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羞的扭捏了一陣,姚楚汐還是覺得皇上在形容老母豬。


    這第一夜也算踏實,三皇子與芸姝公主很快適應了新的環境,天一黑就睡了,夜間醒了三四迴倒是都不哭不鬧,守夜的一人變為了兩人,落霞守著姚楚汐,落雨守著兩個小主子。


    乳母不宜熬夜,所以照看孩子這事交不得她們,隻有孩子醒時才喚她們過來喂奶,落雨睡的覺輕,小心翼翼的,沒等兩個孩子哭出聲來就醒過來連哄帶抱的。


    感覺像是提前做了母親一般,之前不會帶孩子現在也算是熟練了。


    方氏迴府後又送了信進來,還帶了幾樣姚楚汐小時的玩具,說是給三皇子他們解解悶。


    姚楚汐看見信就樂了,嘴角上揚道“在宮裏什麽好玩的沒有,虧我母親還把我小時的物件送來了。”


    韓尚宮在一旁也跟著笑“姚夫人心疼兒孫,俗話說隔輩親,親就親在這兒。”


    早膳熱騰騰的上了桌,有烤的酥香夾些肉餡的烤餅,有濃汁濃味的骨湯,還有荷葉卷肉。


    荷葉現在都要謝了,這些還是袁紹佞提前準備著摘下來的,放在冰窖裏鎮著,趁著還算新鮮趕緊做了。


    皇上早上有早朝,所以早早的離開了昭惜宮。


    遷宮屬於是喬遷之喜,三皇子和芸姝公主還有個滿月禮,重要的是還有姚楚汐的晉封禮,三個禮放在一起辦,倒是省了不少事。


    用過早膳後眾人忙的不亦樂乎。


    吉服昨夜連夜由關尚宮送了來,一看便知是皇上早就安排好的,不過昨夜皇上一直在昭惜宮,以至於姚楚汐到現在才見著剛縫繡好的吉服。


    一打開沉甸甸有分量的金邊匣子時,裏頭寶藍色的吉服閃著光般進入眼簾,金線銀線繡出來的效果果真不同凡響。


    不過看起來,姚楚汐倒是有些腦熱,還以為是送錯了,讓落雨拿出來細看。


    “這吉服...”姚楚汐圍走著說,眼神一直在打量這吉服“這是正二品的吉服吧?”


    韓尚宮在一旁笑而不語。


    姚楚汐又問了一句“我記得正二品的妃嬪穿的是寶藍色對吧?”


    韓尚宮答“小主記性真好,奴婢都記不大清了。”


    這話的意思不就是在打趣她嗎?


    姚楚汐以為這次送來的吉服會是孔雀綠色的,隻想著會封為婕妤,卻不想連升兩級。


    那不就和薑昭儀高順儀佟修儀劉昭容她們一樣了?還比何婕妤她們高出了一階?


    姚楚汐有些坐不住了。


    “落雨,你去把蔣六喚來,讓他去尚衣監跑一趟,好生問問關尚宮,是不是送錯了吉服。”


    沒等落雨出門,韓尚宮先是攔住了她,向自家主子淡淡一笑“小主莫著急,昨日關尚宮來時奴婢仔細盤問過,確實是皇上下令送的寶藍色吉服。”


    那就是皇上做主,當真封她為正二品的妃嬪了?


    而且看韓尚宮的意思,還是皇上與她商量過的,沒讓她與姚楚汐說。


    想到這兒,姚楚汐紅了臉,難為情的很。


    “無功不受祿,這連越兩級,我如何當得?”


    “小主您這話不對,薑昭儀她們也沒功,可還是心安理得的受了祿,您深受皇恩,還平安誕下了三皇子與芸姝公主,這是何等的功勞?皇上做這個決定之前定是細心考量過的,您心中不必有負擔。”


    話雖如此,但姚楚汐還是覺得不大妥。


    晌午時就要舉行晉封禮了,這衣裳就算是拿去了太和殿指認也沒法子了,更不能說去關尚宮那換一件,她那能不能有適合姚楚汐穿著的吉服還不一定呢,再說她自降位分的事皇上也未必肯同意。


    那就咬著牙上吧。


    吉服很重,難怪方才的匣子沉甸甸的,除去上頭鑲刻的金邊和匣子本身的重量,這吉服也占了不少分量。


    姚楚汐沒穿過這樣的衣裳,之前晉美人時正碰上龍子小產,不宜大辦,所以晉封禮也是草草帶過,可眼下不同了,好幾件趕到了一起,就算是趕鴨子上架也沒法子。


    茶房燒了一鍋接著一鍋的熱水,冷熱兩摻的浴桶裏瞬間蒸汽四溢,姚楚汐心裏隱隱覺得好像自己是九重天上的仙女下了凡一樣。


    這話她不敢說出來,怕落雨幾個笑話她。


    許久沒好生洗一洗了,這次過後姚楚汐隻覺得身上好似輕了幾斤,邁開步子時都好像輕快了不少。


    時辰快到了,就算姚楚汐心裏再拒絕,總是要穿上那身吉服的。


    寶藍色的顏色很漂亮,這個不得不承認,比起那些暗紅、墨綠色,姚楚汐更喜歡這個顏色。


    隻不過這顏色用做別的衣裳上比較好看亮眼,可真放在吉服上,就覺得別扭的緊。


    吉服上的花樣繁瑣還琳琅滿目,袖邊是銀線穿了珍珠繡成的袖口,脖領處鑲了兩顆亮燦燦的明珠,肩很寬很重,比起姚楚汐的肩好像重了一倍不止,上頭繡的花紋姚楚汐不認得,隻覺得沒有那些海棠花芍藥花來的順眼。


