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陸導,並不是我們不幫你。而是十年前的案子,我們真的愛莫能助啊。」


    「不,你們一定可以的!」陸尚毫不猶豫地說。


    他的語氣太過篤定,令霍承玄和霍承恩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噢?你未免也太確定了吧?」霍承玄不動聲色地問道。


    明滅的燭火之間,陸尚抬起那雙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霍承玄:「天師大人,你一定明白的吧?」


    「這是『啟示』。」


    「就在今年,我一定會遇見我命中注定的貴人。改天換命,追本溯源,這就是貴人的本事。區區鍾家的事對於貴人而言一定不在話下!」


    「但我鍾家也不會讓貴人白白幫我,貴人一定也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到時候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陸尚「砰」地一聲給霍承玄磕了一下。


    霍承玄沒有避開,他做天師的時候給他磕頭的人多了去了。


    然而將頭深深埋在地上的陸尚並沒有看到,當他說出「貴人」的時候,霍承玄猛地變了臉色,轉過頭去與霍承恩對視一眼。


    陸尚認錯了人,誤以為霍承玄才是他的貴人。


    但實際上,「改天換命、追本溯源」,這說的明明是瑩瑩!


    陸尚對於瑩瑩一無所知,卻依然說出了瑩瑩最重要的秘密,這說明鍾家的確有一手,他們做出來的預言啟示不容小覷。


    如果牽扯到其他人,霍承玄和霍承恩一定轉頭就走,不分給陸尚一個多餘的眼神。


    但如果這個「貴人」是瑩瑩的話,霍家哥哥們就不得不慎重再慎重。


    鍾家的預言啟示分為兩個部分,一個部分是「貴人」可以幫助鍾家,另一部分則是鍾家同樣也會幫助到「貴人」。


    如果霍承恩他們現在拒絕了陸尚,以後瑩瑩真的陷入了陷阱不得不依靠鍾家來救,又該怎麽辦呢?


    正所謂投鼠忌器。


    霍承恩臉色陰晴不定地沉默了一會兒,才忽然換上一副風輕雲淡的微笑,上前一步將陸尚攙扶起來:「陸導,不必如此。我們答應了。」


    「隻是我們也不能保證一定能幫到你,隻能盡力而為。」


    陸尚布滿血絲的眼睛裏驟然爆發出異樣的光彩,他緊緊抓住霍承恩的手臂,口中不斷重複:「謝謝,謝謝……你們一定可以的,你們一定可以的……」


    ……


    兩個小時後,深濃的夜色裏吹起了朔九的寒風。


    別墅裏,和來時的靜謐不同,陸尚歡天喜地地將霍家兄弟二人送到門口,整個人雙頰泛紅,容光煥發,熱情洋溢得仿佛提前在過年。


    而與之相對應的,霍承玄和霍承恩的目光卻微微有些呆滯,他們眉宇間藏著不易察覺的憔悴,被陸尚一路熱情地送上車。


    霍承恩打轉方向盤駛出道路,車的後視鏡裏,陸尚導演正手舞足蹈地沖他們揮手,一直目送著他們遠去。


    低調的邁巴赫在公路上行駛了一會兒,霍承玄長嘆一聲,率先打破了車內的寂靜。


    「嗚啊——我說老……三、三哥,你聽懂了嗎?」


    霍承玄抓了抓自己酷炫的藍發,滿臉頭疼。


    雖然能夠理解一個身負滅族慘案的人的心情,但陸尚實在是太癲狂了,他硬是拽著霍承玄和霍承恩在別墅裏聊了兩個小時。


    最可怕的是,如果真的能有什麽線索和邏輯的話,鍾家就不會成為一樁著名懸案了。


    所以陸尚自己知道的也不多,他顛三倒四、亂七八糟地講了一通,霍承恩和霍承玄一個人都沒聽懂。


    也許是見貴人們的神情實在太過迷茫,陸尚也不嫌煩,他抓著霍家兄弟倆又講了一遍……


    然而霍承恩和霍承玄誰都不擅長破案。


    霍承恩雖然人坐在那裏,擺著好看的笑臉,但其實魂早都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霍承玄更是聽得直打瞌睡。


    「這不是完蛋了嗎?」霍承玄打著哈欠說,「我們可是在鍾馗像前麵答應了陸尚的話,也不知道這有多少效力。」


    「陸尚那人確實有點本事,如果我們輕易毀約的話,他恐怕真要和我們魚死網破。」


    「可問題是,十年前的鍾家慘案我們是真的破不了啊。」


    車窗外,道路兩旁的車燈一閃一閃地映入車內,霍承恩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能破。」


    「什麽?」霍承玄一愣,隨即吃驚地睜大了眼睛,「難道你是說……?」


    霍承恩點點頭:「我們不擅長做這些,更何況我們也不是貴人。」


    以鍾家慘案沒有一絲一毫的入手點,但也許對於瑩瑩來說,線索就像天邊的星星一樣多,能讓她隨手抓在掌心裏呢?


    霍承玄皺起眉,有點不太樂意。


    他們大半夜的翻去別人家也好,恐嚇威脅某個人也好,吐黑泥也好,使用暴力也好,這對於霍承玄來說都無所謂,這都是他們早都做慣了的事。


    霍承玄願意跟著霍承恩東跑西跑,也是因為他本身喜歡這些事。


    但是瑩瑩不一樣。


    那可是霍承玄小心翼翼藏在心口裏護著的妹妹,就該光鮮亮麗,做這個世界上最風光最出類拔萃的小天才。


    霍承恩瞥他一眼,放緩了聲音道:「你以為我就不護著瑩瑩嗎?但是瑩瑩喜歡做這些事,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瑩瑩有本事,有想法,她不是我們圈養在家裏的菟絲花,她是個救苦救難、閃閃發光的小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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