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英嗬嗬笑著說道:“我們的大宗主夫人的意思是要我們把她當作女兒嫁出去。所以還有勞桃君你使出你的桃花樊籠將她好生安置,好賣個好價錢,切記莫要破了相。”


    聽見元英如此說道,桃君立即甩出他手上的桃花一株,立刻變成一個樊籠把垂死掙紮的江雪飲罩住,然後帶著江雪飲飄落在桃君的麵前。


    桃君看著江雪飲問元英,“不知道要將此女嫁入哪家?”


    元英說道:“渾空教。”


    桃君說道:“渾空教?”


    元英說道:“對,渾空教教主的孫子吳渾。”


    桃君說道:“竟然是要嫁給我們大宗主夫人的小侄孫,這也隻能是大宗主夫人才能想得到的法子。”


    元英說道:“那個渾小子,此女嫁給他必有她的好受。不過沒有比這渾小子更好的人選了,這天下的男人都很壞,唯獨他最壞。”


    桃君說道:“渾空教上上下下都很渾蛋,確實有好戲等著她。”


    元英說道:“這句話你隻能在我麵前說說,切記不要在大宗主夫人麵前說,否則我也保不了你。”


    桃君說道:“是是是,大宗主提醒的是,這種話我絕不會讓大宗主夫人知道。”


    然後,桃君府俯身看著江雪飲說道:“好好休息,你也聽到了,我們可是要把你當作女兒嫁人的,所以你心好好在這裏養傷。”


    “不過,你現在也太髒了,還是先洗洗吧。”說完,桃君一指向天,天上的兩朵白雲相撞在一起,變成一朵烏雲。


    然後,更多的烏雲密布起來,哢嚓哢嚓幾聲響,閃電雷鳴不斷。


    緊接著,一道河水從天上來,在桃君的指引下像瀑布一樣傾瀉下來,衝刷在江雪飲身上。


    “這裏就交給你了,我先去渾空教看看我們的大宗夫人,順便去看看那邊的婚禮準備得怎麽樣了。”說完,元英背著雙手,順著那道天上來的河水而上,三五個閃爍就消失在烏雲中。


    從烏雲裏傾瀉而下的河水還在不斷的衝刷著江雪飲,江雪飲渾身上下都難受,可是更難受的是她的心靈。


    “難道人生的百味我都要償遍嗎?”


    江雪飲在心裏這樣問自己,她想給桃君最狠戾的眼神,她想給桃君最惡毒的話語,她相給桃君最兇殘的表情,她想給桃君最恐怖的嘶吼,她想給桃君最誅心的言論,她想給桃群最無情的報複,如果條件允許的情況下。


    可是這一切都沒有條件可以執行,她想創造條件也創造不出來,因為像瀑布一樣的天上來的河水還在不斷的衝刷著她,


    這讓她唿吸都感到困難,她不禁捫心自問,離開大椿村到底是對還是錯。


    她突然好想迴到大椿村,迴到那群妖怪們的身邊,一輩子也不再離開。


    出門在外,受人尊敬的地方,想來也隻有洪福鎮。


    那個偏僻的洪荒小鎮上,快樂多過於憂傷,每一個人見到她都喊她一聲老板,她也迴別人一聲老板。


    不像這元正宗,第一次遇到元正弟子申楠楠就要教她怎麽做人,進了元正宗的門不是陰謀算計就是刀劍相向。


    她突然想放棄收集那四件寶物,可是一想到自己受到的屈辱,她就不甘心情願就這樣算了。


    “不,今日之日多煩憂,全是因為我自己太弱了,我一定要得到那四件寶物,然後把這些人渣全部踩在腳下,叫他們不得好死。”


    “所以,江雪飲啊江雪飲,你一定要好好活著,活著才有希望,活著才能笑到最後。”


    “渾空教?吳渾?哼。”


    “哼,渾天儀是我的了,你們給我等著,早晚我會迴來滅了你們的宗門,管你什麽宗門什麽教派。”


    想到這些種種,江雪飲覺得自己有必要臥薪藏膽一迴,所以當桃君收了天上來的河水散了烏雲,她也安靜下來,不吵不鬧。


    不過冰冷的眼神卻突然出現在她的眼睛裏,桃君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的眼神竟然可以冷漠到那種程度,他本想說點什麽來著,卻在觸碰這種冰冷的眼神的時候活活給凍在心口,再也說不出來。


    無話可說的桃君,一甩手就把桃花樊籠掃到桃源的一個亭子裏,然後,就徑直迴自己的生活桃樹下。


    摘得一朵桃花放在自己的鼻子下嗅著不放,桃君才感覺自己的心口舒服一些,也不再理會江雪飲,就地盤坐起來,進入冥想狀態。


    江雪飲見桃君已經進入虛靜姿態,慢慢收起自己的冰冷的眼神,開始欣賞這漫山遍野的桃花。


    桃夭夭而花灼灼,在此天地之間別有一番風味,仿佛非人間可以尋仙源。


    待到桃花落盡的時候,一支紅紅火火的迎親隊伍來到桃源,在桃君的幫助下,桃花樊籠被裝飾成轎車的桃花,而在其中的江雪飲也落入轎車裏。


    一套火火紅紅的嫁衣被扔進來,隨後江雪飲聽見桃君說道:“乖乖的穿好衣服準備出門了。”


    “好。不過你給我等著,有朝一日我迴來,必斬盡你與你的漫山桃花。”