    這樣一身衣裳要是穿一個上午,怕是第二天會累的起不來了床。


    這時候韓尚宮這樣的‘行家’就派上了用場,給她講了講跪拜和謝恩都如何做,接旨時該說什麽話,很詳細的就連先邁哪隻腳先跪哪條腿都講了兩遍。


    姚楚汐聽的認真,等韓尚宮說完了才真真切切的注意到銅鏡中的人。


    那人很陌生,眉毛被畫的挑了老高,眉尾又往下墜著,像是彎彎的柳葉,又像是鋒利的刀子,好像多看一眼就會被它劃傷。


    落雨拿來了內宮監剛送來的口脂,從未用過那個顏色的姚楚汐隻覺得像血一般,紅豔豔的,塗抹在唇上風情萬種,又好像是把野心都塗上去了一般。


    耳朵上墜著的耳環也比往常的要重,平時戴一顆青玉或者珍珠也就妥了,可這次是一整串的東珠,很有分量,卻不討姚楚汐的喜歡。


    手腕上佩戴著一對的翡翠手串,由十八顆翠珠和兩顆碧璽珠穿成,與碧璽佛頭相連,下穿紅寶石、珍珠、結牌等裝飾物。


    韓尚宮說這手串除了可以戴在手腕上,還可掛在衣襟的紐扣上。


    不過這等貴重的東西,又是那樣一個肅穆的場合,總不好不戴在手上,也隻得如此。


    鏡中人的陌生,嚇得姚楚汐輕輕打了一個寒顫。


    那人不像她,一點也不像,就連落雨都說平時看小主的眉眼柔和順眼,可上了這妝後隻覺得帶了很多棱角,不易讓人親近。


    姚楚汐覺得,此刻這模樣要是見芸姝公主他們去,怕是會嚇到他們吧...


    昨天姚楚汐就知道今天會行晉封禮了,卻不知晉封禮如此繁瑣,吉服如此沉重,妝容如此陌生。


    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總覺得不像是親眼看著鏡中的人,更像是靈魂飄出了體外,懸在半空中瞧著鏡中的女子,和照著鏡子的人。


    隨後落雨攙扶起了她,走路費勁到像迴到了未生孩子的時候,惹的她差點伸手扶起了肚子。


    可肚子那裏空空的,早已經不用她小心翼翼了。


    正是因為腹中孩子的出世才帶給了她這一切,晉封、滿月禮、遷宮...都是孩子帶給她的。


    落雪也收起了平時的馬虎,如臨深淵一般扶著自家主子,在邁出門檻時連大氣都不敢喘,活像個如履薄冰的人。


    院中已經來了幾位東宮的嬪妃,姚楚汐一眼便看見了鞠婕妤和蕭充儀,聽皇上說她倆也隨著姚楚汐從後苑遷進了東宮,兩人一同在謹仁閣中住,一個住東殿一個住西殿,也算是借了姚楚汐的光。


    她們一人身穿淡綠色,一人身穿棗紅色,都在院中笑吟吟的看著她,真心為她感到高興。


    常春苑的佟修儀和雲寧宮的劉昭容也來了許久了,正坐在園子中的八角亭底下喝茶。


    席麵早早的備好了,不過一些易涼的菜品還沒上桌,上頭擺著的隻有幾盤點心果子,還有一壺又一壺的清酒。


    此時已是初冬,花兒早已謝的差不多了,不過這次遷宮虎子也跟了來,栽了不少花期短的花,司花房的人也是經常來侍弄,保證姚楚汐在這兒住的心曠神怡。


    春鶯青鵲一左一右放置在台階旁,花兒比之前開的茂盛的多,不知它的花期是不是這個時候,但姚楚汐知道這一切都離不開虎子的經心仔細。


    何婕妤和林婕妤結伴姍姍的來,後頭是高順儀同謝美人一塊兒,就連鮮少露麵又剛進宮不久的趙婕妤也來了。


    德妃是最後一位來的,一陣子沒見姚楚汐覺得她變了不少,具體哪裏變了還答不上。眼窩好像深了些,身型好像瘦了些,就連臉上的細紋也仿佛若有似無一樣。


    按理說德妃年紀正值年輕,才二十剛出頭沒幾年,離到三十歲還得一陣子呢,怎的將近兩個月未見就大變了樣兒呢?


    不止姚楚汐,就連旁人也幾乎都看出了德妃的不對勁。


    比起姚楚汐亮眼的寶藍色吉服,德妃今天一身大紅色正裝,相比旁人要隆重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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