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霞山上的樹木多是四季長青的樹種,住在鳳霞山上的修士們很難通過山頭的顏色感受時間的流逝。


    四年光陰,對於玉如仙界的修士們來說不短卻也不長。


    它可能是一名走到修行盡頭的修士最後的光陰,也可能是神遊境修士一番身外遨遊的光景。


    不過對於陳橙來說,四年的時間,已經足夠讓她把繈褓中嗷嗷待哺的娃娃帶成山上山下亂跑的男孩了。


    “運哥!你給我擋擋!我收不住了!”


    一個相貌清秀體態勻稱的小男孩尖叫著從鳳霞山頂向山下衝去。由於速度太快,小男孩沒能收住依著慣性向前衝去的身子,腳下一絆竟是在鳳霞山的山路上滾了起來。被叫運哥的是一個白白胖胖的小男孩,明明隻有四歲,臉上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表情。眼看著麵前的人肉球就要撞上自己了,白胖小男孩抬起一腳,竟然很輕鬆的就把帶著重力加速度的人肉球踢進了身旁的山林之中。


    人肉球滴溜溜的山林之中滾了好長一段路才堪堪停下,五體投地的趴在了地上。這一路上淨是些尖銳的石子和荊棘,按理說一個小男孩在這樣情況下就算是不死也得丟上半條命了,但是趴在地上的小男孩就像是沒事人一樣蹦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土碎葉,大叫著衝向剛才一腳踢開自己的行兇之人。


    “運哥!這也太好玩了,我還想玩!我先上去,然後再滾下來。不過運哥,這迴你得下腳輕一點,剛才那一腳踢得我有點疼。”相貌清秀的小男孩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剛才如此危險之事,竟然還不如眼前小男孩的一腳疼。


    “朱長川,你腦子你不是讓驢踢了?你看看你衣服都破成什麽樣子了,你還要玩兒?你說我招誰惹誰了,整天要帶著你這個小屁孩玩兒,還得被你連累。”說話的小胖子正是穿越到這玉如仙界的郝運。


    “運哥,剛才不是你踢的我麽?還有驢是什麽動物?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相貌清秀的小男孩就是朱綿綿的弟弟朱長川。


    郝運的腦袋上浮現了三條黑線,怎麽自己還把自己給罵了,他扶著額頭無奈的說道:“行吧,那你上去吧,我再來幾腳。”


    “好嘞,謝謝運哥!”朱長川開心的跑迴了高處,又尖叫著滾了下去,隨即向皮球一樣又被郝運踢進了山林之中。兩個人就這樣,在鳳霞山上的僻靜之處玩起了踢皮球的遊戲。


    朱長川玩的樂此不疲,兩個人直到天黑才迴到山腰的洞府之中。


    此時朱長川身上的衣袍已經變得絲絲縷縷的,可是身上卻連一條劃痕都沒有。


    兩人來到山腰處時,正好遇上了從修仙學府中迴來的朱綿綿,此時的朱綿綿已經長高了許多,細致烏黑的長發披在雙肩之上盡顯柔美,眉眼之間與朱珠竟是有六七分相似。不過此時的她已沒有了小時候的天真爛漫,倒是一臉冷冰冰的樣子,就差在臉上寫上生人勿近。當然了,這些表情都是她離開這鳳霞山去到修仙學府中後才會擺出來的。


    在郝仁一家麵前,她還是原來那個朱綿綿。


    朱綿綿先是看到了走在前麵的郝運,立馬褪去了冷冰冰的表情,老遠就向郝運招唿道:“小運運,快過來!讓姐姐看看你是不是又胖了!”


    聽到這個稱唿郝運有些無奈,他已經抗議過好多次了,不過顯然是沒有任何效果的。


    郝運緩緩的走到了朱綿綿的麵前乖乖的叫了聲綿綿姐,被麵前的少女好生揉了一遍細嫩的小臉。


    看見自家姐姐心情還不錯,一身襤褸的朱長川這才敢從郝運的身後出來,顫顫的喊了一聲姐。他老遠就看到了朱綿綿,知道自家姐姐要是看到他這幅樣子,肯定又要好好卷他一頓了,朱綿綿的怒火他可承受不住。


    朱綿綿這才發現了灰頭土臉的朱長川,上下打量了一番後,原本開心的表情馬上被替換成了憤怒:“好你個朱長川!你知道這身衣服是你陳姨做的麽?你就這麽糟蹋了,我看你真是皮在癢了是不是!我看你就是欠收拾,別躲在郝運後麵,你站出來,姐姐讓你體驗一下學府中的教學成果。今天剛好學了一套拳還沒練過呢!”


