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運醒來之時,又是在客房之中。


    他怔怔的坐在雕花金絲楠木床邊想的出神,醒來之時,郝運身上的疼痛比過去兩天都更加強烈。


    不過,郝運的嘴邊卻是露出了一抹變態般的笑容。


    因為他昨天竟然短暫的從卒一的拳下脫身而出了。


    郝運此時依然記得那個瞬間,自己渾身的元氣像是沸騰了一般,無數的元氣頃刻之間連成一片,聯動之下的元氣硬生生讓原本直直向下墜落的郝運翻了個身。


    卒一的拳頭擦著郝運翻飛的衣角而過,頭一次沒有接上。


    這是一個革命性的進步,這是一個偉大的時刻,但是這個時刻真的非常短暫。


    郝運甚至還來不及享受勝利的感覺,便被調整了方位的卒一再次補了一拳。


    迎接他的,是卒一更加暴躁的拳頭。


    郝運反複迴想著自己脫身的這一幕,時而搖頭時而點頭。


    路三此時就在門外,這兩日,路三已經差不多摸清楚了郝運的習慣。


    掐指一算這個點郝運就該醒了,他便領著人過來了。


    隻是此時的路三並不敢貿然推開郝運的門,隻因為還沒有聽到好運的吩咐。


    在路三身後跟著的幾個小廝,也是手中提著食盒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吱嘎”


    郝運拉開房門,便看到路三守在門外。


    路三見郝運下了床,便吩咐身後的人,將食盒中的事物擺到桌子上去。


    “路管事有心了!”郝運向路三抱拳行了一禮。


    路三則是連連說道“不敢當不敢當,隻是做了些應做的事情而已當不得大人您的謝。”


    小廝們擺好了食盒並沒有向往日般離開,而是迴到了門外站定。


    “他們?”郝運指著這些人疑惑道。


    “怕大人您不夠吃,食盒裏還有些吃的,您吃完他們就給您續上。”路三仔細的解釋道。


    郝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路三,隨即想到了一件事兒:“路管事,那個演武場?”


    “迴大人的話,已經恢複如初了!”


    “那個牆麵...”


    “迴大人的話,牆麵也是一樣,恢複成了原來的樣子。”


    “路管事,是這樣,之後這地上呢你就照原樣弄,但是牆上的,你能不能就不要去動了。每迴結束時候什麽樣,你就讓他保持成什麽樣就完事兒了,你們也省了些麻煩。”郝運湊到路三跟前,小聲的說道。


    “既然是大人的吩咐,小人自當尊重。我會和修葺的修士說的,保證按照大人你的意思辦。”


    “那行,那就麻煩路管事了。”郝運舒了口氣,扭頭迴到了房間中,開始吃起東西來。


    吃飽喝足之後,郝運便屁顛屁顛的來到了演武場。


    開門看到其中的景象,郝運總是有一種錯覺,自己那些拳是不是都白挨了。


    搖了搖頭,郝運找了一處好地方,盤腿開始修煉起來。


    這一日,練拳之時,郝運靠著昨日靈光一閃的辦法,多次扭過了卒一的拳頭。


    少挨了拳頭,郝運就有閑暇的經曆顧到其他的事兒。


    比如,數一數自己這一晚上,挨了卒一多少拳頭。


    不知道是不是卒一的報複心理比較重,郝運每扭開一次,他的拳頭便重一分。


    原本一晚上隻會被貼在牆上一處打,這天晚上連換了三處地方,都是正反麵輪著來。


    這一晚,郝運昏迷之前,嘴裏喃喃道:“一萬五千三百二十一拳。”


    卒一看著到底不起的郝運糾正道:“你少數了三百拳!”隻是郝運並不能聽到。


    ...


    第五天


    卒一依舊是向之前幾日一樣給郝運喂拳,與其說喂,不如說是硬塞。


    好在挨了這幾天的拳,郝運的小體格似乎也有了不少的變化。


    這天挨完拳之後,郝運竟然硬撐著沒有暈過去。迴想起來,第一天的時候,卒一還是手下留情了的,不然怎麽可能自己還能做起身來和卒一扯閑篇?


    “一萬五千七百零二拳”郝運伸著雙手雙腳說道。


    “是一萬五千八百二十五拳,你少數了。”卒一像往常一樣解釋道,不過今日郝運完整的聽到了卒一的糾正。


    “那一百多拳哪裏多出來的?”郝運有些不服氣的說道。


    “一萬兩千四百三十拳後,你漏了一拳。一萬兩千七百三十四拳之後,你漏了兩拳。”看卒一這架勢,竟是要將郝運漏數了的拳都指點給郝運。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郝運手腳都抬不起來,隻能閉上雙眼嚎道。


