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眾人紛紛捐贈錢財添作軍餉一事,君離洛很是寬慰,“眾卿家有心了。朕認為,方才的這一出《沈元帥入陣曲》是所有表演當中最精彩的,眾卿以為呢?”


    “陛下所言極是,想來不會再有更好的表演了。”


    “趙小將軍與楚校尉當真是年輕一輩的翹楚,宋大人亦是良師。”


    聽著周遭眾人的附和,君天逸也不緊不慢地接了一句。


    “這表演雖精彩,但宋大人的心意更是難得,我等隻知道在陛下麵前展示身手,使陛下開心,不似宋大人這樣憂國憂民,思慮周全。”


    宋雲初聞言,莞爾一笑,“逸王殿下謬讚了,我等皆是臣子,隻要能令陛下開懷就好。”


    【狗渣男,陰陽怪氣尼瑪呢。】


    【怎麽著,是不是覺得我小弟的風采都比你吸引人?聽不慣眾人誇獎我們,就開始破防,試圖捧殺我了是吧?】


    【許你裝逼出風頭,還不許我幹點兒正經事了?就你那手驚鴻劍法,花裏胡哨的,你還覺得自己玉樹臨風,理應萬眾矚目是吧?】


    【就要搶你風頭,氣死你。】


    【你以為我風頭出得太過,你再誇幾句憂國憂民,狗皇帝就會忌憚我了?那他可沒你這麽小氣。】


    君離洛聽到宋雲初心中的謾罵,有些想笑的同時,也覺得甚是欣慰。


    若一對君臣關係不和,臣子太出眾,君主自然會心生不悅且出手打壓。


    可若是一對君臣心係彼此,互為知己,臣子的出眾隻會讓君主更加滿意。


    更何況,他和雲初已經渡過了君臣的階段,如今他們是眷侶了,旁人若想用三言兩語來挑撥他們,那實在是打錯了算盤。


    “雲初不必謙虛,皇叔誇你的那番話也是朕想說的,在場的確沒有人比你更加思慮周全。”


    君離洛說話間,抬起了手中的酒杯,“你功在社稷,對邊疆戰士又是如此慷慨,朕今日便替所有駐守邊疆的戰士們敬你一杯,你可得受著。”


    宋雲初聞言,連忙端著酒杯起身,“微臣惶恐,今日是陛下的千秋節,應當微臣敬陛下才是。”


    “這可不是朕的答謝,朕是替沈元帥他們謝過你,明日朕會修書一份給沈元帥,他們若是知道你帶頭給他們捐贈了這麽多軍餉,定會開心不已。”


    “既然陛下如此說了,那微臣就喝下這一杯。”


    宋雲初將酒杯端至唇邊,一飲而盡。


    君天逸將二人對飲的這一幕看在眼中,心下嗤笑一聲。


    皇帝如今對宋狗賊還真是絲毫都不設防了。


    宋狗賊四處招攬人才,收買人心,皇帝究竟是真的被蒙在鼓裏,還是已經昏庸到懶得去管?


    自古以來,過分縱容臣子的君王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皇帝如此不清醒,隻怕將來有一天,宋狗賊的勢力會直逼皇權。


    他不能再由著宋黨壯大,他絕不允許君家的江山基業被一個佞臣把持!


    皇帝不賢,那就應該換人。


    君天逸的心緒湧動著,給自己連灌下了好幾杯酒。


    因著《沈元帥入陣曲》太過精彩,接下來便沒有人再試圖展示才藝,隻有樂師們還在奏著悠揚輕緩的曲子。


    “葉學士,我從前竟不知道你琵琶彈得這麽好啊。”


    酒席上,宮明遠朝著葉楓眠笑道,“之前在昱州聽你吹過笛子,那旋律很是好聽,今日你這手琵琶更是讓人大開眼界。”


    “我自幼喜歡音律,也不知宋大人是從誰那裏聽說了這事兒,拿了曲譜來找我彈奏。其實我原本沒打算表演的。”


    葉楓眠知道宮明遠是宋相一黨,生怕對方以為自己也要做宋黨,隻得趕緊解釋。


    “我是聽宋大人說,他想要傳頌邊疆戰士的功績,鼓舞年輕的武將們,要他們懂得居安思危,而這首曲子需要個琵琶高手來彈,希望我幫他這個忙,我這才答應了下來。”


    “我明白,你是為了沈元帥他們。”宮明遠接過話,“宋大人此番也是用心良苦啊。”


