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宜堂內,青白幾人已經將那被打的男子放進了屏風裏間的躺椅上,並順手將旁邊幾盞燭燈都點燃了。


    顏小茴伸手將那人身上的衣襟解開,用手檢查了下那人身上的傷處,除了身上明顯的外傷之外,脛骨踝骨多處骨折,脫臼。


    顏小茴趕緊熬了一大碗麻醉散喂他服下,著手為他接骨,並用透氣性好又吸汗的元書紙加以固定,又拿來特質的止痛藥在他身上的傷處上仔仔細細的塗了一遍,這才抹了抹頭上的汗。


    不過,許是從精神高度緊張中猛然間放鬆了下來,那人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居然沉沉的睡著了,不時的還咂巴兩下嘴。


    顏小茴看著那人,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想著天色已晚,這人腿和腳又被包紮著走不得路,一時半晌醒不過來,顏小茴索性將他留在了這醫館裏,將門從外麵落了鎖,這才坐著戎修的馬車迴了顏府。


    第二日,惦念著廉宜堂裏的病人,顏小茴早早的就帶著崖香、菱香二人到了柳楊街。誰知,才走到了巷口,遠遠的就看見三五成群的人在廉宜堂或坐或站,手中指指點點,其中有老弱婦孺,拿著香帕的千金小姐,也有搖著扇子的公子哥兒,都做出一副在等人的樣子。


    顏小茴心裏有些詫異,昨兒已經寫了大字報將廉宜堂看病抓藥的規矩重新改了下,本來以為做了限製,人會變少,可是,今兒這麽一看,人與昨天的顧客數量差不了多少。


    廉宜堂才開了兩天,這幫人難道真的是為了看病抓藥來的?


    忽然腦中有什麽飄過,她心裏一驚,再不然是這裏麵的人出了什麽事兒不成?趕緊一手拉著菱香一手拉著崖香快走了幾步。


    誰知,門口那幾個等著的人見她走了過來,連忙迎了上來,眼放金光的問道:“你就是說出人口中的顏姑娘?”


    顏小茴眉頭一皺,茫然的問道:“什麽說書人?”


    這時候走來一位年輕姑娘,眉若柳黛微蹙,一雙迷迷蒙蒙的含情目,一張紅唇微抿著,看樣子像是個閣中淑女。


    不過,見著顏小茴的瞬間立刻三步兩步走了過來,嘴裏的話像是蹦豆兒一樣:“哎呀,原來你還不知道呀,你現在可是這京城的名人兒了!昨兒晚上,京城最大的茶樓荷仙居裏新來個說書人,講的就是你的故事,直將在場的滿座高朋說的一愣一愣的!聽說你從小長在鄉野,卻是個有見識的,跟著戎小將軍一起救過公主、輕雲山上剿過匪,全然一個女中豪傑啊!如今又開了個貧民醫館,心係下層黎民百姓!”


    說著,她眼冒紅心湊的更近了一些:“你不知道,戎小將軍可是京城有名兒的美男子,有無心郎君之稱。雖然他平時對女子不上心,但是暗中垂青他的姑娘們多了去了。一聽說他訂親了,還是跟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小戶,姑娘們心裏都憋著一口氣呢!可是,如今這麽一看,你跟小將軍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啊!”


    說著,她瞟了瞟前麵巷口的乾雨軒,壓低了嗓音說道:“聽說,昨兒晚上你又跟著戎小將軍行俠仗義了?”


    顏小茴的眉頭緊緊打了個結,合著門外等著的這些人都是聽了什麽鬼書過來看熱鬧的?


    她看了這女子一眼:“這些話都是誰傳出來的,沒有的事兒!我這裏是醫館,您若是沒病請不要耽誤我做生意!”


    說著,她身子一轉,從袖口裏摸出鑰匙就要開門。誰想,一轉身忽然間對上個男子,這人長著張娃娃臉,麵相卻流裏流氣,在這吹一陣風都要縮縮脖子的深秋裏居然拿著副扇子扇來扇去,不是陰虛火旺就是故作風流。


    隻見他將扇子一收,一臉垂涎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顏小茴,嘴裏微微讚道:“嗯,是不錯,雖然身材幹瘦了點兒,不過長相還算標致!”


    他對著她搖頭晃腦:“小爺我是京城第一茶商孟德龍的獨子孟淮君,家裏有的是金山銀山,你跟我可好?你別看那戎家是幾朝武將世家大族,可是論身家可比不上我!我孟淮君一生平順,凡事就喜歡講個‘冒險’二字,尤其這女人問題上,更是如此。一般的女人對我來說都太容易了,隻要我招招手立馬就滾過來,我就喜歡有性格的,能讓我‘冒險’的。我瞅著你就很好,跟我如何啊?”


    顏小茴臉色一青,連理都不理他,徑直走到門口用鑰匙打開了鎖,迴首對外麵的人說道:“醫館開門了,請各位抓藥看病的醫患進來吧!沒生病的各位,還請各自散去,還廉宜堂個清淨!”


