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大西北做什麽?”


    涼晚風追問道:“為什麽突然要去那麽遠的地方?”


    聽到秦煜說要出遠門,而且還是幾千公裏外的最西部。


    涼晚風的心猛地一揪。


    顯然,秦煜的這趟出差,是因為他們之間的問題。


    秦煜不僅沒有原諒她絲毫,依然還不想看到她。


    秦煜就那麽厭惡她嗎?


    涼晚風黯然垂下目光。


    “爸爸,你要去哪裏?”


    秦古意聽懂了大人的話,停下吃飯的動作,抬頭問秦煜。


    秦煜的目光沒有看小家夥,似有些愧疚的迴避。


    “爸爸要出差,去大西北。”


    秦煜輕聲解釋道:“爸爸要護送一批科研家改良好的樹苗,去沙漠裏試種。”


    “因為那裏很遠,所以這次要去的時間比較久。你在家乖乖聽話好不好?”


    秦煜不急不徐地解釋清楚,說給孩子聽,也說給涼晚風聽。


    涼晚風抿著唇,陷入沉默。


    她知道秦煜手裏的產業中,有涉及農業培育方麵的項目。


    但她不知道,竟和大西北的治沙項目有關。


    不過秦煜做的這個決定,顯然和項目沒關係。


    因為這個決定,倉促且沒必要。


    運送樹苗,根本不需要秦煜親自跟隊。


    而秦煜之選擇現在才告訴她,就是為了不讓她有時間反對和阻止。


    涼晚風其實很想告訴秦煜,


    對於任何人的離開,她都無法阻止。


    “爸爸,我想跟你去,可以嗎?”


    秦古意突然央求道。


    “不行。”


    秦煜直接拒絕,“爸爸是去工作,而且是去很遠的地方,帶不了你。”


    “那我就很久看不到爸爸了啊!”


    秦古意難過地道。


    秦煜沉默了片刻。


    再開口卻不是哄小家夥,而是低聲道:


    “爸爸會每天給你打視頻的。”


    涼晚風聞言,最後的一絲希望破滅。


    連孩子都不考慮,看來秦煜這是下定決心了。


    “媽媽……”


    秦古意眼中滿是失落和不甘,可憐兮兮地喊了涼晚風一聲,想讓涼晚風幫他。


    涼晚風也不敢看小家夥的眼睛。


    因為歸根到底,都是她的原因導致的。


    她獨斷地將孩子帶到世上。


    讓小家夥過了幾年沒有父親的日子。


    然後在他感受到父愛後,又讓他經曆分離的痛苦。


    可是秦煜需要散心,需要獨自思考。


    需要一個不被掌控的人生。


    所以她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


    “明天幾點走?”涼晚風低聲問道。


    “早上八點,從培育基地出發。”


    秦煜道:“今晚……我就不迴去睡了。”


    ……


    涼晚風整個早上,都精神恍惚。


    中午,涼晚風試圖迴憶今早的工作。


    但她卻發現迴憶得十分艱難。


    因為在她腦海裏,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秦煜要去大西北的事。


    不出意外,在接下來的兩個月裏,她將看不到秦煜一麵。


    涼晚風不是對分離恐懼和焦慮。


    她是害怕兩個月後,秦煜會放棄他們的感情。


    兩個月,能改變很多人和事。


    她不敢奢想,兩個月後,秦煜是笑著迴來的。


    然後還主動給她一個擁抱。


    涼晚風越想,心中的不安會愈發地大。


    這種程度的情緒,是她從未沒有過。


    即使當年她懷著孕,隻身去國外,她也未曾恐懼分毫。


    可是現在,她卻感到坐立不安。


    涼晚風的手,無意識地捏緊。


    直到突然響起的鈴聲,打斷了她。


    “古意媽媽,你方便過來幼兒園一趟嗎?”


