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胤輕點著頭,接著跨出步伐便離開。


    圓月高掛在黑暗的天幕上,樹影搖晃,萬籟俱寂的夜裏,秦幼芙獨自一人緩緩地走在冋廊上。


    沒有打燈的她手裏拿著一個錦盒,裏頭有著她對上官胤最真摯的祝福。


    當她的雙腳定在上官胤的房門前,發現點著燭火的室內沒有一絲聲響,她知道,他定是坐在書桌前讀書。


    小手鼓起勇氣敲了敲門,不消多久,門由裏頭被緩緩打了開來。


    上官胤穿著簡單的黑色衣衫,精壯胸膛在她眼前一覽無遺。


    「我……」雖然過去她與他曾經曆了無數次雲雨,但她依舊是羞赧的,尤其是他們倆已經五年沒有見麵了,更增添她的內心鼓噪。


    其實她是想進去裏頭瞧瞧屬於他的寢居,但是下一刻,她卻思及他與她注定了分離,因此不好意思開口要求。


    上官胤波瀾不興的黑眸望著她,在月色照映下,她粉嫩的小臉帶著光澤,低垂的眼眸更增添她的嬌媚。


    「進來吧。」他連想都沒有想,便讓開身軀請她入內。


    秦幼芙對於他的邀請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才提起裙擺跨入房裏。


    她眼中所及,房間裏擺放著檀木家具,從床鋪到書案,從圓桌一直到太師椅,簡潔大方的擺設就如同他的人一般,總是樸實得沒有一絲奢華氣息。


    「坐。」上官胤拉了張圓椅,便坐在她的身畔。


    秦幼芙將手上的錦盒放在桌上,正襟危坐。


    她是沐浴過後才來他的房裏,現在的她,身上傳來幽幽的馨香,這是他記憶中屬於她的味道。


    「明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我想,到時一定有許多人來祝賀,我可能會無法將東西交到你手上,因此今夜才來找你。」秦幼芙急忙說明今夜前來的理由。


    「嗯。」上官胤沒有說什麽,隻是應了聲。


    秦幼芙取過桌上的錦盒放在他手上,「這是我特地為你準備的,你瞧瞧喜不喜歡。」


    上官胤接過她遞來的錦盒,打開盒子便見到通體烏黑的墨條躺在大紅的絲綢上頭。


    取起墨條,他將其放在燭火下仔細欣賞,隻見墨條豐肌膩理,光澤如漆,靠近一點,還可以聞見從中散發出的淡淡鬆木融合著桂花的氣息。


    上官胤以指尖彈著墨條,聽聞其發出的清脆聲響,它放在手上十分沉重,那黑中帶紫的色澤在燭火下映出熠熠光芒,實屬上品。


    「這是鬆煙墨?」上官胤看向她,長指不斷地在刻有細膩花紋的墨條上移動著。


    「嗯,是我們家位於徽州的製墨廠所出的,我特別要求師傅們以千年老鬆製成,所以色澤、重量、氣味皆屬上品。」秦幼芙看他對這墨條愛不釋手的模樣,心底欣喜萬分。


    上官胤再度將目光放在墨條上頭,隻見墨條上刻著細致的芙蓉花,一筆一畫都看得出雕刻者的用心與細膩的手法。


    「這墨條上的花紋是……」他心裏想,是家裏請來了刀工了得的師傅嗎?不然這樣的上品,過去他從未見過。


    「是我刻的。」秦幼芙略帶害臊地低首承認。


    替他挑選生辰禮物,秦幼芙總是費盡心思,前些年,她因為墨坊的生意實在太好而走不開,今年,由於娘親一再鼓勵她前來京城替他慶賀生辰,家裏還請了能幹的掌櫃,因此她才有時間從忙碌中脫身。


    「你刻的?」上官胤帶著疑問看向她。


    他知道她向來心細,也知道她畫了一手好畫,寫了一手好字,卻不知道她還會雕刻。


    「是三年前開始學的,我請師傅教我如何雕刻,現在的我,除了雕墨條外,有時還會刻些硯台,放在墨坊裏販售。」秦幼芙紅了雙頰,原先她並不打算告訴他,這墨條是她的心血結晶,但他既然問起,她也不得不承認。


    上官胤以指腹撫過墨條上頭的圖案,動作是如此緩慢,但是心卻是這般波濤洶湧。


    她總是這般,老是盡全力替他打點一切。


    然而這樣的她,卻注定與他成為兩條永遠無發交會的線。上官胤揚起微乎其微的苦澀笑容,深深地將不能讓她知嘵的心思藏在心底最深處。


    「怎麽了嗎?是不是我刻得不好,所以壞了這墨條?」秦幼芙的神情裏有著擔憂。


    她知道上官胤喜愛搜集上好的墨品,愛用鬆煙墨來寫字與作畫,因此她才費盡心思取來千年鬆木製成這塊墨條,隻求在他使用時能稍稍想到她。


    沒想到,她還是搞砸了。


    「不是。」上官胤將黑眸望向她慌亂的小臉,「你刻得太好了,甚至比李師傅刻得還好。」


    李師傅是為上官家雕刻墨條逾三十年的師傅,由他經手之作總讓上官胤舍不得將其拿出來販售,還私心地留了好幾個極佳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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