戎修將目光從遠處的朝霞中收迴,伸手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一聲,咳聲剛落就見青白從角落裏閃身走了出來,站在他和顏小茴身後垂手侍立。


    戎修偏了下頭,眉峰暗蹙,自言自語般的低低說道:“應該差不多了。”


    他並沒有迴頭,話卻明顯是對著身後的青白在說:“消息放出去了嗎?”


    青白毫不遲疑的點點頭:“將軍你放心吧,我已經派人在宮女太監之中傳言,把王公公被咱們抓獲的消息放出去了,想必,不久之後就會有動作了。”


    青白青鬆般的身子站的筆直,身上仿佛沾染著些許露水一般,看樣子在外麵呆了很久。可是,顏小茴居然絲毫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更不知道戎修是什麽時候對他下的命令,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然而隻一瞬,她就想通了,看了看鄭重其事的青白,又看了看一副隨時等魚兒上鉤模樣的戎修,壓低了嗓音問道:“你是想要把王公公被抓的消息放出去,然後以他作為誘餌等那幕後之人自己上鉤嗎?”


    戎修聽了,看向顏小茴的眼神裏有明顯的暗讚:“沒錯,雖說王公公是為那幕後之人賣命的,但是估計那人也不敢打包票王公公就一定不會出賣他。我們不如用離間計,逼那人現出真身!”


    雖然已經預想到了戎修的做法,可是當這個小計劃真的從戎修口中說出來的時候,顏小茴還是一陣緊張。


    “那人如果真的出現了,那我們該怎麽辦?”顏小茴現在非常擔心,那人都可以利用王公公和顏海月去謀殺百裏瑛,那麽,還有什麽事兒做不出來?


    而且,王公公的那間別院早在六年前就買下來贈予王公公了,懷寧的土地也是,有些年頭了,從這些不是證據的證據來看,那人至少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蠢蠢欲動了。暗中籌劃了這麽久,必然不是什麽好對付的角色。


    顏小茴甚至想到之前在南嶺的那個神秘山莊以及散布在整個百裏國全國各地的眼線,是不是其實也是在為這個人做事?


    上次抓傾城的時候,在她所住的宅子裏麵發現了原本屬於三皇子的東西。


    當時,顏小茴還曾懷疑三皇子百裏葉臣,可是現在看來,包括王公公和顏海月所做的事,都提及了三皇子,就好像是有人故意露出馬腳來有意栽贓一樣。當所有的懷疑目標都指向了三皇子,那麽三皇子的身份反而沒有那麽可疑了。十有八.九是那幕後黑手覺得三皇子威脅到了自己的地位,所以打算用這種方法來除掉他。


    顏小茴當時在迴京路上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她曾在投訴的客棧裏麵聽見三皇子和顏海月講話。兩人的樣子哪有即將成親的甜蜜,反而帶著些勾心鬥角。


    她記得那時候三皇子曾對顏海月說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麽主意,你最好老實一點兒,不然我若是將所有的事情都和盤托出,你也脫不了幹係。”


    當時,她還以為顏海月是被三皇子百裏葉臣逼迫著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可是現在看來,極有可能能是顏海月故意接近三皇子的意圖被他發現了,從而從旁警告。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顏小茴雖然覺得三皇子那個人看起來雲淡風輕,實則心機難測,可是,她在他身上卻嗅不到任何一點兒危險的氣息。


    也就是說,在她的潛意識裏覺得這個人很安全,甚至還有那麽一點兒熟悉。這個認知,令她自己也很迷惑,這種沒道理的直覺也令她感到奇怪,可是,她卻莫名的願意去相信百裏葉臣,雖然,她知道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可是,現在很多事情擺在麵前,她不得不設想多種可能。


    想到這些,顏小茴不禁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戎修。


    戎修聽罷,微微沉吟了一下,接著說道:“南嶺神秘組織一事,肯定跟咱們朝廷上的人脫不了幹係。他們派出去的眼線都是在百裏朝各個要地,一看就是有目的地,奔著皇權去的。普通老百姓怎麽可能有那麽大的膽子做這些事,即使有,也籌措不到培養那麽多眼線的財力。極有能力有財力,還想奪取皇位的,整個百裏朝也找不出幾個來。即使跟謀殺皇上的人不是一夥兒的,也絕脫不了幹係!”


    “不過”,話音一轉,他陡然間沉著起來:“光是猜想是抓不了人的,還是要講證據才行。現在我們就看看王公公被抓這個風聲放出去以後,那人究竟上不上鉤兒吧!”