    朱長川還沒被打呢,眼淚已經快落下來了,他帶著哭腔說道:“別啊,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貪玩不小心弄成這樣的。”


    朱綿綿揚起手就要打,半路上卻被郝運拉住了,郝運抓著朱綿綿軟若無骨的小手老氣橫秋的說道:“算了,小孩子嘛,貪玩很正常的。”


    郝運到底是當老頭當慣了,來了這些年雖然也嚐試著想改正自己的語氣。不過習慣的力量還是非常大,但凡是郝仁和陳橙沒在身邊,郝運就時不時的說出幾句完全不符合自己年齡的話。


    朱綿綿倒是習慣了郝運的語氣,郝運的話對她來說也很是管用,她收起了手瞪了朱長川一眼:“郝運給你求情了,我暫時放你一馬,我待會兒再收拾你。”


    朱綿綿說完,摟起郝運就走了,隻留下朱長川可憐兮兮的跟在後麵。


    進了山腰處的乙二洞府,朱綿綿很順口的就喊了郝叔和陳姨。郝運則是喊了聲爹娘,畢竟是把自己的生身父母,叫聲爹娘對郝運完全沒有任何芥蒂。


    倒是朱長川進門之後沒有像朱綿綿一樣喊叔和姨,而是恭恭敬敬的喊了爹娘。


    朱長川曾經對這件事很好奇,明明自己是姐弟三人,為什麽隻有郝運跟著爹姓郝,自己和姐姐卻是姓朱。還有,為什麽自己和郝運都是喊爹娘,唯獨姐姐是喊叔和姨。朱長川的小腦瓜在這兩個問題上顯然有些不夠用了,不過他也隻能把這兩個問題藏在心裏,畢竟在他心目中郝仁和陳橙就是自己的親生父母。而且,但凡他表現出對這個問題的一丁點疑惑,朱綿綿都會帶著前所未有憤怒情緒罵他,久而久之,他也就對這兩個問題不再糾結了。


    陳橙一眼就看到了朱長川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趕忙來到他身前好好的檢查了一番,確認他沒有問題後才問道:“長川,你這是怎麽了,有沒有傷著哪裏?”


    朱長川搖了搖頭,突然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麽迴答才好。他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郝運,郝運卻是向他甩了一個白眼,用眼神警告他千萬不要亂說話。


    朱長川打了個寒顫,良久才開口道:“方才玩耍的時候,一不小心滾到山林裏了,被荊棘石子劃破的。”他也沒敢說自己和郝運玩了踢皮球的遊戲。


    朱長川對郝運有一種來自骨子裏的敬畏,這種敬畏和對朱綿綿的完全不同。


    對朱綿綿的怒火,朱長川有時候還能有些反抗的力量。但是麵對郝運,隻要郝運一個警告的眼神,他就會覺得如同身處冰窖之中。好在平日裏郝運對他極好,所以他平時不僅不覺得害怕,還喜歡整天跟在郝運屁股後麵做郝運的跟屁蟲。


    朱綿綿此時開口說道:“陳姨,我看他就是欠收拾。這衣服你給我們都做了一件,我和郝運的都還好好的,就他,你看他都禍禍成什麽樣了。”


    陳橙對朱綿綿擺了擺手,理了理朱長川的衣服說道:“綿綿,別這麽說。衣服不就是穿的麽,破了換件新的就好。你對弟弟太嚴厲了。”


    郝仁全程沒說話,就是笑盈盈的看著這一家四口。


    朱綿綿對陳姨十分尊重,也不敢多說什麽了,隻能冷冷的看了朱長川一樣,示意他好自為之。


    在這個洞府裏,有一條神奇的食物鏈。


    食物鏈的頂端就是郝運,所有人對郝運的話都是言聽計從。隻有陳橙偶爾會因為朱長川而說上郝運幾句,但是也沒有什麽重話。


    其實在陳橙心裏,對郝運一直有些愧疚,從生下來開始,她隻給郝運親自喂過一次奶,從那之後到郝運斷奶之前,她都是先取出奶來再喂給郝運的。倒是朱長川,從小就是在她懷裏喝著奶長大的。每每那個時候,她看著躺在一旁的郝運,都覺得有些對不起自己的兒子。不過好在郝運出乎意料的聽話,從小到大從未讓陳橙操過一份心。也正因此,郝仁與陳橙都以有一個這樣的兒子而感到無比的驕傲。


    他們夫妻兩,是這個食物鏈裏的第二層級。


    至於第三層級就是朱綿綿了,年幼時的事給了她很大的打擊,自那以後她對所有異性都充滿了戒備與排斥。唯獨隻對家裏的郝叔與兩個弟弟能夠敞開心扉。對郝叔她是尊敬的,對郝運她是無比喜歡的,對朱長川則是恨鐵不成鋼。


    至於這個家裏食物鏈的最低端,就是現在渾身破爛的朱長川了。當然了,作為家裏食物鏈最低端的人,朱長川從未受過半點委屈,反而因為年少而能接受到更多的來自家人的關愛。他是幸運的,他是這個家裏唯一一個完全沒有感受過任何陰影的人。這家裏的所有人也保持著出乎意料的默契,仿佛他們生來就應當是一家人。


    看著麵前的朱長川,陳橙還是有些不放心,摸了摸麵前這個已經有幾分像朱景山的小男孩說道:“長川,明天娘帶著你去鎮上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們都好久沒去了。”


    當孩子們都長大了,郝仁夫婦終於不必再整夜守著兩個娃娃了。他們也有時間開始自己的修煉,去追求更高一層的境界。


    郝運與朱長川此時就睡在那間洞府中最小的石室裏,此刻,朱長川已經睡死過去,一旁的郝運卻是還沒有睡,兩隻手抓著自己的小肚腩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朱綿綿此時已經住迴了朱府,明明是熟悉的擺設熟悉的洞府,可在朱綿綿的心裏,這裏卻是和從前截然不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郝運的修仙前半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機修師杜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機修師杜恩並收藏郝運的修仙前半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