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猴王一臉歡喜地對他道謝,想起猴王不勝酒力,醉酒後又黏人的很,一句「莫要貪杯」便沒能說出口。


    不多時,猴王果然醉了。


    他醉得臉頰紅撲撲地,明亮的金瞳子裏多了幾分迷離,看向他時笑的眉眼彎彎,看上去心情很好。


    楊戩勾著唇說:「猴兒醉了。」


    「沒醉,我沒醉。」猴王拒不承認,撈過酒壺繼續喝。


    金液順著猴王的嘴巴流到下顎和脖子,又緩緩往下將他的猴毛打濕,他頓覺不舒服,扯著衣裳胡亂擦著,結果無意打翻酒壺,將金液撒了一身。


    「啊!我的酒!」


    楊戩扶住快要歪倒的人,看著猴王將衣裳扯開大半,最後變成人形。


    可愛。


    連醉酒也沒忘記要藏好他的猴毛。


    夜晚的蜀郡濕氣重,未免猴王受涼,楊戩變出一件幹淨的衣裳為他穿上。


    猴王還惦記著喝酒,舉著空酒壺在楊戩眼前晃:「沒、沒了。」


    再喝下去恐怕會難受。


    楊戩替他攏好衣裳,握住那雙亂動的手,不許他再喝。


    「小猴王,想不想看真君捉妖。」


    猴王眼睛一亮:「想!」


    眨眼之間,高堂廟宇變成了西郊山林,山林中迷霧四起,叫人辨不清方向。


    猴王本就有些醉了,見了這場景更加迷糊,一時分不清自己身旁的人是真君還是楊大哥。


    他打了個酒嗝,靠在樹上緩神,心道楊大哥在家呢,低眉卻看到那人細瘦的腕子上繫著一根紅繩。


    「楊大哥?」他低喃一聲,似是在確認楊大哥是何時跟來的。


    他抬眼瞧了瞧,卻怎麽也看不清麵容。


    但想到楊大哥膽小,他還是自然而然地摟住了楊戩的脖子,「楊大哥你別怕,我請真君來捉妖了。」


    楊戩愣住了。


    一整顆心因小猴王的一句話,霎時填的滿滿登登,再也容不下任何。


    原來猴兒來廟裏尋真君,是為了他的楊大哥。


    楊戩將小猴王緊緊抱著,低頭親在他的發頂,眼裏濃重的情愫再無隱藏,輕聲迴應:「好,不怕。」


    「真君呢?怎麽還不捉妖呀。」小猴王將頭枕在楊戩肩上,打了個哈欠,眼瞧著林中霧氣漸濃,那蟒蛇精一定就在附近。


    楊戩捨不得放開他,隻好分出一道分身,騰雲出現在半空。


    猴王終於明白是什麽天神臨世,半空中的真君睜開天眼,磅礴渾厚的神光便掃蕩一切黑暗,迷霧轟然而散。


    「巨蟒」張著大嘴嘶吼,猛然朝真君去了。


    猴王頓時緊張起來,連酒氣都散了幾分。


    「小心!」


    「錚——」


    一柄黑金色長戟出現在真君手中,長戟三尖兩刃,看上去十分霸氣。猴王正看的起勁,就見長戟化作一條三首蛟,飛撲而下,將巨蟒一口吞了。


    猴王看呆了,好半晌才驚唿出聲:「真君好厲害!」


    恍然間,他發現自己又迴到了廟中。


    他從楊戩的懷中抬起頭,突然有點懵,「真君?我的楊大哥呢,他怎麽不見了。」


    剛才他摟著的,分明是楊大哥啊。


    楊戩忽然親了親他的鼻尖,「再看看我是誰。」


    「誒?楊大哥!」


    猴王揉揉眼睛,眼前人一會兒是真君,一會兒是楊大哥,他隻覺得自己醉的厲害,最後徹底懵了。


    一雙大手捧起了猴王的臉,微彎的眸子不再是冷冰冰地,好聽的聲音緩緩道——


    「猴兒,我是誰?」


    「你是楊大哥,不對不對,你是真君……」猴王盯著他的額間:「這裏,有天眼,是真君。」


    楊戩終於忍不住笑起來,冷峻的眉眼變得更加生動好看。


    猴王一時看呆了。


    見猴兒直直地盯著他瞧,楊戩忽然問:「真君好看嗎?」


    他把聲音放的很輕,若非二人幾乎臉貼著臉,猴王未必能聽見。


    如此俊顏放大在眼前,帶著蠱惑人心的魅力。


    「好看。」猴王喃喃出聲,「二郎真君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神仙。」


    楊戩笑了。


    滿打滿算,猴兒見過的神仙一隻手都數得過來,不過這話從猴王的嘴裏說出來,他自然十分歡喜。


    「那猴兒可還喜歡?」他又問。


    「喜,喜歡。」


    話不自覺地說出口,猴王隻覺得有什麽東西橫衝直撞地入了心,叫他臉紅心跳,渾身發燙。


    楊戩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


    猴王的一句喜歡,足以將他的理智擊散。


    他忍不住捏捏猴王的臉,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猴王的嘴唇上。


    適才他「乘人之危」淺嚐一口,嚐過之後非但沒有平息心底裏的欲望,反而更叫他心癢。


    現在猴兒近在咫尺——


    楊戩喉結微動,不禁又往前些許。


    隻差一點。


    猴王的背正靠著香案,幾乎退無可退,真君離他越來越近,那神情……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


    一種從未有過的害羞感直衝他的天靈蓋,叫他下意識的想要迴避。


    迴避?這個想法隻在他的心裏轉了一圈,就被他直接略過了,他從來都是迎難而上的主,不知曉什麽是迴避。


    越是讓他「害怕」的東西,他越要勇敢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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