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修看她像避瘟神一樣避著自己,深深歎了口氣,無奈的對她招招手:“你別在躲在那裏,過來咱們兩個好好再談一談!”


    顏小茴本來貼著牆壁的身子貼的更近了,腳跟已經沒有了退路,她果斷的搖搖頭:“我不過去,我就在這兒!你力氣比我大,我一過去你又要對我用強!再說,也沒什麽可談的,隻要我不願意,誰也沒法強迫我嫁人!”


    戎修第一次覺得口拙了,明明是想告訴她他喜歡她,明明是想把她留在身邊讓她哪兒也去不了,明明是想讓她今後隻看他一個人……怎麽話到了嘴邊拐個彎說出來就跟他原本的意思偏離了呢?


    再沒有心上人不懂自己的心,更讓人傷神的了,戎修拿她沒有辦法隻好轉移話題:“你今晚就打算一直站在那裏不睡覺了?”


    顏小茴瞅瞅他,又瞅瞅床,有些為難。雖說前幾日也跟他睡在一張床榻上,但是如今知道了他對她有別的想法,她忽然間覺得別扭了起來。


    可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山寨裏的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女人,何況她剛剛還惹了大.麻煩,不跟他呆在一起,她又沒有別的選擇,真是左右為難。


    兩人僵持著,屋裏的氣氛都開始凝滯了起來。


    忽然,窗框傳來“鐺鐺鐺”兩長一短的響聲,兩人同時怔了怔。


    顏小茴咂舌,也顧不上兩人正在較勁了,連忙無聲的詢問戎修:“什麽人?難道外麵一直有人?”那他們兩個的所有對話豈不是都被偷聽去了?


    心裏咯噔一聲,戎修食指豎在嘴邊比了比,示意她呆在牆角別動。


    他自己則屏息慢慢靠近窗邊,將竹窗緩緩推開了個縫兒,待看向外麵站著的人時,他整個人一愣。


    那人卻從容的對他彎了彎唇角,伸手將竹窗向內一推,接著整個人翻了進來。


    待看清這個人的麵貌,顏小茴一下子用手捂住了嘴。她慶幸自己動作快,要不然恐怕早就尖叫出來了。


    因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們要確認和營救的九皇子!


    與兩人或多或少的驚訝不同,他很是淡定,甚至負著雙手徐徐走到桌邊拿起了隻茶盞緩緩送入口中,接著對戎修淡淡一笑:“看來大殿著火的時候我果然沒有認錯,好久不見了,阿修!”


    戎修也是一愣,但是很快迴過神來淡淡一笑,“我以為是誰,原來是九皇子!”


    九皇子饒有興致的看了他一眼:“三年了,想不到你還認識我。難道你就不怕我是別人假扮的?”


    戎修側了側身,伸手將他往裏讓了讓,直言不諱:“確實是怕高手假扮的,但是你剛剛一翻進來我就知道確確實實是你本人。”


    他眸光動了動:“以氣運身,氣沉丹田,足尖輕點,身輕如燕。這可是戎家基本理氣方法,正是出自我祖父之手。除了我之外,也就當朝的太子,三皇子以及九皇子懂得這個中道理!”


    當年太子和三皇子小時候一直和他一樣是跟著祖父練功的,而九皇子卻是機緣巧合,偶然間得到了戎家老爺子的指點。


    戎修對顏小茴招了招手:“小茴過來,見過九皇子!”


    顏小茴從牆角走了出來,覺得自己腦袋迴路明顯有些不夠用,這人怎麽會在這兒?她呆呆的走過去,直到站在他麵前才想起來,這見到皇子該行什麽禮?


    正扭著胳膊腿兒不知道該怎麽放,他忽然間朝她擺了擺手,嘴角嘲諷一笑:“罷了,免了吧。我如今都淪落到這個地步了,還擺什麽皇子的威風!”


    顏小茴這才看出這是個長相十分好看的男子,眉骨很高,一雙淡然平和的雙眸隱藏在下麵,鼻梁高聳,嘴唇微薄,乍一看有點兒薄情,但是整體上卻恰到好處。他亂蓬蓬的頭發隨意披散著,不但不顯得狼狽,反而有種禁欲的狂放不羈的味道。


    如果不是他露在袖口外的皮膚上有明顯的傷疤,她根本就想象不出這是個被關在陰暗半地下室裏整整三年的人!


    縱使他那麽說,顏小茴還是傾身對他福了一福:“不管什麽時候,禮數還是不能少的。況且,之前小女在大殿裏受人欺淩,若不是九皇子仗義出手相救,那群惡女肯定不會善終。”


    戎修看了眼顏小茴,迴首對身邊的人淡淡說道:“九皇子是如何認出我的?”