    顏小茴目光一沉:“既然他已經迫不及待到派王公公下手刺殺皇上了,恐怕,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這個人,必定是已經等不及了。我相信,他一定會迫不及待的上鉤兒的!”


    她將身上的衣服攏了攏,視線朝東方看去。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經躍上了地平線,周圍映著一片火紅的朝陽,新的一天已經開始了。


    忽然,站在倆人周圍的望風的青白眸色一凜,腳步迅速一變,一個眨眼的功夫擋在二人身前,壓低了嗓音說道:“有人來了!”


    戎修眸色也迅速一變,大手一伸就將顏小茴整個人護在身後,身體緊繃,防禦之勢盡顯。淩厲的目光朝四周的樹叢警戒的掃視,仿佛一頭英武的大雕。


    顏小茴側耳細聽,果然聽見有靴子踩在雪地上的聲音,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接近他們所在的位置。


    她的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兒。


    他們在這裏悄悄說話,什麽人,居然找到了這裏?又打算幹些什麽?


    正在她緊張忐忑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身旁一直緊繃著神色的戎修卻陡然間放鬆了精神,肩膀上的肌肉明顯鬆懈了下來。


    他迴頭安撫了下顏小茴,輕聲說道:“別怕,是我們的人。”


    顏小茴順著他的眼神朝林子外麵看了過去,眯著眼看了半天也沒看見半個人影。


    真是奇怪,他怎麽就知道是自己人?


    仿佛印證他的猜測一般,不多時林子深處一個黑影正快速的閃身而來。即使隔得遠,顏小茴也能看見這個人速度快的幾乎腳不沾地,仿佛是一道在密林裏穿梭的風。


    隻一瞬就飄到了幾人眼前,不是潘束是哪個?


    也許是她表情驚詫的太明顯,戎修一臉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像是在為她解釋一般的說道:“潘束手裏的清風劍遇到風就會發出‘嗚嗚’的風聲,你雖然聽不見,但是我可是熟悉的很,因此一下就知道來的人是誰了。”


    顏小茴定睛一看,潘束的手裏可不是拿著一柄劍麽,左手一揮,淩厲的劍氣就將前方遮擋他前行的雜木利落的斬斷。


    她側耳聽了聽,並沒有聽到什麽所謂的劍氣之聲。估計,就像她這個大夫一樣,對草藥的味道總是很敏感一樣,習武之人估計對這類劍氣之聲也很了如指掌的。對戎修來說,這些應該就像是特異功能一樣,藏在他的身體裏,需要的時候立刻就能激發出來。


    潘束快速走到幾人麵前,將手中的清風劍收迴到劍鞘中,臉色一改平日裏大大咧咧的樣子,取而代之的是萬分凝重。


    他這個樣子,即使當初去往鳳凰島的路上,瑞香公主突然間不見了,也未曾出現過。


    顏小茴下意識就有些不好的預感,心也跟著提了起來,連忙問道:“潘大哥,出什麽事了?”


    潘束對她微點了下頭,眼中鄭重不改,語氣沉沉的對戎修說道:“魚兒上鉤了!五皇子帶著皇後娘娘和一眾朝廷大臣聚集在養心殿門外,口口聲聲要見皇上。我讓人頂住了門,不讓他們進門,就趕緊過來找你們了。”


    他虎目一沉:“小將軍,現在怎麽辦?”


    戎修聽了,連忙帶著顏小茴快速走向養心殿。


    還沒走到門口,遠遠就看見一群人將偌大的養心殿圍了個水泄不通。


    以五皇子百裏葉青為首的人正對養心殿叫叫嚷嚷:“戎修,你快來給本殿下開門!你憑什麽把養心殿封守住了不讓我們進去探望父皇?戎修,你有什麽權利這麽做!”


    他身後的一群人,顏小茴雖然認不太全,但是勉勉強強也算是能叫得出來幾個。


    除了皇後娘娘之外,裏麵還有當朝文官之首林丞相,大理寺卿劉友明等一眾老臣,身後還有一大批手持長槍的禁衛軍。


    顏小茴不禁諷刺一笑,禁衛軍果然是在替這個人辦事。看來,五殿下已經不想隱藏自己了。


    她深深吸了口氣,扭頭看著身側沉著的、用沉沉目光看向養心殿的戎修。


    此刻,他就像是一尊塑像一般,昂首挺胸,目光悠遠,冬日的寒風將他的衣角吹得獵獵作響,仿佛是披上了件無形的戰袍。


    她和他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可是,她卻清清楚楚的知道,無論怎樣,她都會堅定不移的站在戎修的身旁。


    不論發生什麽事,她都會像今天這樣,像現在這一刻這樣,站在他的身邊,默默的支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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