    隨後,演武場的人來抬郝運的時候,郝運才知道暈過去也是有暈過去的好處的。


    此時,郝運全身猶如又無數根鋼針在戳一般,抬他人隻要稍稍用力一點,郝運便覺得那人用力的那處像是要被刺個對穿了。


    後半夜時,身上的感覺卻又變了,像是有無數的螞蟻在郝運的骨頭縫裏鑽,郝運是撓也不是不撓也不是。


    四個時辰之後,郝運終於有了知覺。雙手雙腳迴來的感覺真好,郝運感歎道。


    第十天


    演武場的牆壁上,都是被郝運砸出來的凹陷。


    郝運挨完最後一拳,從牆上滑了下來。


    郝運咬著牙將右手杵在牆上,支撐著自己全部的重量。


    他的雙手雙腿都在不住的顫抖,但郝運就是堅持著不肯倒下。


    “一萬四千七百六十二拳。”郝運的牙關不受控製的磕碰,第一次站著說出了數字。


    “一萬四千八百拳整”卒一答道。


    “靠...豁...痛痛痛”郝運閉著眼睛感受著身上反饋而來的酸痛,識相得不再說話。


    自從第七日開始,郝運便不讓天晟演武館的人將自己抬出去了,等到自己在地上緩的差不多的時候,便挪過去吃東西。


    第十五日


    郝運向卒一揮出了人生第一拳。


    不過並沒有打到卒一,反而被卒一擊打到了手臂的關節,讓手臂在後半段時間裏都順著郝運身體的慣性甩動著。


    牆上的每一處,都和郝運有過了最親密的接觸。


    此時看來已經不需要演武館中的人來修葺了,牆麵摸上去很是光滑。


    日常報數時間:“一萬三千六百四十一拳”


    卒一第一次沒有迴答具體的數量,而是隻迴答了兩個字:“正確。”


    “靠...總算是...不對,卒一你過來把我手給掰過來!”郝運甩了甩自由活動著的小臂,向卒一說道。


    第二十日


    路三準備吃食的時間越來越早。


    這天,距離郝運挨完拳頭不到三個半時辰的時間,郝運便從演武場中走了出來,直奔那件客房。


    去的路上,郝運掰正了自己的左手以及自己的右腿。


    將盤中的食物一掃而空後,郝運馬上又迴到了演武場中。


    食物也不是不能端到郝運的麵前,隻是郝運覺得自己還是要這麽走上兩趟,緩解一下自己的精神壓力。


    再次迴到演武場中的郝運並沒有像最開始的那些日子一樣,坐下來就是修煉。


    而是在原地練起了朱長川那偷學來的幾式武技。


    練習這些武技隻是因為一個原因,那就是郝運發現,卒一的出拳與身形移動之間,都仿佛有那幾式武技的蹤影。


    前兩日挨打結束之後,郝運問起了自己一直想問,但是沒有力氣問出口的問題。


    “卒一,你現在是幾境修士?”郝運沒有感受到卒一身上的元氣波動,以為是自己境界太低感受不到。


    “我不是修士。”


    卒一的迴答讓郝運呆滯在了原地


    “你不是修士,你是怎麽移動的這麽快的?你不是修士你還能把我打這麽慘?”


    郝運是一萬個不相信,這個問題之後他本來還有別的問題,比如讓卒一給自己看看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麽境界。隻是這些問題在卒一的迴答之後,都失去了問出口的機會。


    卒一的眼神放空,似乎在迴想往事,他悠悠說道:“我自懂事以來就是練拳,我們棋衛中的兵卒十人,練得都是武技。或許,你叫我們體修更合適。”


    郝運抓住了卒一話中的一處關鍵:“兵卒十人?你的意思是,像你這樣的,近衛隊裏還有九個?”


    “我在兵卒十人之中隻能算作中上,比我厲害的還有三人。”


    “不是吧......”


    第二十五日


    郝運格開卒一來勢極為刁鑽的左拳,反手便向卒一門麵攻去。


    卒一腳下連踏兩步,向後退去。


    郝運也是連踏兩步,試圖擠進卒一懷中。


    這種打法雖然看上去十分詭異,但是卒一卻是十分謹慎,不敢讓郝運貼近絲毫。


    右拳看準郝運的一個空檔攻去,確在將要擊中之時,貼著郝運的衣角而過,竟是詭異的被郝運躲了過去。


    兩人腳下猛蹬,轟然撞在一處,複又閃電般的分開。


    隻留下空中拳拳相碰的撞擊之聲。


    向後踏出三步放在站定的郝運甩了甩手道:“不多不少,正正好好一萬拳。”


    卒一沉默了半晌之後說道:“可以了,明日起我們無需再練了。”


    “不會吧?這麽快?”郝運這幾日和卒一對轟,那種正麵相衝拳拳到肉的感覺,讓郝運覺得熱血沸騰難以自製。


    “你底子好,進境極快,我到你這境界足足花了五年時間。你現在欠缺的隻是一些實戰,不過五境之下的體修再難對你構成威脅。至於術修,隻要你小心對待也可不必擔心。”


    卒一字字句句都說道郝運的心中,郝運二十多日來,除了每三天迴一次鳳霞山之外,其餘時間像是將命搭在了此處。


    這一次,卒一並沒有像往日一般倏忽之間不見人影,而是轉身準備推門離開。


    郝運看著卒一的背影脫口喊道:“卒師傅,我們什麽時候會再見?”


    卒一頓了一下答道:“我就在你身邊。”


    隨後,推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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