    電話裏是秦古意幼兒園老師的聲音。


    涼晚風迴過神來,詢問道:“方便。發生什麽事了?”


    “古意早上情緒低落。我問過後,發現是跟古意爸爸出差的事有關。”


    “然後剛才午睡的時候,古意突然哭醒。”


    老師道:“古意媽媽,因為古意一直都很乖,所以我覺得有必要通知你一聲。”


    “可能在分離這塊,你們還要跟孩子多做點思想工作。”


    涼晚風迴了聲“好”。


    掛了電話後,涼晚風立刻驅車去到幼兒園。


    秦古意看到涼晚風,小嘴往下一撇,竟伸手要涼晚風抱。


    涼晚風跟老師細致地了解情況後,將小家夥從幼兒園接了出來。


    “寶貝,你為什麽哭?可以跟媽媽說說嗎?”


    涼晚風從包裏拿出一盒麵霜,往秦古意哭過的臉上抹上一點。


    秦古意窩在涼晚風懷裏,精神有些萎靡。


    “媽媽,爸爸還會迴來嗎?”秦古意低聲問道。


    涼晚風聞言,心髒牽起一陣疼痛。


    涼晚風克製著情緒,語氣輕鬆地道:


    “當然會呀。爸爸出完差就迴來了。”


    “就跟媽媽以前出差一樣,迴來給你帶禮物,你忘了嗎?”


    秦古意搖搖頭,他不稀罕禮物。


    他隻想跟爸爸媽媽在一起。


    小家夥對時間已經有了概念。


    在孩子的眼中,兩三天就已經是很漫長的時間了。


    遑論兩個月,足足八周的時間。


    他要過八個周末,才能等完兩個月。


    這對於秦古意來說,簡直是一萬年長。


    秦古意揚起頭,非常認真地問道:


    “媽媽,那等爸爸迴來,還會記得我嗎?”


    涼晚風的眼眶,刹那間就紅了。


    小家夥這明顯是安全感不足!


    雖然才五歲,但這個年紀早已懂得察言觀色,並有自己的思維判斷了。


    她和秦煜之間微妙的氣氛,孩子多多少少都能感受到。


    再加上小家夥一直在國外跟她生活,迴國時間不過半年。


    所以在小家夥的潛意識裏,或許對爸爸這個角色,還未建立起牢固的信任。


    “寶貝,你真的真的,很不想和爸爸分開嗎?”


    涼晚風將臉貼在小家夥腦袋上,輕聲問道。


    秦古意點頭,“媽媽,我一萬分不想和爸爸分開!”


    “好,那媽媽試試。”


    ……


    秦煜今天沒去公司,而是一直在育苗基地。


    實驗樓前的空地上,


    八輛大卡車,整齊地停在那裏。


    通過嫁接、組織培養、基因工程等技術手段改良後的樹苗,已經全部裝車。


    此外,還有四輛長途越野車,也裝滿了物資。


    所有車輛全都做好了車檢。


    明天早上八點,這些車將從基地準時出發。


    秦煜站在二樓的陽台上,望著遠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秦總,怎麽這次你也去?”


    一位帶著眼鏡,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人,從屋裏緩緩走出來。


    秦煜迴頭,叫了聲“楊老”。


    “今晚也不迴去。這是跟家裏的夫人鬧別扭了?”楊老教授猜道。


    秦煜眼裏的光暗了暗,苦笑了一聲。


    “什麽都瞞不過您。”


    楊老教授笑了笑,走到秦煜身邊。


    看著樓下整齊待發的車隊,楊老教授緩聲開口:


    “這些樹苗,比絕大多數品種都抗旱耐堿。”


    “相信這次實驗,會有很大的突破。”


    “不過基因再好,也要經曆風吹雨打,才能紮根、長大。”


    楊老教授語重心長地道:“婚姻也是一樣。隻有經曆波折起伏,才能更加堅固。”


    秦煜抿著唇,沉思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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