    “那倒是。”葉楓眠點了點頭。


    因之前宋雲初替珍妃求情一事,他對宋雲初就已經有所改觀,今日見宋雲初帶頭為將士們增添軍餉,心中更是有幾分感慨。


    宋相雖狂,但對待百姓與將士們著實不賴。


    不過宋相這邊的是非太多了,他是絕對不會輕易站隊的,否則父親也會不滿。


    ……


    散席之後,大臣們陸續離去,君離洛也迴了自己的寢宮。


    “小李子,去把宋相給朕的禮品拿來。”


    聽君離洛如此吩咐,李總管應道:“陛下,宋大人說,他送的禮要親自給您的。”


    君離洛有些詫異,“雲初不是迴去了嗎?”


    他剛才是看見宋雲初和大臣們一起離去的。


    “宋大人隻是離開了大殿,但並未離宮,也許很快就來了。”


    李總管的話音才落下,便有宮人進來稟報,“陛下,宋大人在外求見。”


    君離洛心下一喜,麵色依舊從容,“傳宋相進來,你們在外等候,不得打擾朕與宋相議事。”


    李總管與宮人們退了出去。


    宋雲初走入殿內,見君離洛麵帶笑意,不禁也揚起了唇角,“陛下笑什麽呢?”


    “我還以為你和大臣們一同離宮了。”君離洛見她走近,牽起了她的手。


    宋雲初道:“我原本打算散席後就來找陛下的,是沈大人叫住了我,他向我表達了謝意,還鞠了一躬,我便和他多說了兩句話。”


    “沈樾的確應該感謝你。王公大臣們安逸久了,能有多少人還記得邊境將士們的艱辛,你今日又是讚頌沈家軍的功績,又是帶頭捐贈軍餉,沈樾驚訝之餘想必也高興極了,他最掛念他父親,如今有這麽多人記起了他父親的好,他也就滿足了。”


    沈樾一向是個古板正經的性子,認為雲初輕狂放肆,今日見她關心邊境的將士們,自然會對她有所改觀。


    “我不過是盡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罷了。”


    宋雲初笑著低下頭,從寬大的衣袖內取出了一物。


    “陛下應該還等著拆我的禮物吧?”


    君離洛望著她手中長條狀的綢袋,眸底微亮,“這是?”


    看著像是笛子,也像是……扇子?


    “是扇子嗎?”


    他說著,伸手去解綢袋的封口。


    果真是把扇子!和雲初腰間的那把是一樣的材質。


    他將扇子攤開,便看見了宋雲初親手描繪的扇麵。


    畫上有兩人,分別著墨色和明黃的衣裳,他們坐於屋簷上,各自手中拿著一壇巴掌大的酒,兩相對望。


    右上空一輪明月,昭示著靜謐的夜色。這正是宋雲初過生辰的那一晚,他們坐在屋簷上喝酒的情形。


    右下角還有一行題字——


    風起落英寒月彎,簷上雙影把酒歡。


    這句詩可用來形容知己,也可用來形容眷侶。


    原來,他和雲初一同入畫,竟是如此登對。


    仿佛世間再無其他人,比他們更適合彼此。


    “陛下?”見君離洛盯著扇麵不語,宋雲初叫了他一聲。


    君離洛迴過神來,抬眸看她。


    宋雲初撞進他眼底的柔和,心下嘀咕。


    【他這是又感動上了?】


    【一幅畫而已,至於麽。】


    “我的丹青是比不上陛下的。”宋雲初幹笑了一聲,“陛下可別笑話我。”


    “別說這些無聊的客套話。”君離洛定定地望著她,“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宋雲初聞言,下意識問道:“其他人送的禮,就沒一件陛下喜歡的嗎?”


    “都還沒拆。”


    “……”


    “旁人送的再珍貴,也比不上你的心意。你這幅字畫,於我而言是無價的。”


    “……”


    【這話好土,但是狗皇帝好認真的樣子。】


    “風起落英寒月彎,簷上雙影把酒歡。”


    君離洛念著扇麵上的詩句,滿目笑意,“雲初,你送我的生辰禮物,竟是你生辰那天的迴憶,莫非你看出來了,那天夜裏我對你的傾訴,是在試探著你對我有無情意?”


    宋雲初有些詫異,“那天陛下你不是喝多了嗎?”


