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離洛有些好笑。


    司連嫿帶來的這個歌女沒引起他的興趣,卻是引起雲初的興趣了。


    【這女子的表演是真比咱們宮裏的好,我想聽她唱點兒別的。】


    【留下吧,在咱們的眼皮子底下,看她能翻出什麽浪花來。】


    “既然公主如此好意,那朕就留她幾日,閑時聽她唱幾曲解解乏。”


    聽到君離洛的答複,司連嫿麵上浮現笑意,又起身敬了君離洛一杯。


    酒足飯飽後,金華殿內的眾人陸續離去。


    司連嫿行走間,聽見身後響起一道清潤如風的聲音,“公主請留步。”


    司連嫿腳步一頓,轉頭看身後的宋雲初。


    宋雲初搖著水墨折扇,慢悠悠地走上前來,“公主與諸位大人從宮門一路走來,想必是看到了不少景物,公主覺得我們這宮中的景致如何?”


    司連嫿聞言,不緊不慢地應了一句,“景致甚好,與我們西陵皇宮一樣富麗堂皇。”


    “公主應該還有好些地方沒看過。”宋雲初道,“方才散席之後,陛下說了,若公主有興趣遊覽一下宮中美景,本王便給公主和使臣們做個向導。”


    司連嫿望著宋雲初眉眼帶笑的模樣,心道一句:這人的笑容看著總是那麽虛偽,也不知心裏又在打什麽算盤。


    雖然心裏腹誹,可她在明麵上也得維持著客套,“我們自然是有興趣的,那就勞煩寧王殿下領路了。”


    “不勞煩。”


    接下來的時間裏,宋雲初領著眾人走過了宮中許多地方,最終來到了練武場外。


    此刻已經過了午休時間,年輕的將士們精神十足,在各個將領的監督下,頗為辛勤地操練著。


    數不清的人影做著整齊一致的動作,場麵可謂壯觀。


    對於這樣的場麵,司連嫿在西淩國就已經是見慣了的,此刻自然不覺得有什麽稀奇,但她的視線很快就被不遠處的兩道人影吸引。


    那兩人正在切磋,且他們的招式顯然比其他人利落了許多,那兩人似乎旗鼓相當,來來迴迴過了許多招都沒能分出個勝負。


    這讓喜歡練武的她產生了一絲興趣。


    那個穿黑色衣服的青年似乎更有力量,而他對麵的白衣青年似乎更有速度,眼瞅著白衣青年都要偷襲到黑衣青年了,那黑衣青年忽然反身,腳下一個迅速橫掃,似乎要把那白衣青年給鏟出去。


    白衣青年幾乎就要落敗了,卻突然做出了一個令人驚奇的動作。


    但見他足下點起,整個人如疾風般向後滑動,形成一道殘影。


    仿佛一隻飄逸無拘的白鶴,一下就拉遠了自己與對手的距離,完全超出了對手的攻擊範圍。


    溜出兩丈遠後,他接了個利落的後空翻穩穩落地。


    楚玉霓見趙景恆又溜了,高聲罵道:“你小子,每次落了下風就用這招!你要是換個招式,你肯定輸!”


    趙景恆道:“你這話可就沒道理了啊,這功夫學了不就是要拿來用的?招不在新,管用就行,這招我能用一輩子。”


    楚玉霓咬牙切齒。


    自從寧王殿下教了趙景恆那招“引鶴乘風”之後,他與趙景恆的戰線就拉得更長了。


    其實贏不了也無妨,但趙景恆每次都要把他當猴一樣遛,他打又打不著,弄得他都沉不住氣了。


    雖然寧王一視同仁,給他倆都教了功夫,可按理說他是完全歸寧王管轄的部下,寧王應該跟他更親近才對。


    他迴頭一定要去請教殿下,如何徹底打敗趙景恆!


    不遠處,司連嫿迴過了神來。


    方才那白衣青年所用的招式真是妙極,若放在實戰裏邊,是緊急關頭能救命用的。


    不誇張地說一句,她從來沒在年輕武將身上看到那麽俊的輕功。


    能將速度發揮到極致的,通常都是較為成熟的老將了,而那個白衣小將的年齡看上去似乎和她差不多。


    這倒讓她也生出了想去切磋一番的念頭。


    一旁的宋雲初似乎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朝她詢問道:“公主也喜歡看人切磋嗎?”


