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時候,她隻感覺那股冰涼的觸感又在她身上遊走著,緩解了她身上的疼痛,可心口的窒痛卻越來越深刻。


    她的眼睛始終都睜不開。


    她耳邊總是聽到低啞的聲音,像是經曆了萬千風霜,全都隱匿在了黑暗裏。


    半夢半醒間,她好像瞥見一道身影坐在她的床前,身上的味道似曾相識。


    除了那熟悉的味道,還有清涼的藥味。


    她鼻間一酸,緊閉的眼角滲出眼淚。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她隻是想哭。


    她的心就像被針刺一樣,太疼了。


    第二日醒來,容暮隻覺得身上似乎沒那麽疼了,雖然她依舊沒辦法挪動身體。


    看著忙裏忙外的女傭,容暮一直在發神,等到她疑惑地喊她,容暮才扭過頭,張口接住她喂過來的勺子。


    很是痛苦地吃完早飯,容暮已經是滿身薄汗,完了之後,女傭說要給她上藥,她點了點頭。


    等到所有事都做完,已經是上午十點,女傭正在一邊蓋著藥膏的蓋子,容暮趴在床上,盯著她手上的藥膏出神。


    “小姐,您怎麽了?”


    女傭疑惑地問她。


    “不是這個味道。”


    容暮突然來了這麽一句,前言不搭後語,女傭愣住了。


    先生交代過,小姐的傷勢太過嚴重,得小心翼翼地照顧著,尤其是這前幾天,萬一發了燒,很可能會神誌不清,得立刻聯係他,送她去醫院。


    “……”


    女傭咬了咬唇,也不敢問容暮,畢竟發燒的人都不會承認自己發了燒的。


    她試探著,猶疑地抬手,想探一探容暮的額頭。


    “昨天晚上,有人來過嗎?”


    女傭的手一抖,表情突然有點難以言喻。


    “沒有啊。”


    她隻遲疑了半秒,收迴手,表情恢複平靜。


    “……”


    容暮看著她,看得她渾身起毛,正當她要說點什麽轉移話題時,容暮耷拉下眼皮,“沒事了,你出去吧。”


    “……”


    女傭暗暗地鬆了一口氣,重展笑顏。


    “好的,您有事記得叫我,千萬別逞能。”


    “嗯。”


    夜間,容暮在女傭的幫助下,早早吃了晚餐睡下。


    她揪著被子,閉上眼睛,毫無睡意。


    她在等。


    她覺得那不是她的錯覺。


    所以她要等他來。


    午夜12點,夜空明朗,月明星稀,即使是半夜,室外吹著微風,依舊擋不住盛夏將至時的熱氣。


    容暮已經熬得昏昏欲睡,在她快要撐不住時,門口傳來響動。


    她被子的身體一個哆嗦,雙手捏緊了身下的床單,靜等那人走過來。


    不出意料,那抹黑影緩緩靠近了她,灰色的影子籠罩在她上方,熟悉的味道讓她終於確定了她心裏的想法。


    是他。


    邊上的人頓了頓,似乎不知道她醒著,像每晚那樣,拖開抽屜,把裏麵那管藥膏拿出來,抹在手心,雙手摩挲著,直到手心發熱,才輕輕掀開她的被子,挨上她溫熱的皮膚。


    藥膏的清香味飄進容暮的鼻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她咬緊牙關,雙眼緊閉,一聲不吭。


    而他單一地重複著同樣的動作,臉部輪廓在黑暗中顯得尤其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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