    九皇子微微側首指了指顏小茴:“這位姑娘被帶進大殿時我就注意了,她身上披著的披風出自錦雲莊,即使淋了雨也不會掉色縮水,當時我就感覺京城來人了。等到大殿著火時,你易了容進來救人,我無意中在你手上握了握,你食指、中指和手掌處有明顯的繭,分明就是一雙經常拿劍的手。”


    他視線轉向戎修的手:“拿劍的人手掌和食指有繭很正常,但你的中指也有,據我所知,隻有戎家軍的人喜歡這樣握劍。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你雖易了容,但是身上其他地方卻忘了修飾。幾年前在宮中遇到你時,我曾無意中留意過你虎口處有顆小沙粒一樣的紅痣。大殿匆匆一瞥,紅痣還在,我這才確定真的是你!”


    戎修了然的點點頭:“九皇子好記性。隻是,據我所知,今日大殿關押著的人都被移送到了柴房,且有專人看守,九皇子又是怎麽逃出來的?”


    九皇子看了眼一旁洗耳恭聽的兩人,攤了攤手:“很容易,等下你們就知道了!”


    他緩緩地站了起來,走到一旁打開了衣櫃。


    見兩人不解,他忽然間淡淡一笑:“看好了!”


    言罷,他身形忽然間一縮,身上的骨骼不知怎麽開始變化了起來。男子原本高大的身形忽然間變小,身子又窄又細,一下子鑽進了衣櫃下層窄小的空間裏。


    顏小茴又驚又怕,這一幕就發生在她眼前,若不是親眼看到,她絕對想不到一個七尺男兒居然一下子被塞進了衣櫃的隔層裏。


    那隔層又小又窄,別說是一個身高偉岸的男子,就是個子身形瘦小如她估計也連條腿都放不下,就更別說一個人了!


    她之前看武俠話本的時候曾經看見過有種功夫叫縮骨功,一直以為是那些寫書人杜撰出來的,沒想到世上居然真的有!


    示範好了,他身子一滑從衣櫃裏鑽了出來,身上的骨骼又重新迴籠,僅一眨眼的功夫又變了迴來。


    若不是現在心裏還存著畏懼,顏小茴真想走上前去摸摸他身上的骨頭,究竟是硬的還是軟的!


    九皇子衣擺一撩,重新坐在了椅子上:“阿修你知道,我從小長在宮外的寺院裏,這功夫就是師傅教我的。但凡有足夠的空間,隻要我想,那群人是根本關不住我的。”


    顏小茴嘴一張,心裏想問的話就溜了出來:“既然你這麽厲害,怎麽會被他們抓到?而且,這麽多年,為什麽不尋個機會逃跑呢?若是憑著這身功夫,別說山寨的人,就是江湖上的俠客恐怕也攔不住,早就從輕雲山逃出去了!”


    九皇子平和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但是顏小茴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眸中閃過一絲無奈,隻一瞬就淹沒在了淡淡的眸色中,仿佛剛剛隻是她的錯局。


    “逃?即使逃也逃不遠的。三年前我隨父王在森林裏出遊尋獵,在林中搜尋獵物的時候忽然後頸被什麽冷箭射中,當時我就眼前一黑。不知道過了多久,等醒來的時候整個人被繩索緊緊捆綁著塞進了馬車裏。不僅如此,我的身上還被人下了血蠱。”


    他將胳膊上的袖子一擼,露出青筋一般的血管。乍一看跟普通人沒有什麽區別,可是定睛一看,血管忽然間突起一塊,有什麽好像在裏麵蠕動。看的人頭皮發麻,身上禁不住湧起一陣陣雞皮疙瘩!


    顏小茴視線禁不住一偏,暗中挪動了兩下腳步挪到戎修身邊,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袖。


    關於血蠱,戎修和顏小茴都是有耳聞的,在百裏國的森林中生活著一個古老的部族,他們幾乎從一出生起就懂得養蠱,用自己的血液喂養蠱蟲。


    蠱蟲被飼養在陶罐裏,每過一段時間蠱主人就會將兩隻蠱蟲放入一個陶罐裏,讓它們互相廝殺,最終被種到被害者體內的,一定是蠱蟲中最厲害的毒蠱!


    下了蠱蟲的人平時跟普通人無異,但是隻要蠱主人死去,被下了蠱蟲的人也會跟著暴斃而亡。


    戎修袖口裏的手指下移,伸手握住了顏小茴抓在他袖口的手,緊緊攥住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注意力卻一直在對麵的九皇子身上,仿佛剛剛那個小動作隻是無心之舉。


    “九皇子可知這下蠱的人是誰?可是這山寨裏的?”


    九皇子半闔了眼睛,默默將袖口拉了下來,遮住胳膊:“不知道是不是這山寨裏的人,但是絕對跟他們脫不了幹係。這群土匪企圖用這蠱來控製我,我想著,若是我死了,這蠱也就沒有什麽用處了。但這群土匪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剛開始還對我刑訊逼供,現在卻嚴防死守,生怕我死了。本來我已經無望了,覺得這輩子可能就這樣受人擺布苟且偷生了,但是如今你來了,京城終於有人找上了輕雲山,我如今又有了希望!”


    他鄭重的抬起頭看向戎修:“能不能找到那下蠱之人,就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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