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象中的大費周章,窮奇在等他們。


    一個唇紅齒白的綠衣少年,笑吟吟的看著四人,俊美中透著一絲邪魅。


    “來了!”少年溫文爾雅的笑著道。


    “來了。”


    “來幹什麽?”


    風沐晨正要說話,風雪在耳邊小聲說道:“我先試試他的功力。”


    說罷,走上前咯咯笑道:“來試試我的極光閃耀有進步沒?”


    隨著話音,十指箕張,十道淒厲的電光射向邪魅少年。


    少年冷哼一聲,一道光幕突現,擋住了十道電光。兩人你來我往已戰在一起。


    一向謹慎穩重的風雪竟然率先發難!


    更奇怪的是,風沐晨三人都是神色未變,似乎計劃本就是這樣。


    沒有幾個迴合,隻聽風雪嬌叱一聲,身形飛起,閃爍著炫目色彩的極光四麵八方包圍了少年。威力比之兩年前大了不知多少倍。


    少年見此聲勢不敢大意,也是大喝一聲,七彩光芒如烈日爆閃,迎上了風雪的極光。


    轟的一聲,光芒散去,風雪踉蹌退後,嘴角滲出一縷血絲。


    “哼!雕蟲小技!還有不怕死的嗎?”


    阿九迴答了他的問題,用箭迴答的。


    穿魂裂心的破空之聲中,沒有一絲光亮的箭已到了少年胸前兩尺。


    少年看著樸實無華的箭頭,眼中露出一絲驚懼。


    眼看躲無可躲,間不容發之際,身前忽然出現了一麵盾牌,黑黢黢的,也不發出一絲光芒。


    叮的一聲輕響,阿九的箭釘在了盾牌之上,隻是……沒有穿透竟然……


    “咦!”


    “咦!”


    自始至終不動聲色的風沐晨和阿九同時露出驚疑之色。


    兩人對視一眼,驚疑變為了驚喜。


    原來這世上還有阿九的箭不能穿過的金屬!


    風沐晨和阿九相互點了點頭,忽然,一個身影飛在半空,飄忽來去,無數把燃燒著的飛刀組成一張熾熱的刀網,向少年當頭罩下。


    少年左手持盾,右手幻化出一個如穹頂般的光幕,擋住了烈焰刀網。


    隻是刀網就像大海波浪,擋住一波又來一波,一波一波,無休無止。


    更要命的是——阿九如磐石般一動不動無聲無息,弓開滿月,箭在弦上,引而不發。


    怎麽打?頭上漫天猛禽此去彼來,讓人喘一口氣都不能,身前一隻眼鏡蛇吐著信子,蓄勢待發,隻等稍有懈怠就發起致命一擊。


    “不打了!不打了!投降!”


    少年咣的一聲扔掉盾牌,一屁股坐在地上,看樣子快哭了。


    ……


    “你怎麽這麽沒出息?簡直玷汙了兇獸的名頭!顯出真身再來啊!”


    阿九看著泫然欲滴的少年,覺得太不過癮。


    玉兒從金屬艙裏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鎢金鐐銬,把少年鎖了個結結實實。


    風沐晨看窮奇已沒有了絲毫反抗能力,叮囑幾句,自己孤身一人去取風之甘露,玉兒想要陪他去,被他拒絕。


    ……


    “這老風,慢吞吞的,怎麽還不迴來?”


    三人等了足足有一個時辰還多,玉兒擔心有事正要去找他,看見風沐晨慢悠悠的迴來了。


    “我們在這看犯人,你倒好,不著急不著慌的……”


    阿九話沒說完,見風沐晨臉色蒼白,心中一驚:“怎麽了?”


    “唉!剛才大戰消耗不少,取風之甘露又費了許多周章。”


    “上次不是挺簡單嗎?”


    風沐晨擺了擺手:“歇歇就好,走吧。”


    玉兒說道:“任務完成了,咱們捆著他有什麽用?不如放了吧!”


    風雪笑道:“那可不行,畢竟這是他的地盤,咱們在水中返迴時,萬一他使壞,豈不糟糕!我看還是咱們平安到了上邊,再說怎麽處理他吧。”


    三人想想也是,於是帶著窮奇一起返迴。


    一路無話,玉兒也沒再提起逮兩隻好玩的魚迴家養著,隻是上浮比下潛慢了太多,返迴大船時,已是深夜。


    ……


    各人有各人的小九九,看著一臉興奮誌得意滿的風沐晨三人,風雪……噢,假風雪心中的獰笑幾乎要在臉上露出來。


    “唉!雖然夠強,但畢竟是愚蠢的凡人,怎及我大海女神的神機妙算?就讓你們再得意一會兒吧!”


