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走了。」金樂嵐揚高下瓠,嬌小的身子更是貼近上官胤,仿佛宣告著這個男人是她的,誰也奪不走。


    秦幼芙沒有再說話,她微微蹲下身便頭也不迴地離去。


    隻是,在她轉頭後,豆大的淚珠便毫無防備地落了下來,沾濕了她的衣襟。


    她永遠不知道,在她以為所有人都遺棄了她時,上官胤的黑眸中正帶著擔憂,心疼的直盯著她纖弱的身影走遠。


    那日,秦幼芙從上官胤與金樂嵐身前狼狽的逃開後病得更重了,躺在床上睡睡醒醒,直到三天後才下得了床。


    子夜,夜深人靜,連蟲鳴聲都沒有,仿佛整個大地都已沉沉睡去般靜謐。


    秦幼芙坐在窗前,案台放著兩盞燭火,纖細的長指握著一把雕刀,仔細地刻著另一隻手上的石頭。


    低垂的眼眸認真地看著手上黑色的石頭,小巧的雕刀在已經被磨得光滑的石頭上刻上花紋。


    她的心,隻有在這時才能平靜,尤其是瞧見原先沒有任何紋路的石硯開始有了花樣,心底的成就感漸漸浮現。


    「怎麽,這麽晚還不睡?」一道低醇的嗓音從外頭傳了進來。


    秦幼芙抬睫,隻見上官胤站在窗前望著她。


    心沒來由的一震,但是秦幼芙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以毫無溫熱的眼眸望向他。「大人,您也是這麽晚了還未就寢。」


    上官胤狹長的黑眸望著她,每每隻要她開口喊他大人,他的心就會忍不住咒罵父親與嶽父帶給他們倆的緊箍咒。


    「現在方便同你說句話嗎?」


    該死的她,臉色慘白成這樣卻還不肯好好睡覺,是打算累死自己嗎?上官胤在心底責怪她,黑眸卻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瞧。


    「嗯,大人有事請說。」秦幼芙不解地迎向他的目光。


    瞧著他微微敞開的結實胸膛,讓她多想躺在那上頭,閉上眼靜靜地休憩。


    不過,他的身體、他的心已經全是金樂嵐的了,而非她這即將離去的妻子能擁看。


    秦幼芙原以為上官胤是想隔著窗子同她說話,沒想到他竟然走入房裏,來到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怎麽了?」秦幼芙抬起水亮的眼眸望向他。


    上官胤如鷹般的眼注視著她,接著低首瞧見她手上正握著小巧的雕刀以及質地上好的端硯,還有那……


    「該死,你怎麽會如此不小心?」上官胤氣急敗壞地拉住她的左手,她那白嫩的食指不知何時被劃了一刀,正流出殷紅的血。


    秦幼芙低首看著自己的手指,愣了一下,接著,她取出懷中的絲帕捂住手指,隻見那雪白的帕子瞬間染紅,她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受了傷。


    粉唇微微地勾起,她想,自己真是太大意了,當她一邊刻著硯台一邊想著他時,怎麽連手指受傷的知覺都沒有了呢?


    「你不要緊吧?」上官胤握住她白嫩的小手,那雙比他的手掌還要小上一倍的柔萸,怎能承接得了即將支離破碎的婚姻?


    「我不打緊。」秦幼芙低首望著他的大掌緊握住她的手,從他身上傳來的溫熱令她戀棧不已。


    「我說,你手執雕刀就該要專心一致,瞧瞧你,現下手受傷了該怎麽辦?」


    「傷口終究會痊愈的。」而心,裂了一個大洞,有辦法痊愈嗎?


    上官胤取過她手上的絲帕,溫柔地替她壓住傷口,待血似乎不再滲出時才輕輕地放開。


    「我替你上藥,你這兒有傷藥嗎?」


    「在床頭的櫃子上。」


    上官胤順著秦幼芙所指之處,來到床前,發現有隻木盒裏整齊地擺放一些藥膏。


    黑眸不經意地瞥見被折疊的整齊的床鋪上擺著一隻紅色的手環,他還記得,這是他們婚後不久他買給她的。


    這時,傳來一陣幽幽的香氣,是屬於她獨有的馨香。


    心不斷地悸動,上官胤深刻的明白,他的心不會因為她的離去而停止愛她。


    不行!絕對不能這樣!


    上官胤閉上眼,腦海裏浮現父親滿臉泥巴,眼神中透露的全是對好友的不諒解,他怎能愧對死去的父親?


    秦幼芙的父親是讓他父親喪命的劊子手,也是讓母親在那幾年鎮日以淚洗麵的始作俑者,而他,怎能忘卻被秦家逼迫而遭生死分離的父母,自己卻執起秦幼芙的手繼續恩愛地過一生?


    睜開眼,上官胤用力握緊拳頭,才能壓抑自己想緊緊擁抱她的衝動。


    現在,他必須做的是讓自己成為負心漢,逼著她趕緊離開他身旁,就算未來的日子裏她忘了他,轉而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他都會帶著深深的祝福。


    上官胤拿著藥膏迴秦到幼芙的身畔,拉過她受傷的手輕輕地在上頭抹上透著淡綠色的藥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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