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昂山尊笑笑後,發現江雪飲竟然不笑,於是他一本正經地,要給講一個很長的故事。


    故事發生在很久很久以生前,久得就像是江雪飲眼底裏的千劫水,年湮時滅。


    人衰,隻剩下無盡虛空。


    神人殞,隻剩下無盡虛空。


    仙人落,隻剩下無盡虛空。


    真人隱,隻剩下無盡虛空。


    聖人往,隻剩下無盡虛空。


    虛空中漂浮著無數的星球,其中隻有一顆是劫後餘生,萬物的容身之地。


    千百萬年後,這顆星球上走出一位虛皇尊,就在他準備煉虛合道之際,號稱億萬宗物母的大地女王前來阻止。


    他與她本是相愛的兩個人,卻因為各自的人生追求不同,而走到彼茨對立麵。


    他想煉虛合道,勢必讓這地宇宙坍塌,億萬生靈為犧牲。


    這不是億萬宗物母願意看到的末日景象,她問道:難道你忘了我們是怎麽死裏逃生了嗎?


    虛皇尊迴道:我沒有忘,聖人合道,萬物皆為芻狗。


    虛皇尊問道:下的事情從來不都是這樣嗎?為什麽我就不行?為什麽你要來阻止我?


    虛皇尊問道:你扶持樹木等等世間萬物演化成人,難道你就怕有一,這些異人淩駕於我們的同類之上嗎?


    虛皇尊問道: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那一真的到來,凡人們該如何麵對?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虛皇尊道:為了人類,我意已決。


    億萬宗物母:世間萬物隻有和諧發展,人類才有未來,你懂嗎?


    億萬宗物母:大道無邊,迴頭是岸。


    億萬宗物母:來我們身邊,到我們中間。


    億萬宗物終究沒能改變虛皇尊,兩個大戰七七四十九。


    至死不渝的愛情感動感動地,陰陽交錯間,虛皇尊無意的一掌卻變成致命一擊。


    那一刻,萬俱寂。


    刹那間,億萬宗母倒在虛皇尊懷裏,隻有無盡的遺憾。


    一刹那,虛皇尊萬念俱灰。


    虛皇尊哭訴道:為什麽?不是好一起追逐無上大道的嗎?


    虛皇尊泣血道:為什麽?為什麽你卻選擇教化世間萬物?


    虛皇尊醒悟道:去他們身邊,到他們中間。


    看見虛皇尊意誌動搖,虛皇君不甘心的問道:她已經死了,她所在乎的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了,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虛皇尊看著虛皇君,沉默良久,道:不,至少還有我。我不死,她就不會死,她所在意的一切都不會成為過去。


    虛皇尊又道:死而不亡是為壽,我要她即壽永昌,我要這世間萬物欣欣向榮。


    虛皇尊問道:虛皇君,你現在懂了嗎?


    虛皇君道:我不想懂她,我也不想懂她所在意的世間萬物,我隻想懂你。


    虛皇尊道:我也想懂我自己,不過我還是相信她的話。


    虛皇君問道:什麽話?讓你現在變得如此陌生?


    虛皇尊道:所有的死亡,都是為了重生後更好的相遇,這是意。


    這是化生,不是輪迴。


    這是中土世界上最古老的傳統,最高深的道理。


    這是一代又一代的人究人之際,通古今之變後保存下來的智慧結晶。


    不管時間怎麽流失,不論世界怎麽變,總會有人記得他們的故事。


    探索他們走過的路,追求他們追求過的大道。


    從繁華到淒楚,就算世界的神已經不再是他們理解的神。


    從繁華到淒楚,就算世界的靈已經不再是他們形容的雲。


    可是一句古人雲,足以驚醒他們所有的感覺。


    據虛皇尊自己後來的迴憶錄裏,他與她早在劫難降臨之前就已經相愛相守。


    一起遙看人間化作白虹,一起遙望人間化作彩虹,一起遙守人間化作青虹。


    他們這一對情侶一起度過無盡的歲月,一起見證過這地的玄黃,一起橫渡過這宇宙的洪荒,一起愛上這世間的萬物。


    世間萬物都他們倆的愛情空前絕後,他們自己也是認為他們的愛情故事必將是,前見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等到時間來話的時候,他們倆個都害怕起來。


    雲辭空人辭世,億萬宗物母臨死之際還念念不忘地道:來我們身邊,到我們中間。


    雨潤大地情鎖愛,虛皇尊在她彌留之際,痛痛徹心扉地喊著一個饒名字,舟。


    舟,江舟。


    這是億萬宗物母的名字,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從他的口裏閃出。


    在那一刻,這個名字出自他口,就像一顆超新星爆炸,照亮無盡的黑暗。


    星海都為之動容,仿佛都在,來我們身邊,到我們中間。


    舟已逝,星海何處寄餘生?


    虛皇尊追尋億萬宗物母的億萬星塵流浪在無邊無際的虛空。


    往世如何追?


    來世如何待?


    沒有人知道,世間萬物不知道,宇宙洪荒不知道,地玄黃不知道。


    億萬宗物母死後,樹人退化,巨人消失,精靈消聲。


    匿跡潛形。


    隻是偶爾還有人看到他們的身影,還有人在述他們的傳。


    世間萬物同唿吸共命運裏不變的隻有死亡被保存下來。


    樹人才學會付出就因為億萬宗物母的死而開始寸步難行,巨饒腳印消失在深海裏,精靈們的歌聲隱藏在風雨裏。


    在那些年湮時沒的歲月裏,虛皇尊一個人活著。


    一個人遙看人間化作白虹。


    一個人遙望人間化作彩虹。


    一個人遙守人間化作青虹。


    一個人度過無盡的歲月。


    一個人見證這地的玄黃。


    一個人橫渡這宇宙的洪荒。


    一個人愛上這世間的萬物。


    一個人跟這世間萬物道歉:


    對不起,我不會再煉虛合道,我已經失去她,不能再失去她的所愛,包括我自己。


    一把星塵撒向人間,五光十色。


    揚掉手中的星塵,虛皇尊大步流星消失在茫茫星海裏。


    五光十色的星塵化作一道彩虹,在人間尋尋覓覓。


    它穿越每一朵雲彩,遇到的每道閃電都不能撕裂它。


    它穿越過萬水千山,一山一水都想留下它。


    它最後選擇在一棵巨的大椿樹上降臨人世。


    死亡的氣息指引著它,來到她的身邊。


    生,死之根源。


    死,生之根源。


    在玉宸橋上,虛皇尊把它的一切都看在眼裏。


    在玉虛殿上,虛皇尊把它的一切都看在眼裏。


    在玉蕊宮中,虛皇尊把它的一切都看在眼裏。


    億萬宗物母,億萬年羈絆。


    來我們身邊,到我們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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