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喝了幾天又苦又濃的湯藥後,姚楚汐總算覺得身子舒坦了些。


    腹中的孩子像是又有了活力。


    這一早上又是踢又是鬧的,妥實把姚楚汐折騰了夠嗆。


    白婧雪本以為慶妃此次出手定能成功,悄無聲息的就會讓姚楚汐的孩子小產,卻不想慶妃那麽笨,一點兒也沒有陳家廢後的手段。


    她是打聽過陳家廢後的,隨著陳家倒台,廢後的事跡也傳了出來,大部分百姓都對她嗤之以鼻,好像那廢後若是活過來了就要將她千刀萬剮了一般。可白婧雪卻覺得她很厲害很出色,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寧可拿別人做台階,這種心機和手段是白婧雪自己所沒有的。


    她經常在想,若是廢後還在的話,自己會不會拜她為師?


    總有人說女子本善,好像女人這一生都必須要安靜友善不爭不搶,白婧雪覺得這種想法是錯誤的,男子尚且還能為了權勢地位女人金錢拚搏一番,女子差他們什麽?


    既然她進了宮,那就是要做最出色的那一個!


    晌午過後午膳剛到,姚楚汐簡單的用了些才撤下去,屋外蔣六就奔了進來。


    “舒寧公主來了。”


    姚楚汐沒怎麽與舒寧公主有過交集,被這一句話弄的慌了神,急忙問“走到哪了?”


    “已經進院了,正帶著宮人清點禮品呢,馬上就進來了。”


    話音剛落,舒寧公主手下的宮人便掀開了簾子迎著她進了殿裏。


    兩人互相見了禮。


    “不知公主您下架映雪閣,也沒出去迎迎您,還請公主恕罪!”


    舒寧公主嘴角一直掛著笑,看樣子很好親近,上前扶了姚楚汐一把,也沒等宮人引座,兩人就這麽互相攙扶著坐了下來。


    “美人不必客氣,本也是我來時沒與你說,怎麽能怪你呢?”說話間舒寧公主看了看姚楚汐的肚子“眼看著這月份是大了,是不是多有不便?”


    姚楚汐淺笑著搖了搖頭“還成吧,不妨著走路散步,隻是坐下站起的時候難受些,走的時候久了有些乏累罷了。”


    舒寧公主與駙馬成親多年卻無子嗣,這是大部分人都知道的事,姚楚汐也聽韓尚宮說起過。


    大公主舒珞已經有孩子了,三公主舒鶯公主才喪了夫,一時半會也沒有找下家的消息,看來近幾年是不會有孩子的。


    那這舒寧公主與駙馬成親多年卻無所出,實在是讓人覺得唏噓。


    聽姚楚汐說完舒寧公主笑了笑,她與皇上有些相像,若是真開心的時候笑的格外爽朗,一點兒也沒有高高在上拿架子的樣兒。


    “早應該過來的,不過府上最近也是有些忙,一直沒得出空來,今兒正好進宮看望皇兄,順帶著來看看美人你。”舒寧公主話畢,身後的宮人呈上了幾個禮品盒子。


    姚楚汐並沒細看,隻是讓韓尚宮和落雨填上單子裏然後收下了。


    “公主您可真是破費了。”姚楚汐與她客氣道“映雪閣現在什麽也不缺,您還送這麽些東西來,真是讓我不好意思了。”


    “你映雪閣的東西那是皇兄賞的,我帶來的那是我給的,能一樣嗎?”


    這兩句話便聽的出來,舒寧公主是個不拘小節的人,性子有些像男子,總不像女子那般說話做事勾心鬥角的。


    茶房上了茶水和點心來。


    邊喝茶兩人邊一句一句的搭著話,一個有孕不宜出門,一個已成婚常年住在宮外,那見識可不是一般的多。


    “京城裏過年的時候熱鬧的很,街上全是燈籠,寧塔寺旁邊還製了個比房都高的燈籠,別提多漂亮了!我都沒敢上前兒看,那人多的,一趟下來鞋子都得被踩丟了!”


    姚楚汐跟著笑“是嗎?那真熱鬧!”


    “可不是?以前在宮裏的時候沒覺得年味兒怎麽濃,這嫁出了宮才知道外頭什麽樣兒!”


    轉眼一盞茶下肚,舒寧公主又用了些點心,說是想著去凝壽宮看看德妃娘娘,就收拾收拾走了。


    落雨和落雪進來撿淨了碗盞茶具,聽見韓尚宮說“那舒寧公主也是個可憐的。”


    “怎麽?”姚楚汐有些不解“我看著她倒是率真的很,想來應該是命好的人。”


    “小主有所不知。”韓尚宮與姚楚汐一塊兒坐在榻上“舒寧公主是前幾年嫁出去的,那時候先帝還在,駙馬爺是吏部尚書家的嫡子姓徐,由先帝出聲給他們牽了這姻緣。”


    “既然是先帝做主,那這自然是好的呀。”


    韓尚宮看著姚楚汐笑了笑“哪裏有那麽美滿?”


