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實在話,誰不知道女子名節重要?就算是進宮前與家中兄弟關係親近那都容易被視為不忠皇上,更別說與旁人議過親了。


    盡量往小了說,什麽目的不純,心思不清楚這些話還算好聽的,嚴重些私會外男這種話都還算能聽的過去的。就連宮外的平民男子遇見這事尚且還得尋思尋思,何況皇帝?他最是沒法容忍自己的女人在進宮前還與他人訂過親。


    “當時你父親沒想那麽多,後來才想起來聘禮這一迴事,一無婆媒二沒聘禮,這算是訂的哪門子親?三兩句話就將他們堵了迴去。”


    姚楚汐聽到這兒,本來氣憤的心情倒是有了一絲平複。


    打她記事起經常能聽到父親說的話就是以家族為先,以姚家為先,剩下的都是其次。除了這些,姚楚汐很少聽見父親關心自己,偶爾替自己出頭迴去也得好生訓斥自己一頓。


    可這次去白家鬧,絕對不是父親這麽一個重麵子的人辦的出來的,姚楚汐深知與皇上知否無關,這是一個當爹的為了維護女兒的名聲,寧可豁出去這張臉麵,也絕對要保證女兒在宮裏過的好。


    “我不知道白婧雪能否就這樣罷了,我怕有朝一日她到了皇上跟前兒,再說些有的沒的。”方氏還是有些擔心。


    “別怕,她不會的。”姚楚汐不知是哪裏來的自信“她既然有那個出言挑撥我與皇上的膽量,就定然沒有令她全身而退的能耐。”


    她什麽腦子能找她遠方表哥那個沒主意又窩囊,擔心怕事的人來騙皇上?怕是實在找不到人了所以隨便找了把‘刀’,怕是好處和銀錢沒少給,最後又砸在了自己手裏。


    記得以前一塊兒玩的時候,白婧雪還是聰明的很的,怎的三年不見她就愚蠢了許多?


    莫不是被嫉妒蒙蔽了雙眼?姚楚汐心中冷笑著。


    第二天時,那兩盆君子蘭又有了變化。


    早早的方氏就到院子花壇旁走了走,裏頭的花謝了很多也新開了很多,虎子正在旁邊忙忙碌碌。


    落霞跟著方氏,捧著小竹筐子在後頭。


    “夫人,得一會兒才能用早膳,要不您先吃些點心墊墊肚子?”


    方氏輕輕嗅著一枝花,轉頭迴答她“不了,現在也不餓,一會兒用膳時正好多吃些,也好讓你家主子多吃些。”


    “夫人思慮周全。”落霞輕輕福了福身,將手裏的筐子放在了花壇沿上“這兩盆君子蘭是小主親手種的,前一陣子種的如今剛發綠。”


    方氏仔細看了看道“倒是養的不錯,想來她如今挺著肚子,不太顧得上,你們廢了不少心吧?”


    落霞搖搖頭“沒,大多都是虎子與小主忙,對這花草之事他可是個中行家呢!”


    “落霞姐姐說笑了。”虎子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沒什麽幫得上的,主要還是小主有心。”


    方氏擺了擺手“你們哪,可別謙虛了,我知道,若是離了你們,汐兒她是萬萬不成的!”


    說話間韓尚宮也洗漱好了,扶著門框到廊下坐了坐。


    “怎的沒去東殿看看?”韓尚宮問。


    方氏轉過頭“怕汐兒還睡著,再打擾著她。”


    韓尚宮笑道“這您可不了解小主了,她醒的早,此刻怕是都要收拾好了。”


    話音剛落,落雨從東殿出來,隨後由落霜扶著姚楚汐,也從東殿出來了。


    映兒還一旁捧著水盆,姚楚汐將臉洗淨,又漱了漱口。


    “聽落雨說母親您在殿外,怎的不進來?”姚楚汐問。


    方氏已經走近了東殿門前,順手拿盆子裏的水洗了洗手“還不是怕吵醒你?”


    幾人一起說說笑笑的進了東殿。


    “聽那伺候花兒的宮人說,你給那兩盆君子蘭取了名字?一盆叫春鶯,一盆叫青鵲?”


    姚楚汐點點頭。


    “怎的好好的花名,還取了個鳥的名字出來?”方氏雖白了自家女兒一眼,可神情和語氣卻滿是寵溺。


    “小主,皇上來了。”丁周進來說道。


    眾人馬上收起了桌麵上的雜物,烏泱烏泱的跪了半個屋子。


    段奎先進了屋,把簾子掀開,接著是皇上,最後是潘振安。


    潘振安手裏還提著一籃子水果。


    “給皇上請安!”


