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鶴帝的手在歸潮的脖子上停留了許久,最後他痛苦的閉上眼睛,甩袖離開,宮女顫抖的大口喘氣伏在了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歸潮驚醒過來,滿頭大汗,她看著窗外,仿佛看到了娘親的身影。


    她披上衣服,不顧宮女阻攔衝出宮殿,穿過長廊,看到了那片絢爛的桃花,她的心跳加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當她走到那片桃花下,卻隻看到齋月殿空蕩蕩的桃花林下一隻鹿溫順的趴在衣衫淩亂的父皇身旁,沒有娘親的身影。


    哪來的鹿?


    鹿向她走來用鼻尖點了點她的腰,她忍不住伸手撫上鹿的側臉,卻發現手從其中穿過了,她大驚失色時,那鹿一跳跳又迴到了父皇身邊伏下了。


    歸潮的眼前浮現出小時候的記憶。


    因四方征戰爭奪江山,娘親和父皇有了她後才準備國製婚禮,大婚前,娘親讓父皇給她找來天下最好看的桃樹,父皇苦惱不已還是親自挑選幾日。


    最終大婚當天,父皇在歸潮宮中為娘親親手種下一棵桃樹苗,那時的他們如膠似漆,是天下人人艷羨的帝後。


    歸潮的衣擺透著濕意,露水浸濕鞋襪,細密的草根蹭在裸露的腳踝上,她走過去,輕輕撫摸著那棵桃樹,她的心中湧起一股悲傷。


    眼前的桃樹繁茂蒼盛,樹幹上的紋理如同歲月刻下的痕跡,已然顯得那麽滄桑。


    歸潮想起小時候,娘親每次都會在這棵樹下為她講述著那些她感興趣的神仙的故事,而她則會依偎在娘親的懷裏,聆聽著那些美好的故事。


    她有次看了五色鹿的故事,曾經問娘親,她喜不喜歡鹿,歸潮記得那雙溫暖的手輕輕擁著她:「娘親最喜歡鹿了,南山鹿南山鹿,朝朝出遊暮歸宿,鳳凰身宇宙,麋鹿性山林,如果有可能娘親倒真是希望當一隻自由自在的鹿,我們潮兒想不想啊。」


    「想!娘親是一隻鹿,我就當一隻小鹿。」小齋月嬉笑道。


    「那父皇呢?嗯?齋月怎麽不把父皇加進去!」記憶中尚且溫柔的男人將她舉向天空拋了拋,小齋月的笑聲便響徹了桃林。


    「父皇是大壞蛋可兇了!父皇隻能當大老斧,當不了鹿。」


    所以後來去了仙觀即使再苦她也總是興致勃勃學習仙人的通天之術。


    而現在,桃樹還在,故事還在,娘親,卻不在了。


    迴過神來,那隻鹿也突然消失了身影,仿佛隻是一場幻境,她知道那隻鹿隻有通靈人才能看見,就當是一場美夢,這鹿確實圓了她心中的一點遺憾,或許母妃真的如她所願不再是這朝堂之上禁錮的鸞鳳,而是變成一隻自由自在的鹿了。


    她找來幾名靈巧的倌人抬走了酩酊大醉的父皇,一個人起身走迴,被黑暗一點點隱沒在紅磚黑瓦的帝都中,而身著紅裙的她就像被大雪埋沒的一朵不起眼的梅,在無人可見之處,連同身心一併悄悄腐朽。


    第5章 長生之法(中)


    子時過,雪就簌簌落下,綿延不絕,下的時間格外漫長,沒多久,覆蓋了石磚黑瓦。


    天空剛剛發出微黃的光,地上的雪,白的發亮,黑玄衛的出現破壞了雪地原本的靜謐。


    「唿延,我們一無禦令,二無口諭,今日剛結束夜班這是去?」


    「借著封鎖宮殿的禦令,見一位故人。」領隊平靜的眉眼在提到故人二字時,不可察覺的上揚了眉梢。


    「我倒感覺不似見人,像去殺人……」領隊身後的胖子憨厚開口,卻被隔壁之人猛撞了肚子。


    「要不說你是武將呢,會不會說話,不會說閉嘴,功夫不高話也不會說,人家文官六藝都比你功夫學的好,別在這給老大添堵。」


    「哦。」胖子不情願扶了扶歪倒的麵具,在雪地裏隨著隊伍前進。


    侍衛長是一位少年,手持冒著灰煙的火把,迅速領隊踏過一塵不染的地麵,留下了兩行整齊的腳印,穿過三宮六院,停在了齋月殿前,身後侍衛按照習慣,迅速包圍了所有門牆。


    院內灑掃宮女喜兒見此情形慌亂中踢倒了水桶,掃帚也直直摔入花壇,她轉身小跑告知內院姑姑求見掌事姑姑,又急忙返迴招待。


    喜兒焦急的看看侍衛長又看向緊鎖的宮闈內,左摸摸右摸摸從貼身小衣裏拿出了一枚金元,交給了領隊那個看上去陰鷙不好說話的少年郎,希望他能通融一二。


    可還沒遞過去,手中的金元便被對麵少年出鞘的劍柄打飛,在空中閃出金光,喜兒急忙後退去接,卻被一雙手攬住了肩,還沒站穩,耳後金元落手的嗡鳴聲和掌事姑姑的嗬斥聲同時傳來。


    「你,還不退下!怎敢衝撞公主!」


    喜兒側目看去,來人一襲黑髮披散向前落在身前腰際,僅著一身雪白大襖,眼睛清亮但有些沒休整好的疲倦,眉尾的痣隨著她一舉一動的表情襯得她秀麗非凡,金元落到了喜兒手裏,對方的手卻不像喜兒以為那樣柔軟,而是粗糙修長甚至像男子的手。


    「奴婢……奴婢不是有意……」


    「你退下。」歸潮將小姑娘扶穩,走向前直直停在了少年麵前,一把抽出少年腰際剛剛出鞘的刀,拾起一片樹葉隨手一揚,對著刀尖邊緣,葉子瞬間兩片,她點了點頭。


    「刀是好刀,人嗎……」她用了幾分內力將其推迴,有著教訓一下的意思,可沒想,對麵人竟然未挪動分毫,少年筆直的站在坡上動也未動,麵上倒沒有剛才白皙紅潤了,隻剩緊抿的唇角,嗬,倒是個倔的,歸潮沒了興致,悠悠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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