    她臉色淡淡,就是有心想在呆下去看熱鬧的人也都散去了,隻剩下三三兩兩的老弱婦孺在菱香的指引下進了廉宜堂。


    顏小茴將外間的門板取下來,一迴身就看見孟淮君搖著扇子走了進來。她眉頭一皺:“你進來幹什麽,我不是說了,看病抓藥的才能進?”


    孟淮君長腿一邁就過了門檻,迴首對顏小茴輕輕一笑:“我確實有病,需要你看看啊!”


    顏小茴貓一般的大眼睛在他身上疑惑的掃了一圈兒,咬了咬唇,最終還是讓他進來了。


    這人倒是不挑地方,眼神在大廳裏看了一圈兒兀自找了個地方坐下,單手托著腮要笑不笑的看著她。


    顏小茴卻懶得理他,兀自對著屋裏的病患加以診治。


    一位老太太捂著腫的老高的腮幫子支支吾吾的說道:“姑娘,我嘴裏麵的大牙疼的不行了,連帶著半邊臉都疼,都吃不下飯了,你看看怎麽治啊?”


    顏小茴叫她張開口,仔細看了看,還好,不是蟲牙,隻是上火了引起的神經性牙痛。她將手往幹淨的帕子上擦了擦說道:“大娘,這不是什麽大病。您迴去燒一壺熱水,要滾燙滾燙的,然後把帕子放進去浸濕再拿出來,往上麵噴上二錢左右的老陳醋,放到牙痛的地方熱敷一刻鍾就行了。”


    老太太捂著腮,疑惑的問道:“不用止痛藥嗎?”


    顏小茴輕輕一笑:“本身就是不用藥就能治好的,還能為您剩下一筆藥錢,這不是挺好嗎?您就放心吧,這招兒要是不好用,您隻管迴來再找我,到時候我免費給您抓藥!”


    老太太聽了,這才點著頭蹣跚著走了。


    顏小茴目送她背影離開,立刻又開始為下一個病人診治。


    忙了幾個時辰,終於輪到了最後一個病患:一直托腮悠哉悠哉的孟淮君。


    他見顏小茴看了他一眼,立刻從一旁的椅子上走了過來,大剌剌的坐在她對麵。語氣帶著十足的好奇:“我說,這十個病人裏麵有八個你都不用藥,那兩個用藥的你還給人算的便宜的要死,你一天這累死累活的圖什麽呀?”


    顏小茴懶得跟他廢話,淡淡的張口:“說吧,你哪兒不舒服?”


    孟淮君聽了,忽然痛苦的抬手捂住左側的胸口:“我心口疼!”


    顏小茴伸手在他胸口上點了點,確定他疼痛的位置,蹙眉問道:“心口怎麽會疼?什麽時候開始的,多久了?刺痛還是鈍痛?”


    孟淮君想了想:“從今天早上開始的,因為我看上的女子居然不拿正眼瞧我!”說著,他的手一抬,利落的抓住了顏小茴的手腕。


    顏小茴麵色一冷,將手一甩:“孟公子請你自重!我看,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實意的想看病,這廉宜堂雖然不大,卻也沒空跟你胡鬧!你若再這般沒輕沒重,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孟淮君遭遇了她一番冷言冷語,居然不惱。反而像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般,笑嘻嘻的看著她,眼睛亮閃閃的:“我發現你生氣的模樣也蠻好看的,而且,被你罵了兩句我居然還沒生氣,若是換做別人,恐怕我早就炸了!”


    他探身往前湊了湊:“你說,我這算不算情人眼裏出西施?”


    顏小茴活了兩輩子還沒見過這麽難纏的人,她惱怒的看著他:“我警告你,我可是訂了親的人,沒功夫跟你這公子哥兒糾纏!”


    孟淮君剛要說話,忽然門口懸著的鈴鐺叮鈴一響,進來個女子。


    這女子約莫是六七歲,身穿著粉紅色加衣,下麵罩著百蝶羅裙,身上插著兩隻攢花銀簪,遍身綾羅綢緞。這一身走在柳楊街上怎麽說也算得上一景了,不過看打扮和舉手投足,卻是個丫鬟模樣。


    縱是個丫鬟,恐怕也是個高門大戶的丫鬟。


    顏小茴正不耐煩麵前的孟淮君,見這女子走了進來,連忙起身將她迎了過來:“這位姑娘,您是看病還是抓藥呀?”


    女子的目光在這廉宜堂裏掃了一圈兒,又落迴到顏小茴身上,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神很是不善:“你就是這醫館裏麵的大夫?”


    顏小茴點了點頭,等待這女子的下文。


    那女子抿了下唇:“怎麽這麽小啊,還是個女的!”說著懷疑的看了她一眼:“你當真會看病?”


    一盤的崖香心下有些不悅,禁不住開口:“您怎麽說話的?您這還沒看病呢,怎麽就知道我家姑娘看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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