    皇上看向方氏“方夫人進宮一趟實有勞累,不必多禮,快起來吧。”


    “臣婦謝皇上恩典!”方氏雖嘴上說著話,卻並沒跟著站起,而是繼續道“臣婦不是第一次入宮了,皇上您昨日還特意送了果子來,妥實是讓臣婦有些受寵若驚寢食難安,若不好生感謝您一下,心裏真是過意不去。”


    “都是一家人。”皇上的聲音格外柔和,一點兒也沒有往日與旁人的戾氣“夫人不必客氣,隻當這是自己家裏。”


    姚楚汐慢悠悠的扶起了母親“母親您快別說了,不然皇上還以為您受不得呢,下次再來的機會都沒有了,那可如何是好?”


    “住嘴!”方氏佯怒一瞬“這是皇上跟前兒,你怎麽這麽說話?”


    聽見有人如此說姚楚汐,皇上竟笑了起來,輕輕在身後攬住了她“夫人不必擔憂,她在宮裏一切都好,無論做什麽朕都是慣著她的。”


    “都是臣婦的不對,給這孩子都慣壞了!”方氏深低著頭,真以為皇上的話是口不對心。


    等她再抬起頭時,卻對上了皇上的微笑。那微笑完全真實,不是偽裝,更不是一時興起,更像是長日積累出來的愉悅和舒坦。


    看來自家女兒在皇上麵前,的確是個不同的。


    用過早膳後皇上便迴去了,聽說是朝政忙了起來,還說召了姚之策入宮。


    宮裏有規矩嬪妃不得與男子相見,但自己的親生父親總不會也如此吧?皇上發話說讓姚楚汐見見姚之策,卻被方氏與姚楚汐一塊兒拒絕了。


    方氏說姚楚汐在宮裏已經受了皇上的百般照顧,今日更是好幾波恩典一齊送上,妥實是讓她們母女倆於心不安,所以隻好拒了這次,等待下次有機會,讓姚楚汐與姚之策相見,自己就不參與了。


    皇上對這話表示認同,心裏覺得這方氏真是個識大體的人。


    也難怪姚楚汐性子如此溫順賢淑,一看便知是來自於她的母親,又溫和心細又善良不說,模樣也是像極了方氏。


    至於她血液中的倔強,皇上猜是隨了姚之策的。


    初見姚之策時,皇上覺得他整張臉都寫著‘剛正不阿’,若他是平民,定會覺得姚之策是個百年難得一遇的好官。


    事實上,他也的確如此。


    隻看他將唯一的女兒教成了什麽樣子,就知道他自己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迴到太和殿時,殿內吵吵嚷嚷的,隱約傳出了哭聲。皇上步伐沉重的走在台階上,一步一步走到了太和殿殿門前,跨進了門裏。


    “皇上!皇上求您萊恩啊皇上!”一婦人跪在地上,聲淚俱下道。


    “住嘴!這裏是太和殿!”潘振安出聲訓斥道“哭哭嚷嚷成什麽樣子?”


    皇上一言不發,從門裏進來,走到了龍案前坐下。


    那婦人身旁還跪著一男子,兩人一齊向皇上這邊跪著蹭過來。


    “皇上,女兒做的錯事老臣都聽說了,老臣愧對於您,愧對與先帝的信任,老臣...”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地上那跪著的男子,卻是妥妥的哭成了淚人。


    皇上依舊一語不發,冷冷的注視著跪著的兩個人。


    “皇上,慧淑她為人最是木納,您是清楚的,她怎麽可能相處那麽些害人的法子?皇上您好生調查一下,慧淑她不可能做那種事的啊!”那婦人哭喊道。


    慧淑是慶妃的名字,她姓盧名慧淑,是盧家的嫡長女,也是盧家唯一一個孩子。


    也就是因為她是獨苗,所以盧夫人他們將她慣的變了樣兒,從小到大要星星摘月亮,若不是後來進了宮隻怕是被寵的反了天了。


    當聽見自家女兒因為害姚美人不成被終生囚禁在隱儷閣時,夫婦倆都慌了手腳,忙不迭的進了宮。


    盡管過了這麽久才傳到宮外,但慶妃這事的風波一直在宮裏,所以難免宮外的人也會聽說一二。


    盧夫人見皇上不做聲,又往前蹭了兩步,猛磕了兩個頭“皇上,您行行好,就饒了她吧!”


    “朕饒她?朕為何要饒她?”皇上的語氣依舊冷靜,但聽起來卻是異常的冰冷。


    “皇上...”盧夫人被懟的一時沒了話說,頓了頓眼睛眨了兩下繼續道“皇上您就看在二皇子的份兒上,慧淑她拚死拚活生下了二皇子,臣婦是女子臣婦知道,那是生生從身上掉下來的肉啊!皇上臣婦求求您,您就饒了她吧!”


    “你們母女何德何能把承安掛在嘴邊兒?”皇上的語氣變的有些氣憤,神情也不像方才一樣了“又讓朕看在承安的份兒上,莫不是你還不清楚,朕就是看在承安的份兒上才免了她死罪的嗎?再不濟打入冷宮也有她一個了,為何單單囚禁在隱儷閣中,還給了她所有妃位的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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