    “當然。”司連嫿應道,“就是要這種強強對打,不分伯仲的切磋才有意思,本宮不光喜歡看,也喜歡自己去領教一番。”


    “本王初見公主時,便覺得公主巾幗不讓須眉,想必公主在練武場上也很英勇。公主想領教一下他們的功夫嗎?切磋可以點到即止,他們是有分寸的人,定不會傷了公主,當然了,也希望公主能手下留情,別把他們揍得太難看。”


    “如此甚好。”司連嫿道,“本宮想與那位白衣小將切磋。”


    她在心裏暗自琢磨了一番,那黑衣青年似乎臂力強勁,她雖然身手敏捷,但力度不一定比得上對方,一旦近身恐怕討不到好。


    力量上吃了虧,那她就不選力量強的那個了,她原本就對那白衣小將的招式更加感興趣。


    宋雲初見她做了決定,當即白竹吩咐道:“去叫停那兩人,把場地空出來,公主要與趙景恆比劃一下。”


    白竹聞言,當即過去傳達了宋雲初的命令。


    趙景恆一聽自己要和西淩國公主比劃,頓時愣住了。


    楚玉霓從驚訝中迴過神來,拍了拍趙景恆的肩膀,“別慌,切磋都是點到為止,你別傷著她不就行了。”


    “你這話說得我好像一定會贏一樣。”


    “怎麽就不能贏了?你不是一直都被人稱作少年將才嗎?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謙虛了。”


    “可別忘了,我從前就是因為看輕了你才被寧王殿下教訓,迴想起來都覺得丟人。其實在武藝這方麵,不能因為外表而小看任何人,不管是比我小的還是比我矮的,又或者對方是女子,再或者像你一樣笨……總之,一個人的實力如何與表象無關。”


    楚玉霓麵色一變,“你才笨!”


    兩人說話間,宋雲初領著司連嫿過來了。


    兩人連忙行禮。


    “起來吧。小楚,咱們退遠一些,讓公主與小趙比試比試。”


    二人來到了場地邊緣,楚玉霓問宋雲初,“殿下,公主為何突然想和趙兄弟比試?”


    “因為公主方才看了你們二人的比劃,對趙景恆所用的招式很感興趣。”


    “是您教給他的那招引鶴乘風?”


    “不錯。”


    “那公主知道趙兄弟的這招是來自於您的教習嗎?”


    “她當然不知道。”宋雲初嗬嗬一笑,“如果她想學,本王不介意再收一個徒弟,當然了,異國之人想拜師,可就沒有小趙那麽容易了。”


    說話間,司連嫿與趙景恆已經動上了手。


    宋雲初的目光緊隨著那二人的身影,趙景恆的招式她已經很熟悉了,她好奇的是司連嫿會如何應對。


    眼瞅著兩人過了好幾十招,沒有任何一方落於下風。


    “這位西淩國公主還真是身手矯健。”楚玉霓望著司連嫿的劍招,發出些許感慨,“看來趙兄弟未必能在她手上討到好處。”


    “不錯,你別看她身板纖細,其實她與你們一樣都是有武學天賦的,加之西淩的國君對她愛護有加,得知她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專門叫了強悍的武將教她,這才養成了如今這樣英勇的性格。”


    宋雲初悠悠道,“剛才你們切磋時她就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你比她年長了幾歲,她大概是看出了你臂力強勁,所以保險起見,她挑了與她年紀相仿、且同樣身手輕盈的趙景恆。”


    楚玉霓聞言,目光微亮,“殿下的意思是,公主覺得我比趙兄弟強嗎?”


    “那倒不是,她應該隻是純粹對飄渺真訣的招式比較感興趣,又或者覺得趙景恆身姿飄逸,比你更賞心悅目一些。”


    楚玉霓眼底的亮光頓時消失,“您又幫那小子說話。明明屬下才是您親自招收的人……”


    “就事論事罷了。你們倆都是本王眼中的人才,所以教武功的時候,我把你倆都教了,針對你們各自的強項進行指導,本王對你們向來一視同仁,可不許說我偏心誰。”


    楚玉霓聞言,麵上又有了神采,“是,有您這話,屬下今後絕不會讓您失望!一定做到勤奮練武,懸梁刺股。”


    宋雲初抬起折扇敲了一下他的頭,“懸梁刺股是形容讀書刻苦的,和你這個武官的日常不沾邊。”


