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歸勝拍賣會館中,小廝們正在打掃著略顯狼藉的地麵。


    拍下拍品的修士都到後台繳清了元晶,取走了自己的東西。


    此時,楚飛正與管賬之人核算著元晶數目。


    一名侍女來到楚飛身旁小聲耳語了兩句,楚飛點頭示意自己清楚了,向賬房吩咐一聲之後,取了些元晶便離開了。


    在一處客房之中,坐著一位黑袍人,此人並不是郝運,而是郝運方才關注的那個抬價之人。


    楚飛推門而入,一屁股坐在了這黑袍人身邊。


    黑色兜帽下,那人開口說道:“怎麽樣,我沒有說錯吧?”


    楚飛深以為然,隨手將方才取的一袋元晶放在這人麵前:“這是答應你的酬勞,看來你說的沒有錯,你還確實有幾分小聰明。”


    黑袍人似乎並沒有打算繼續遮擋自己的麵容,伸手將自己頭上的兜帽給取了下來,兜帽下的人赫然便是郝運在守秩執事府大牢中認識的崔誠。


    崔誠拿起桌上的元晶清點了起來,兩百中品元晶,不多也不少:“和楚老板你做生意果然很痛快。”


    “說起來,你是如何知道那金壁一定會壓著你來拍下那張靈符的呢?按照我們之間的協議,他若是喊道中途不喊了,而且也沒有別人再加價,那這元晶可都是需要你來出的?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慌麽?”


    “楚老板,既然你這麽痛快,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我來之前已經把這金壁的底都給摸透了,他今天來身上攏共就帶了那麽些元晶。這人是家中的小兒子,頭上還有個大的一直壓著他。這極品水靈符的事兒被他扣下來了沒讓家裏知道,本來想借著這張符去露露臉的。說實在的,他但凡是和他爹去開口都能要到更多的元晶。奈何他這格局小了點,怪不得他那金玉坊一直發展不起來,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現在好,東西沒買到不說,迴頭讓他爹知道了他隱瞞此事,他還有些苦頭吃呢!”


    “他爹怎麽會不知道呢?就算他爹不知道,他大哥也該知道啊?”


    “他爹前一陣被他氣病了,此時且養著呢!他大哥去別洲找治病之方沒在本洲,這不就是被他鑽了空子了麽?”崔誠拿起一塊中品元晶放在眼前,仿佛有些陶醉於元晶散發出來的光芒。


    “這些消息你都是哪來的?我怎麽不知道?”楚飛禁不住有些好奇道,按理說以他的消息渠道這樣的事兒不應該不知道才對。


    “楚老板你最近心思不在此處,而且我有另外的渠道,至於這渠道是什麽就不方便告訴您了。我隻能說,這有人的地方就能打探到消息。人活一世,除了啞巴,誰也不能保證一直不開口。即便是啞巴,給足了好處之後,他也會不藥而愈,而且說的比不啞的人更溜。楚老板,既然咱們聊的這麽投機,我不妨多告訴個消息,你們這歸勝會館裏,也有那麽幾位嘴大的。”


    “你是說...”


    “誒,楚老板,我可什麽都沒說。好了,我就不打擾楚老板了,後日我會再來的。按照約定好的,我會幫你再把價格往上抬五百元晶左右。這多的錢你們竟然分文不取,全部都給那崔浪大師,這倒是讓我沒有料到。大師就是大師,連待遇都如此不同。”崔誠拋下兩句話,便推門而出。


    楚飛並沒有在意後麵這幾句,他更在意的是崔誠想要提醒自己的,隨即他找來了自己的心腹說道:“你去查一查,我們館中有沒有什麽來曆不清不楚的或者來曆太過清楚的,這些人裏可能有別人安插的釘子,盡快都拔了。”


    “明白了大人,我這就去做。”


    “幹的清爽些。”


    “小的明白。”


    蓋上兜帽的崔誠出了歸勝拍賣會館,轉身進了一條小巷之中。他似乎對附近的地形了如指掌,低頭快速在小巷之中穿梭著。


    下一個拐角處,崔誠猛地停下了腳步,並且連連向後退了兩步。


    他麵前,不知何時站立了一位與他穿著一模一樣的黑袍人。


    “閣下是誰?我與閣下似乎並無仇怨,為何在此處堵我?”崔誠警惕的問道。


    “之前拍賣會上,你是在為歸勝抬價?”麵前之語氣平淡的問道。


    “恩?在下實在是不知道閣下在說什麽。”


    “我剛才都聽到了,你和楚飛說的。”


    崔誠眼神立時變得淩厲起來,能在自己與楚飛完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探聽到此事,實在是讓崔誠十分不自在。


    會不會是楚飛...崔誠忽然又想到,隻是自己與楚飛完全沒有任何往日冤仇,又有什麽理由這麽對自己。


    黑袍人將手伸進了懷中,崔誠又向後退了一步,仿佛這一步能給他更多的安全感。


    隨即,他看到麵前之人竟然掏出了一張符紙,看樣式好像還是一張子母靈符。


    等等...崔誠感受到了自己儲物戒中某處的震動,一張子母靈符從其中飛了出來。


    崔誠不可置信臉上卻又露出了玩味的笑意:“原來是你,嚇老子一跳。”