    這時候落雨落雪已經收拾好了桌麵,也湊過來聽。


    “剛成親不久先帝就歿了,那徐駙馬欺負咱們皇上是剛登基的,以為好欺負,所以便現了原形,整日留戀煙花場所,不把咱們舒寧公主當迴事。”


    “還有這樣的事?”姚楚汐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方才與她談話甚歡的人在自己家中卻是個悲催的。


    “後來咱皇上知道了,為了保住兩人的姻緣所以也不得重罰徐駙馬,就說了幾次,後來駙馬也不敢太造次了。”


    落雪插話說“那還成,這樣駙馬爺忌憚皇上,對舒寧公主也能好些。”


    “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韓尚宮接著講“雖然他忌憚皇上,算是節製了一點,但外頭府裏住著的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駙馬爺雖然不敢去煙花場所,但家中的小妾通房可是沒少過。”


    姚楚汐聽完並沒說什麽,但心裏卻酸澀了一番。


    所有女子怕的不就是這個嗎?全心全意付出卻換來了枕邊人的不重視,隻想著你有情我有意可對方卻納了一堆的妾室。


    “不對啊,駙馬是住在公主府的,在民間就算是上門女婿了,怎的還敢把小妾通房弄進府裏?”姚楚汐又問。


    要知道大公主舒絡公主的駙馬可是與她感情極好的,成親多年開花結果了不說,駙馬爺也是一點兒都不與外頭的女子親近,連說話都少的很,民間總流傳說駙馬爺是個深情的,隻心屬於舒珞公主一人。


    可放在舒寧公主身上,怎的一點兒公主的氣魄都沒有了?任由丈夫欺負,還得笑臉迎著左一個右一個的妾室進府?


    她在韓尚宮的話裏找到了答案。


    “舒寧公主先是看中了駙馬爺的,這先帝才做主將女兒嫁給駙馬,所以這些年下來皇上每次要懲罰駙馬的時候都被舒寧公主攔了下來,說是他會改的會變的,可這麽些年過去了,他不僅沒改,還仗著公主心儀他更加變本加厲。”


    真過分!


    平時隻覺得女子耍心計的時候可怕,可沒想到男子惡心人的時候比女子還厲害。


    聽過軟飯硬吃的,卻沒聽說過仗著女子愛自己就隨意納妾隨便欺負人的,這不僅僅是把舒寧公主不放在眼裏,連帶著皇上他也不放在眼裏了。


    “那百姓會把舒寧公主笑話死的吧?”姚楚汐自言自語道。


    “那是自然,太後還在時駙馬還知道收斂些,什麽事都不敢做的太過分,隻要公主不說就沒人知道,太後自然以為他們倆一直和和順順的,也就是太後沒了以後他才徹底變了樣兒。”


    欺負皇上是剛登基的,他便越來越過分,以為他把持不住幾年朝政,可沒成想皇上這位置越做越好,還把朝中治理的井井有條,武臣文臣都是讚不絕口,就連駙馬爺自己的父親都對皇上讚譽有加。


    那他還哪裏敢放肆?


    姚楚汐對這事隻是歎了口氣,就連皇上都管不得的事,她又能如何?怎麽說也是人家的家裏事,外人都沒法子插手。


    以前她沒進宮的時候母親同她商量過,想嫁到什麽地方去,姚楚汐隻說了一句話,就是‘平安順遂,此次珍惜。’


    這話聽起來簡單,一般人卻做不到這樣。


    怎麽說姚家也算是個大戶人家了,總不能嫁到鄉村田中去吧?


    若是嫁去了同樣的人家,那就難免要接受妾室進門,丈夫或多或少都有些小毛病,若是尊重她的想法聽她的話也就罷了,要是像那駙馬一樣不拿她當迴事到時可就後悔都來不及了。


    這麽想來,攤上皇上這麽個明事理的明君,還是不賴的。


    姚楚汐一直不敢說自己有多幸運,何德何能讓一代帝王對自己如此鍾情,可她偏偏就得了皇上的真心,那可是很多人求都求不來的。


    別的公主駙馬都是做小伏低,不能風流不能好色,不能三妻四妾妻妾成群,可到了舒寧公主這兒卻好像是反過來了。


    舒寧公主一個做公主的,身份是何等尊貴,怎的就被當成了籠中鳥,被控製的服服帖帖,帶著笑臉兒迎著妾室進門不說,連祖宗定下的規矩都顧不得了。


    這得多愛徐駙馬啊?可他卻一點兒也不珍惜,還越來越過分。


    “總是得管這事的。”姚楚汐小聲呢喃道“自家姐妹受了欺負,皇上不會坐視不管的。”


    “誰說不是?”可舒寧公主不願與徐駙馬和離,要是徐駙馬一紙休書休了公主,那不是成笑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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