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庫岸旁,通體漆黑的烏鴉抱著翅膀,優哉遊哉地望著兩個少年離去的背影。


    噩夢婆靜靜站在一旁,它身後的千百雙手還保持著向前伸去的模樣,卻沒有下一步動作。


    那團泡漲了的如同氣球一般的黑影從水裏爬上來,害羞地拉了拉瑩瑩的袖子。


    【瑩瑩……我……表現得……好嗎?】


    瑩瑩連忙「呱唧呱唧」地拍起小手,雀躍地說:「哇!瑚瑚姐姐好棒啊!你一出場,一下子就把哥哥們都嚇跑了!」


    「我們的計劃圓滿成功!」


    噩夢婆低下頭來,雙眸微閉的臉上展現出一抹慈愛的微笑。它伸出手輕輕摸了摸瑚瑚和瑩瑩的小腦袋,身形一閃,又消失不見了。


    【女兒……可愛……】


    那充滿了寵溺的話語令瑩瑩和瑚瑚都有點害羞了。瑚瑚偷偷躲進瑩瑩的影子,瑩瑩也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嘿嘿……」


    「不過這樣的話,應該就完成了吧?」瑩瑩把小灰抱進懷裏,充滿了期待地說,「二哥和四哥應該不會再靠近水邊了。」


    「二哥也不會再推四哥下水了。」


    小灰卻滿臉狐疑:【是這樣嗎?】


    需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從霍家這個扭曲之地生長出來的冷血小怪物們,可能會這麽簡單輕易地放棄自己原本的計劃嗎?


    果然,瑩瑩沒有輕鬆太久。


    到了傍晚的時候,瑩瑩正沿著小路慢吞吞往山下走,前去探查情報的水虎迴來,告訴了瑩瑩一個驚天大消息——霍承玄掉進了還沒封凍的池塘裏,現在已經送往醫院,生死未知。


    瑩瑩呆住了。


    「怎麽會這樣?!」


    瑩瑩的小腦瓜裏怎麽也想不通,她明明已經阻止了霍承望去推霍承玄,為什麽霍承玄還是會掉進水裏呢?


    難道四哥與冬天的冰水有這種解不開的孽緣嗎?


    最終還是小灰解答了瑩瑩的疑惑:【哈,什麽孽緣?這不分明是人禍嗎?】


    見瑩瑩還是不明白,墨黑色的烏鴉沒好氣地敲了敲瑩瑩的腦袋:【笨死了,用你的小腦瓜想一想,那個財迷精鐵了心要殺你四哥,就算在水庫裏不動手,難道他就找不到別的動手的機會了嗎?】


    倒不如說,瑩瑩隻是想把人嚇走的計劃,從一開始就是治標不治本,隻能拖得了一時,卻拖不了一世。


    隻要霍承望能找到與霍承玄獨處的機會,那他早晚會動手。


    瑩瑩不願意相信,她氣鼓鼓地掉頭沖迴水庫,「噗通」一聲跳進水裏。


    【瑩、瑩瑩?!】小灰驚得聲音都變了調。


    這是幹什麽?


    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瑩瑩竟然一言不合就跳水!


    ……


    八年後的世界。


    雪山,瑰麗的湖麵上,被一顆突然冒出來的小腦袋打破了平靜。


    「唔~唿——」


    瑩瑩破水而出,貪婪地大口唿吸。


    涼颼颼的冷空氣灌進喉嚨裏,隻見天空是一片萬裏無雲的湛藍,陽光明媚而清澈。


    「瑩瑩?你還好嗎?」


    坐在岸邊的霍承玄和霍承望「嗖」地一下站起身來,充滿擔憂地向瑩瑩招手。


    但是瑩瑩沒有功夫去理會遠在岸邊的哥哥們。


    小灰渾身濕透,正氣憤地緊抓著瑩瑩的衣服,破口大罵:【笨死了!你的小腦袋是不是進水了?!】


    【為什麽突然又跳水?跳水好玩是不是?!喂,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


    「流薇姐姐,再來!」


    瑩瑩大喊一聲。


    水虎再次拖著她下沉,連帶著罵人罵到一半的烏鴉也被一同拖進了冰冷的湖水裏。


    小灰:【!!!!¥%@#……】


    ……


    八年前的世界。


    空曠無人的水庫裏。


    一小隻瑩瑩濕淋淋地被水虎拖到岸邊,剛喘一口氣,就聽到烏鴉憤怒的斥責聲劈頭蓋臉砸來。


    【瑩、瑩!霍承瑩!】


    【你瘋了?】小灰一邊甩著身上的水,一邊滋毛亂炸地怒視著瑩瑩,【你閑的沒事瞎跳什麽水?這麽冷的天氣你到底還想跳幾次水?】


    【你要不要命了?!】


    正所謂,家長一叫大名,那種與生俱來的恐懼感就好像拎住了小貓咪的後頸皮。


    瑩瑩一下子僵住了,她可憐巴巴地望著小灰,嘴裏卻還在小小聲地狡辯:「可是……剛才計劃失敗了嘛,我想再來一次……」


    【再來?!】小灰的眼睛裏都在冒火,【你還想再來什麽?】


    「就是救四哥啊……」


    瑩瑩低著小腦袋,兩隻凍得通紅的小手絞在一起:「小灰說的,如果冬天掉進冰水裏的話,會得肺炎,會躺在醫院裏插管。」


    「四哥身體那麽差,如果他不掉進水裏,會不會變好一些呢?」


    上一次,瑩瑩眼睜睜看著二哥摔到樓下,卻沒有辦法去救他。但這次,有一個可以反覆來迴在時空之間穿梭的通道,瑩瑩怎麽能不試一試?


    瑩瑩小聲說:「就像是可以存檔的遊戲,小灰難道不想反覆刷存檔,達成一個完美結局嗎?」


    【不想!】小灰怒氣沖沖地懟迴去。


    冬日裏的寒風吹過。


    瑩瑩忍不住瑟瑟發抖地縮成一小團,打了一個噴嚏。


    墨黑色的烏鴉立刻兇神惡煞地瞪著瑩瑩,它渾身羽毛炸起,陰沉沉的目光好似帶著力量,活像是要把瑩瑩一口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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