    ……


    狗屁大海女神!原來這正是海妖塞壬,受波塞冬之命阻止風沐晨取得風之甘露。


    她本計劃一見風沐晨就一壇毒酒盡數交待了幾人,誰知陰差陽錯,冒出了壞她好事的四公子,隨後不懂事的阿九又和風沐晨較勁,一個多月愣是吃不成個團圓飯,想一鍋燴也沒幹成。


    她也曾想過和窮奇聯手,但總沒有十足把握,後來發現玉兒好像也不是個看上去嬌滴滴的美少女,從阿九處打探消息,更是莫測高深,摸不清底細之下,覺得還是智取穩妥。


    於是,她搶先出戰,和窮奇意念交流,定下妙計,讓窮奇隱藏實力,假意落敗。等風沐晨三人覺得大功告成,放鬆之際,下毒必定能成功。


    萬一毒不死,也毒個七葷八素,到時她放開窮奇,兩人聯手趁其不備發起暴擊,十拿九穩,及至見到風沐晨元氣大損,更是覺得天助我也。


    如此雙保險,再幹不成可說沒有天理。


    這計劃確實天衣無縫,即使中間環節有些小小誤差,也不影響大局。


    隻是,這一切都建立在她取得了別人的信任。


    可惜……


    ……


    幾人雖略有疲憊,但大功告成都意氣風發,加上半日沒有進食,阿九和玉兒沒上來之前就在憧憬著慶功酒上的美食佳釀。


    塞壬見風沐晨臉色還是較差,讓其休息,自己和船上的廚師很快烹製出一桌大餐,餓的前心貼後背的阿九和玉兒早已口水若懸河。


    “喝!”口幹舌燥饑腸轆轆的幾人,連慶功致辭都顧不上說,甩開了猛造。


    頃刻間,風卷殘雲,幾壇子酒也見了底。


    塞壬不理阿九和風沐晨鬥酒,舉起酒杯對玉兒說道:“不管他倆,妹妹咱們喝!”玉兒二話不說,端起來一飲而盡。


    “呦!好酒量!”


    玉兒一張俏臉紅撲撲的笑道:“我就有這點本事,姐姐瞧好吧!一會兒我把他們都放倒。”說話間又是連幹幾杯。


    阿九挪到風沐晨旁邊,摟著他罵道:“不讓你喝,你還不高興,這開始喝了,怎麽跟個那啥似的,痛快點!離十壇酒還遠呢!”


    說著話,捏著風沐晨鼻子,滿滿一杯不由分說灌了下去。


    塞壬心中暗歎,早知這樣,我那天下至毒也省了。


    她下的毒是由世間九種毒物混合而製,三種毒蟲、三種毒草、三種毒氣,毒性不在猛烈,而在不同種類的毒物交纏變異,無藥可解。


    昔年,波塞冬閑著無聊忽然心血來潮,曾試過此毒,服下後以各種靈丹仙草配製解藥,終於無解。


    最後隻能以大神通慢慢煉化,一個月才消解毒性,不由暗暗心驚,感歎若尋解藥,恐怕隻有一個地方有,她追問哪裏,海神指指天又指指地,說了四個字‘天地之間’,再也不往下說,她苦思未解,直到今天。


    ……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撲通。


    哐啷。


    嘩啦。


    風沐晨、玉兒、阿九癱倒在甲板上。


    “咯咯咯……”塞壬仰天狂笑,夜梟般的笑聲隨著海風飄蕩。


    笑聲中,潔白的肌膚變為淡藍色,溫婉端莊的儀容也變成了一臉的陰鷙妖冶。


    四道細微的音波射向窮奇身上的鐐銬,四聲輕響,鐐銬盡開。


    “你配合的不錯,快收迴風之甘露,三人就當作你的晚餐吧!”塞壬轉身看著窮奇,笑眯眯的說道。


    打開鐐銬的窮奇沒有動,他神情沮喪的看著塞壬,目中流露出一種可憐之色。


    塞壬正納悶兒時,忽聽身後一聲歎息:“唉!謝謝你幫忙了!”


    嚇得她身子一軟差點摔倒,謔的轉過身來……


    風沐晨不知何時已站起身來,似笑非笑的臉上,雙目神光湛然,寶相莊嚴。


    玉兒和阿九竟……


    竟特麽又端起毒酒,正在幹杯。


    懵,蒙圈,懵逼……


    傻在當地的塞壬半天才迴過神來,身形暴退到窮奇身旁喝道:“動手吧!”


    窮奇還是沒動,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艱難的豎起大拇指,氣若遊絲的道:“好!真好!”說罷閉目不言。


    心中卻是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真特麽鬼迷心竅!信了你這個西方神婆!自己挖個坑活埋自己……


    “哈哈……你的毒真挺厲害,連天下至邪的兇獸都頂不住”阿九說著話和玉兒擊掌大笑,差點癱到地上。


    塞壬終於好像明白了,盯著風沐晨,眼睛要能殺人的話,風沐晨早已死了一萬次了。


    “哼哼!毒不死你們,就宰了你們!”話音未落,一聲淒厲的嘶鳴劃破了夜空。


    緊接著,早已驚魂失魄的船員們驚恐的叫了起來:“蛇……蜈蚣……蠍子……”


    風沐晨歎了口氣,輕輕揮手,一個個像蛋殼般閃爍著金屬光澤的氣罩,罩在了每個人身上。


    頃刻間,甲板上遍布毒蛇、蜈蚣、蠍子、蜘蛛等各種毒蟲,花花綠綠,密密麻麻,看的人煩惡欲嘔。


    塞壬正得意時,忽聽銀鈴叮當,玉兒赤著腳踏步上前,說也怪,令人毛骨悚然的各種毒蟲忽然靜止,她連聲喝令毒蟲攻擊,毒蟲毫不受命,仔細看去竟似是拜伏狀。


    “你!……你這是什麽本事?毒酒毒蟲都傷不到你,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塞壬心膽俱裂的嘶聲道。


    玉兒笑道:“我也沒什麽本事,就是在毒蟲毒瘴間活了幾十萬年。”


    塞壬心中忽地一動,顫聲問道:“敢問你在何處修行?天上還是地下?”


    “嗯,不好說,正中間吧,一腳天上,一腳地下。”


    塞壬心中一片冰涼,喃喃道:“天地之間!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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