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的話音剛落,整個人就軟到在了地上。


    國字臉第一時間衝了過去,用手探了探小兵的鼻息,咒罵了一聲:“娘的,沒氣兒了!哪個小兔崽子敢對老子的人下死手!”


    戎修的臉色愈發的冷:“糟糕,恐怕船尾這火是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真正的目標並不是放火,趕快下去保護公主和柳公子!”


    說著,國字臉帶著幾個小兵衝進了船艙。


    顏小茴也擔心瑞香公主,連忙跟了上去。


    誰想到,一進船艙就聞到濃重的血腥之氣,迴廊處倒著各種姿勢的人。有船上的小兵,也有不知名蒙著黑麵的男子,身上要害處都插著長矛或者匕首。


    戎修的人與黑麵人視線在空中略微交匯,當下就開始兵戎相見。


    顏小茴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饒是她學過醫,摸過死人,此時也覺得場麵慎人,胃裏一陣翻漿倒海!


    她的腿幾乎癱軟,但是她心裏惦記著瑞香公主的安慰,連忙伸手摸過走廊的一根木棍,對著迎麵上來的蒙麵人當頭就是一棒!


    誰想剛一轉頭,發現身後有人揮刀就要衝她的頭劈下!


    顏小茴一瞬間腦中一片空白,本能的想躲但是身體卻根本不聽使喚!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一塊,戎修一腳將那人踢翻,赤手空拳奪過他手中的刀,迴手刺向那人的小腹!


    他的身上因為打鬥沾染了一片血水,蹙眉伸手將她往身邊一拉,想也不想的訓斥:“你這女人是不是瘋了?沒看到這邊危險嗎,不找個地方好好躲起來充什麽大頭兵!刀劍又沒長眼睛,一個不小心你的小命就完了!”


    說話間又幹掉了兩個迎麵揮刀的蒙麵人,不過肩膀也被那兩人劃破了一道口子,血色立刻浸濕了衣服。


    顏小茴咬了咬唇:“我擔心公主,萬一她出了什麽事兒怎麽辦!”


    戎修將她往身後一攬:“這麽冒冒失失的,恐怕公主人還沒找到,你先不行了!”


    顏小茴此刻也顧不上跟他鬥氣,從地上摸過一根長矛,一邊貼著戎修往前走,一邊對著周圍毫無章法的亂刺一通。


    期間不小心紮到了國字臉,他一刀將敵人撂倒,一邊還對她擠眉弄眼:“呦喂,弟妹啊,您可悠著點!咱可別幹那耗子扛槍窩裏橫的事兒!我潘束還沒討到媳婦呢,臉先花了可不行,本來模樣長得就沒有將軍俊俏,臉上落了疤就更沒希望了!”


    俊俏的戎小將軍不單人長得好,功夫也不賴,不一會兒就帶人把船上的黑麵人清剿個一幹二淨。


    船上的小廝和戎修手下的兵在船的各個角落都搜尋了一翻,可是瑞香公主和柳公子,卻像憑空消失了一般,連個蹤跡也尋不見!


    百裏國的公主和丞相之子同時消失了,這可是頭等大事兒,一時間大家的臉色都凝重起來。


    戎修將黑麵人捆綁好,通通扔在甲板上。他順手揭下一個人的麵巾,眸色冷冽:“你們是誰派來的?什麽時候開始藏在船上的?”


    那人卻將頭一梗,牙關緊咬說什麽都不吭一聲。


    潘束氣的將額前的頭發一擼,本就狂放不羈的頭發頓時更加支棱八翹:“將軍,這麽問肯定沒用,讓幾個人到船艙後廚裏找點辣椒水一灌,我就不信他們不開口!”


    戎修濃眉緊蹙,俯身蹲在那人麵前,雙眼清亮不知在想些什麽!


    潘束伸出一隻手將那人下顎狠狠一捏:“說!誰派你們來的,不說我就要用刑了!”


    那人被他掐的臉都皺在了一起,良久沙啞著嗓子說了句:“柳天澤派我們……”


    顏小茴用帕子捂住口鼻,勉強將周圍的血腥之氣擋了一擋,忽然發現那黑麵人說著說著,突然喉嚨一動,接著身體瞬間抽搐了兩下,連忙將帕子往地上一扔:“糟糕,他服了藥!”


    戎修連忙伸手捏住那人的嗓子,又用手肘撞擊他的胃部,可惜人已經開始口吐白沫。


    潘束連忙命人把其他黑麵人的麵巾去掉,但是已經為時已晚。


    俘虜們在眼皮下麵一瞬間全部吞藥自縊,氣的他抬腳往圍欄上狠狠踹了一腳:“他奶奶的,這叫什麽事兒,真是邪了門了!這群小兔崽子到底是什麽人啊,連命都不要了!他最後說的是柳公子的大名,難道是柳公子將公主劫走了?可是為什麽呀?當朝丞相之子把當朝公主綁架了,這不是打皇上和柳丞相的臉麽!柳公子一向吃喝玩樂的,也不像是有野心的人啊!真是想不通!”