    郝運摘下了自己的兜帽說道:“迴來了也不通知我,大牢裏的交情還是淺了些。”


    崔誠不再向後退,而是大步來到了郝運身前。


    郝運連忙阻擋了崔誠進一步的動作說道:“可以了,不要靠的太近,我可沒有龍陽之好。”


    崔誠一副我都懂的樣子,兩人對視一樣,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半個時辰後,東門鎮某處角落的酒館之中。


    郝運與崔誠相對而坐,店家不時端上些小菜擺在兩人之間。


    “你什麽時候迴來的?怎麽不給我發消息。知歸府的盧嬤嬤怎麽樣了,還好麽?”也許是因為兩個人並不熟悉,也許是兩個人太過熟悉。麵前這個獄友,是為數不多郝運能夠與之大大方方交談的。


    說道盧嬤嬤,崔誠眼中的光似乎暗淡了幾分,他悶了一口酒說道:“我還是迴去遲了。盧嬤嬤沒能突破境界,在我走之後的第四年就歸於天地之間了。我該早點迴去的。”


    “你還這麽惦記她,她知道了會很開心的。”郝運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崔誠,隻能如此寬慰他。


    “我從小就是自己一個人,盧嬤嬤以前雖然總是兇我,但我知道她是為了我好,為了我能夠安心修煉。但是,怎麽會這樣呢,我都突破了,盧嬤嬤怎麽會無法突破的。明明我的修行都是她教的。”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從來也沒人說過,被教的就不能厲害過教人的。大道自有定數,說不定盧嬤嬤就在什麽時候變成變成需要你教也說不定呢?”


    “也許吧。”崔誠點了點頭,郝運的安慰至於似乎起了些用處:“還沒問你,怎麽會聽到我和楚飛的對話的?你也是歸勝的人?”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你愛猜不猜,滾”崔誠暴躁的說道,隨即夾起了一大筷子豬耳朵:“這麽多年了,盡管我早就能辟穀了,這種食物我還是吃不厭。”


    “你真不猜了?”郝運有些失望的說道。


    “這豬耳朵真是不錯。”


    “你今天是為什麽去歸勝的。”郝運向崔誠提醒道。


    “為了去抬價的,迴來之後不想再做二道販子了,和這些靈符拍賣行搞好關係,給以後鋪鋪路。那楚飛害怕價格上不去,我就出手咯,後天我還要去。其實主要是沒什麽元晶了,賺點是點。”


    “你抬價的那張符是我讓他們賣的。”郝運也不打算再讓崔誠猜了。


    “什麽?你逗我吧,你還有這能耐?你有這能耐還能讓守秩執事府給抓去咯?不對,你可能真有這能耐,你連柳文都能找來。”崔誠一邊說著,一邊否認自己。最後發現,自己竟然能夠接受這件事兒了。


    “我給你那子母靈符你就沒有好好看看?”郝運之前交給崔誠的,是他全力畫下的子母靈符,如果不出意外應該也是一張極品靈符。


    “我靠,我迴知歸府之後一直心情不佳,誰會去看那東西啊。”說著,崔誠掏出了那張子母靈符,此時看來,這張靈符確實是生平罕見的一張好符。


    崔誠夾了一大筷子豬耳朵放在了郝運麵前的瓷碗中狗腿的說道:“來,大佬吃好的。”


    “可去你的吧!你個狗腿子。”郝運沒好氣的說道。


    “崔浪?你他娘的取這個名字,你可真是個浪催的。我還以為這大師是我什麽遠親呢,原來是我兄弟!”崔誠開心的說道。


    “你今天堵我,不會就為和我說這事兒吧?”崔誠突然反應道:“你如果是為了向我炫耀一番,你成功了兄弟,我酸了。”


    “我得都多空我來幹這事兒?”郝運吃了一口豬耳,嚼勁十足,迴味無窮,味道著實不錯。


    “你來當我的中間人吧!”郝運接著說道:“因為一些原因,我不能總出現。所以我需要一個中間人來幫我...我”


    “可以,沒問題。這個就交給兄弟了!”崔誠答應的飛快,郝運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


    “你這就答應了?”


    “腦子修行修沒了才會不答應。”崔誠說了一半,歎了口氣道:“誒,誰讓都是自家兄弟呢?我就受累幫你了!不過,你那個羅老板怎麽辦?”


    “你這個都知道?”


    “這很難知道麽?”


    郝運不由得對崔誠正視起來。


    “羅老板替我張羅了許久,以後當然還是要和他合作。隻是以後我不會經常出麵,所以需要你出麵了。我再多問一句,你真的願意麽?”


    “兄弟,你怕是不知道你現在有多牛,你信不信,就你這個消息放出去,說需要一個替你出麵處理靈符的人。報名的能從這裏排到守秩執事府。”


    “是麽?”郝運有些臭屁的說道。


    “這是自然。”崔誠理所當然的說道,隨即便開始大談特談起來,將他迴來之後所打探到的消息都與郝運說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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