    “屬下又說錯話了。”楚玉霓摸了摸自己的頭,有些尷尬。


    宋雲初懶得理他,繼續看趙景恆與司連嫿的比試。


    果真如她預料般,打鬥進行到白熱化時,那兩人都提升了速度,趙景恆又使出了她教給他的輕功,開始轉攻為守,保留自身力氣的同時,消耗司連嫿的體力與耐心。


    就這般僵持了好一會兒,司連嫿蹙起了眉頭。


    對方此刻使的功夫,正是剛才與同僚切磋時最醒目的那招,隻見他身如白鶴,輕快敏捷,迅速拉開了與她之間的距離。


    她隻能一再逼近,而作為攻擊方,招式總是落空,難免令人煩躁。


    趙景恆觀察著她的神色,見她似乎急了,便握緊了手中的劍,隨時準備反擊。


    不能傷了這位公主,那就隻要將她逼得跌倒,或是劃破一小撮發絲就好。


    思索間,司蘭嫿似乎提了一口氣,長劍朝他發出利落的一擊,趙景恆本就存了體力,一個側身堪堪避開,劍鋒正要劃過她的發絲,卻見她臥下了身,雙腿朝他足下一鏟!


    她能在頃刻間反擊,讓趙景恆吃了一驚。


    而就在他分神的這一瞬,他躲避的速度也慢了一點兒,雖然沒被司連嫿鏟倒,但他在站穩之際,被司連嫿手裏的劍劃破了他兩層衣袖。


    若是再深一點兒,就見血了。


    趙景恆迴過神來,朝司連嫿抱拳道:“剛才在下亂了分寸,還是公主鎮定,這一局是公主勝了。”


    他這會兒已明白了過來,司蘭嫿也一直在保留實力,且司連嫿剛才皺眉並不是真的有多心急,隻是為了迷惑他的視線,要他放鬆戒備。


    這位公主在實戰中,可比楚兄弟要有耐心呢。


    幸好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輕敵,此刻落了下風,他倒也坦然接受。


    “小勝而已。”司連嫿雖占了上風,卻不得意,“你方才和人打了一段時間,消耗了體力,而本宮是精力十足的狀態,所以這一場其實做不得數,贏了也沒多光彩。”


    “公主謙虛了,打鬥不隻看招式,戰術也很關鍵,公主能穩得住心態,且會迷惑敵人,已經勝出許多人。”


    “你也挺謙虛。”對於實力不比自己差的人,司連嫿在言語間客氣了許多,“其實你要是更有耐心一點,你或許就贏了,你方才使的那招功夫我是真追不上,那招叫什麽?”


    “公主所指,想必是‘引鶴乘風’吧?這一招也是我新學不久的。”


    “在哪兒學的?”司連嫿追問道,“可有什麽心法訣竅嗎?”


    “關於這門功夫,請恕在下不便告知,公主若實在好奇,可以去詢問寧王殿下。”


    司連嫿一聽要去問宋雲初,頓時有些不大樂意了。


    原來這白衣小將與宋雲初不僅是上下級,也是同門師兄弟。


    她與宋雲初之間的對話都是假客氣,想也知道那笑麵虎不是個好說話的。


    至少絕對不可能比眼前這個白衣小將好說話。


    “聽說你姓趙是吧?本宮該如何稱唿你?”


    “在下官拜五品,歸德郎將。旁人通常稱我為趙小將軍。”


    “趙小將軍。”司連嫿擠出了一絲笑意,“雖說寧王殿下是你師兄,又是你的上級,但武學交流這種事兒並不關乎朝廷機密,你有什麽不能說的呢?本宮又不是要和你打聽朝廷上的事。”


    “公主誤會了,殿下他不是我的師兄,而是我的師父。”


    趙景恆解釋道,“此事不關朝廷機密,但這門功夫是失傳的,旁人若想學,就隻能去問寧王。”


    司連嫿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你說他是你師父?!”


    “是。”


    趙景恆點了點頭,“殿下是我的良師,我方才在公主麵前施展的隻是這門絕學的一小部分,殿下才是真正的高手,你我加在一起都不夠他打幾下的,公主若直接問他,定會受益良多。”


    司連嫿:“……”


    “況且殿下溫潤如玉,風度翩翩,還十分欣賞人才,沒準公主問過之後,就能和我成為同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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