    說完,他煩躁的迴頭看了看船上的小兵們:“你們這群傻大頭兵是幹什麽吃的!船上突然多出這麽多黑麵人你們竟然沒發現?沒發現就算了,連公主和柳公子也給看丟了,我看你們這次還能不能保住一條小命迴京交差!”


    他發飆的功夫,戎修將黑麵人的衣服通通扒了下來,顏小茴的胃重新開始翻湧,忍不住將眼光一偏,落在海麵上:“怎麽了?他們身上有什麽記號嗎?”


    戎修深深地吐了口氣,搖搖頭:“沒有!不過從他們的樣貌來看,膚色偏黑,頭發泛黃,嘴部微微有些突出,是典型的南人特征。而且他們身材短小,胳膊和腿部的肌肉卻十分明顯,一看就是受過特殊訓練的人!”


    顏小茴順著他的話語思索,黑麵人最後雖然提了柳天澤的名,可是他一個遊手好閑的紈絝子弟從小就生活優渥,沒有做這一切的動機啊!況且他常年在京中,什麽時候跟這群南人聯係上的呢!反過來,既然這群黑麵人都吃了藥,報了必死的決心,又為什麽在臨死之前將自己的“雇主”供出來呢?


    腦中正天人交戰,突然間發現海麵上仿佛正飄著什麽東西,隨著海水一蕩一蕩!


    她連忙迴頭叫戎修:“喂,你快過來看看,那是什麽?”


    聽到她的話,戎修連忙俯身越過圍欄向下看。


    潘束從地上找了一根長長的竹竿,將它伸向海麵,用力將那東西挑上來,扔在甲板上。


    戎修和顏小茴蹲下身子,拿了一支匕首撥了撥,原來是一件魚皮質的蛙人泳衣。


    顏小茴擰了擰眉:“奇怪,咱們現在船所處的位置離海邊已經很遠了,周圍都是深海,風高浪急的,鳧水豈不是很危險?”


    戎修低頭不語,反而默默將泳衣攤開,用手比了比尺寸。


    正在這時,潘束在一旁吼了一聲:“那邊還有兩個!”說完同樣用竹竿挑了上來。


    船頭的小兵也指著海邊大喊:“將軍,這裏也有!”


    顏小茴看著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攤在甲板上的十幾件魚皮泳衣的大小和尺寸,忍不住猜測:“那些蒙麵人不會是穿著這些泳衣從海裏潛過來,再悄悄進入到船裏的吧?”


    潘束聽了忍不住點頭:“十有八九是這樣,要不然他們這麽多人從一開始就藏在船上,我們的人不可能發現不了!從海裏遊上來,又把泳衣脫掉,所以身上穿著的衣服才一點兒都沒濕!”


    顏小茴搖頭:“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們為什麽一定在上船以後要把魚皮泳衣脫掉呢?穿著在船上打鬥或者是綁架人,也沒有什麽不方便啊!”


    戎修將匕首往靴子裏的鞘一插:“除非他們這泳衣有問題,不能被我們發現!”


    他低首斂眉,伸手拿過一件翻了過來,露出了裏麵細密的針腳。跟普通縫製衣物的平針不同,這泳衣的縫隙和縫隙之間針法極其複雜,所以魚皮和魚皮之間縫合的才一點兒縫隙都沒有,穿上了也不擔心會漏水。


    他仔細看了半天,扭頭問顏小茴:“你過來看看,這針法你可熟悉?你們女人做女紅的時候不是花樣蠻多的麽?”


    顏小茴本就是個外來人士,上輩子更是連十字繡都沒繡過,哪裏認得出這是什麽針法,當下搖搖頭。


    正在為難,一名小兵操著濃重的鄉村口音吱了聲:“將軍,這針法俺認得!俺娘年輕時候在成衣鋪子做過工,這針法在一本叫《天衣錄》的冊子上記載過。傳說這針法叫萬寶針,從芭蕉島上的漁民那兒傳過來的,但凡用這種針法縫製的東西,永不開線,結實又耐用,可惜針法和線都不外傳。俺小時候拿這冊子當奇聞軼事讀了,沒想到這世上還真有!”


    潘束聽了負手立在一旁思索了一會兒:“芭蕉島?離這兒遠著呢!而且去往名泉山莊的途中,離這裏最近的海島乘船到咱們現在的位置也得一兩個時辰,這群蛙人鳧水再厲害,也不可能在海水利潛那麽長時間啊!”


    顏小茴看了黑麵人身上壯碩的肌肉,咬了咬唇:“如果是漁民,從小鳧水的話,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在咱們看不到的其他海麵上,或許會有他們的船偷偷接應!”


    潘束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哎?弟妹,不對頭啊!就算他們是鳧水偷偷潛進船上的,可是他們又是怎麽將公主他們幾個人綁走的呢!算上桃然和青白他們,一共可是五個人呢!據我所知公主她們的水性可不怎麽好,把她們從船上綁走,又沒看見有其他船靠近咱們的大船,用的是什麽方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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