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再坐上沈晗的車,心情比來的時候輕鬆了很多。


    膽子大了,畢竟和沈晗相處了兩個多小時,什麽事也沒有發生,沈晗十分禮貌、克製,把姿態擺在一個像是朋友的定位上,態度和煦不強迫。


    沈晗刻意營造出這樣一個有安全感的氛圍,蘇米自然而然地融了進去。


    心安理得,覺得沈晗不會對自己做什麽,把沈晗的周圍劃成了對自己而言很安全的領地。


    甚至都能哼著最後一首曲子的調調,下車時,還忍不住迴頭看了一眼後座上的花束。


    依舊鮮艷欲滴。


    沈晗幫她打開副駕駛車門,說:「喜歡的話,以後隔幾天給你送幾束花,裝點一下宿舍。」


    蘇米跳下車,說:「我不太會打理。」


    沈晗笑:「李伯很擅長這些,下次來南苑讓他教教你,南苑宅子裏的鮮花都是他打理的,或者可以養一些不太需要照料的花朵。」


    蘇米想起南苑裏到處都有的鮮花,讚嘆:「李伯好厲害。」


    倒是略過了自己養花的話題,覺得麻煩,她也不太有這種優雅的習慣。


    沈晗正往前走,聞言腳步微頓,偏了偏頭,露出一片側顏,說:「玫瑰田我也會固定時間去照料。」


    蘇米:「……」


    她有一些迷茫:所以呢?


    腦袋裏突然接上了一根弦,頓了頓,試探著說:「姐姐也好厲害。」


    隨即,果然看見沈晗瞥著她,麵色柔和了一些,隨口說:「現在倒是難得聽你誇一句。」


    蘇米驚異地看她:「……」


    怎麽,現在這麽臭屁幼稚嗎?


    這還是沈晗嗎?或者被誰奪舍了?


    晃了晃腦袋,蘇米跟著沈晗往前走,突然發現,沈晗這句話,好像是真的。


    她確實很久沒有給沈晗吹彩虹屁了。


    想當年……或者說,剛穿進來的時候,蘇米知道自己還是一直秉持著跟班的自我修養的,吹彩虹屁的經那叫一個爐火純青,總是讓沈晗心情很好。


    但現在和沈晗相處,好像都是沈晗主動帶著她、誇她居多,反而自己這個想要繼續做跟班的,完全沒有保持住以前的狀態。


    就這樣,還說自己隻想和沈晗保持之前的關係。


    哪有一個跟班會答應boss這樣對自己好的?哪有一個跟班會收花,連開車門都是boss來幫她開,絲毫沒有跟班的自我修養。


    如果自己真的隻想做任務,其實應該劃清界限,在感覺沈晗態度不對的時候,就退迴應該在的位置上,老老實實地做沈晗和許南喬的助攻就行。


    別說像今天這樣和沈晗出來玩,像之前在醫院,或者在宿舍,視頻也不該接,保持一個跟班應該有的距離。


    畢竟,不管沈晗是怎麽想的,單是看上次許南喬又去做「兼職」,就能知道,這個接觸對沈晗的黑化值而言一直是有用的。


    照這樣按部就班地走下去,黑化值降低,加上男主早八百年就不知道去哪兒了,沒有刺激沈晗的點。


    任務完成,近在咫尺。


    至於自己和沈晗的關係,根本就不重要。


    所以從始至終,糾結住她自己的,隻有她自己的態度。


    她對沈晗的態度改變了。


    就算催眠自己,這些在意隻是因為任務需要,但也控製不住很在意沈晗的想法。


    頂著任務的殼子,實際上心態早就轉變了,甚至越來越少用「反派」這個紙片人名詞來形容沈晗。


    蘇米承認,相反地,沈晗似乎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熟悉也最在意的人。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不然怎麽會在意?


    所以,任務沒有變複雜,沈晗的態度也不是很難處理。


    蘇米突然想通了一些。


    其實往後的選擇很簡單,要麽按原路走,和沈晗劃清界限,要麽就自己勇敢一點,直麵沈晗,找找能完成任務的其他方法。


    現在她糾結的原因,隻是,她在貪心。


    說難聽一些,就是既要又要。


    既要沈晗能待在任務劃定的安全範圍內,不會做出超出她理解和控製範圍的事情,不打破已有的安全感。


    又要試探著,想期待又不太敢期待,想改變她和沈晗的關係,又不敢。


    看起來,就是被動地接受著,好像不喜歡,好像不敢說喜歡。


    再往深處想,便是蘇米熟悉的自己。


    不相信沈晗會真的喜歡自己,因為自己沒什麽值得喜歡的,是一個很笨也很無趣的人,沒見過什麽世麵,不知道怎麽和別人相處。


    就算穿著漂亮裙子,也不是沈晗眼裏的原主。


    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漂亮小孩,無福消受沈晗帶她來的這些什麽,音樂會,畫展。


    所以,就算真的答應了沈晗,不僅對任務沒多少幫助,反而可能很快就會被戳穿真麵目,發現是一個一無是處的笨蛋跟班。


    之前糾結的時候,找了無數個拙劣的理由,說沈晗不一定是喜歡自己,說沈晗可能花心,說自己沒辦法降低沈晗的黑化值。


    說到底,其實就是不相信自己,不敢做選擇。


    這樣來看,反而像是吊著沈晗一樣。


    如果換一個勇敢的人,可能早就迴應或者拒絕了,或者換一個心狠的人,有自身作為完成任務的方法,去降低沈晗的黑化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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