    說完,江雪飲翻起嫁衣就穿在身上。


    “你能迴得來再說吧。”


    桃君說完,隔空掀開車簾,看見江雪飲端坐車裏,歎息不已,“這麽漂亮的女子就要便宜那個渾球,真是暴殄天物啊。”


    對於桃君的話,江雪飲置之不理。


    她理想中的出嫁是在大椿村,那裏才是她體憩靈魂的地方,那裏才是她安放身心的地方。


    那裏有一群妖怪與她立黃昏,那裏有一群妖怪問她粥可溫,那裏有一群妖怪掬她言中淚。


    紅紅火火的人吹起喇叭花打起精神敲擊鑼鼓,紅紅火火的八匹駿馬拉動轎車,一切都是那麽紅紅火火。


    恍恍惚惚也隻有江雪飲。


    人們的悲歡並不相通,江雪飲隻覺他們好吵,非常的吵,吵得她無法從迴憶裏尋得一絲安寧。


    江雪飲掀開車窗簾,怒吼道:“你們都我給閉嘴,都給我停下來,吵死人了。”


    “你,讓他們都給我安靜下來。”江雪飲對著桃君冰冷的說道。


    桃君說道:“都停下來,喇叭別吹了,鑼鼓也別敲了。”


    “這迎接新娘子熱熱鬧鬧那可是傳統,不能丟呀。”迎親隊伍中領班的說道,可是剛一說出來就被桃君訓斥了一番。


    桃君也是冰冷的說道:“讓你怎麽做就怎麽做,別廢話。走。”


    痛苦的是在人世間看透,聽見桃君的冷言冷語,那領班的一罷手,一切都安靜下來,仿佛那些掙紮在光裏的塵埃都不再浮浮沉沉和躁動不安。


    於是乎,與晨曦作伴好還鄉的迎親隊伍待落定風塵仆仆後,追逐黃昏晚霞藏進無邊的黑夜。


    有道是,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塵事如潮人如水,隻歎江湖幾人迴。


    大椿村民聽聞自己幸幸苦苦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小美女即將被迫嫁入渾空教,都圍著大椿樹要建議。


    黃鼠狼說道:“都是你出的餿主意,讓她去找什麽寶物,現在連自己的人生大事終生幸福都搭進去了。你這臭椿樹,你要是想不出辦法來我跟你沒完。”


    老鼠大仙說道:“臭椿樹,我告訴你啊,我們的小仙女要是不能完壁歸來,我啃光你。我從你的根開始啃,直到一點渣都不剩。”


    九尾狐說道:“大椿樹,你老實告訴我們,發生這樣的事情在你的預料之中嗎?”


    大椿樹迴答道:“不在。”


    沒有聽到它的迴複還好,一聽到它的迴答,一群妖怪相繼崩潰,都在瘋狂的邊緣上掙紮著。


    同樣在瘋狂邊緣上掙紮的還有蔡則俠,他一路上都尾隨著迎親的隊伍。不會太近,也不會太遠,距離剛剛好,就在他的視野裏。


    穿過這幽怨密林,前方就是五勢山,也就是到了鼠妖汪凍的地盤。


    這汪凍是出了名喜歡搶他人新娘子的妖怪,聽說元正宗要嫁女,渾空教要娶妻,早已經按耐不住自己的習慣,四海五湖八荒的調兵遣將。


    蔡則俠知道,前麵的五勢山即將是他最難翻過的大山。


    同樣的事情,也是以桃君為首的婚姻隊伍最難越過的大山,可是桃君卻一點也不在意。


    在即將來到五勢山的時候,他對那領班的人說道:“你可帶著你的人退走了,否則生死我們元正宗不負責任。”


    那領班的人帶走他自己的人後,桃君就無人可用了,不得不親自上車親自駕馭八匹馬力拉動的轎車。


    他趕車的方式跟之前的車夫不一樣,之前的車夫趕車是坐著的,而他是站著的,這讓他看上去很美。


    江雪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問道:“這大晚上的,你把人都趕跑了,你想幹嘛?”


    桃君說道:“我能幹嘛?我這是救他們的命,前麵就是五勢山,是鼠妖汪凍的地盤。”


    江雪聽見鼠妖二字就想到自己家的老鼠大仙,問道:“鼠妖怎麽了。又沒有什麽好可怕的。”


    桃君說道:“這鼠妖汪凍可不是一般的鼠妖,幾百年來還沒有一個人能降得住它,它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搶別人的新娘子。”


    “那些被它搶去的新娘子下場都很慘的,你想不想聽啊?”桃君問道。


    江雪飲說道:“我不想聽。”


    桃君說道:“你不想聽,可是我偏要說給你聽。”


    “據我親自探尋過的一個新娘子,先是被它大卸八塊,然後被它熬油,熬出來的油被它用來炒菜做飯吃,而油渣和骨灰撒在菜地裏……”


    桃君說得有聲有色,江雪飲聽得毛骨悚然,她尖叫道:“不要再說了,你給我閉嘴。”


    “光聽聲音就知道又是一位秀色可餐嬌滴滴的小娘子,尖叫,給我繼續尖叫。還有你桃君故事講得不錯,繼續講,我愛聽。吱吱……”


    一個突兀的聲音在暗夜裏不知道從何傳來,時而仿佛遠在天涯海角,時而仿佛就近在咫尺眼前,仿佛還能感受得到它的唿吸和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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