    “我是喝了酒,但我仍有神智,我問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家人時,我很清醒。”


    君離洛說著,上前擁住宋雲初,“雲初,或許世人都以為君權至上,君王不會對誰付出太多真心,但我想說的是,我喜歡權力和喜歡你並不衝突,我可以拿權力壓製任何人,但一定不拿來壓你。”


    “你現在可以不信,我隻是這麽告訴你一聲,你總有一天會信的。”


    宋雲初沉默了片刻,隨即抬手拍了拍他的背,“那我很期待我與陛下今後的發展。”


    君離洛聞言,心下滿足了。


    她沒有說“我相信”,而是說“我期待”,這就是實打實的心裏話了。


    她若直接說她相信,反倒不那麽真實了。


    她是大臣,對君主有防備再正常不過,如今願意打開心門,嚐試著慢慢相信他,就已經是很好的發展。


    君離洛鬆開了她,又看了看扇麵,笑道:“你畫得極好,月下對飲,意境極佳。”


    “陛下可別再誇了,丹青不是我擅長的。”


    宋雲初極有自知之明,她的畫技和君離洛的水平沒法比。


    不過這也沒關係,反正她武藝超群是最要緊的,書法丹青那些有心情了就慢慢練,偶爾也能附庸風雅。


    “不擅長都能畫出這麽好的意境,可見也是有天賦的。”


    君離洛道,“繪畫未必要畫得生動,能夠傳達心意,那便是佳作。”


    宋雲初接不上話了。


    【行吧,你愛誇就誇,反正我又不吃虧。】


    【還真就應了那句話,情人眼裏出西施唄,幸好我這畫技也還過得去,不然你都沒法給我挽尊。】


    【不過說實在的,狗皇帝還真會給人提供情緒價值。】


    君離洛緩緩合起扇子。


    雲初曾說過,無法提供情緒價值的伴侶是不合格的。


    兩個人在一起,若不能讓對方開心,那還有何意義。況且他也不是硬誇她,他是打心裏喜歡這幅畫。


    “陛下,你看那窗戶外麵是什麽?”


    聽宋雲初忽然問了這麽一句,君離洛下意識轉過頭,隻見身後窗戶緊閉,並沒有什麽東西。


    他也記得他是把窗給關上了,否則也不會放心地與她牽手。


    “窗外哪有什……”


    他轉頭的那一瞬,宋雲初的手掌就攬住了他的脖頸,將他未說完的話淹沒在唇齒間。


    君離洛:“……”


    雲初竟然也學會戲弄人了?


    這一下令他猝不及防,但也欣喜萬分。


    每迴與她親近,大多時候都是他主動,她從最初的不適應到後來的不排斥,他就覺得已經很不容易。


    之前她也主動過一兩迴,但都是他先招惹,激起了她的勝負欲,她這才會選擇反客為主。


    今日的親吻與從前大不相同,他能察覺到她的柔和。


    她的唿吸輕輕噴灑在他的麵龐上,鼻翼間縈繞著來自她身上的淺淡熏香,讓他的心田泛起一陣波瀾。


    他也伸手攬過了宋雲初的腰身,在她的唇上輾轉廝磨。


    良久的時間過去,宋雲初率先撤離。


    因為她覺得有點兒唿吸不平。


    一開始的確是她主動,可到了後邊,君離洛也越發來勁了。


    【嘖,狗皇帝似乎比我熟練得多。】


    【看來以後有機會還得練練,我可不能輸,免得遭他嘲笑。】


    君離洛本就心情愉快,聽到這兒,更愉快了幾分。


    他就喜歡宋雲初這股不服輸的性子。


    有時候勝負欲太強,還真是件好事。


    “雲初,今天是我最開心的一個生辰,多虧有你。”他撫著她的臉低語了一句,隨即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宋雲初聽他這麽說,笑了笑,“但願陛下每年都能這麽開心。”


    “有你在,一定會的。”


    宋雲初離宮後,君離洛見天色還不晚,便又看了一些奏折,之後寫了一封書信,慰問遠在邊境的沈元帥。


    窗外,夜色已降臨。


    君離洛放下了筆,又想起宋雲初給他畫的扇子,便拿出來仔細欣賞。


    雲初作畫的時候是什麽心情呢?想必也是覺得這世間他們最相配。


    半丈開外,李總管眼瞅著天黑了,便想詢問君離洛是否要傳膳,哪知一迴頭,就見君離洛在一堆奏折後邊垂著眼,唇角微揚,仿佛心情很好的模樣。


    看陛下的神色,應是朝野間又傳來什麽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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