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姚楚汐順從著落雪說“你去取來吧,我喝點兒。”


    落雪答應了一聲,緊趕著腿腳取來了牛乳羹。


    牛乳羹放置在盅子裏,盅子不大,蓋子上刻著兩朵交叉著綻放的花。


    落雪還拿了銀勺來,把牛乳羹盛到了小碗裏。


    “小主,您請用。”


    姚楚汐喝了一口,咂咂嘴“很甜呢!你要不要嚐一口?”


    落雪看起來是不願意的,卻輕輕咽了口口水。


    看落雪不出聲,姚楚汐笑了笑,把盅子推給了她“喝吧,很好喝的。”


    “奴婢...”落雪低著頭,實在忍不住看了盅子一眼“奴婢謝小主!”


    一盅牛乳羹下肚,姚楚汐倒真覺得有些乏了,想睡一會兒又擔心夜裏沒有覺睡。


    她看向落雪,想讓她出個主意讓自己放鬆些。


    “昨天奴婢到韓尚宮那屋時,她給奴婢講了會兒書,您也知道,奴婢不識得幾個字,又擔心韓尚宮的眼睛不能總講書,要不您替奴婢看看?”


    “把書取來去吧。”姚楚汐說。


    趁落雪出門去取書的空檔,她伸了個懶腰,接著深吸了兩口氣。


    書正看著,午膳就到了。


    姚楚汐心裏打算著,等用過午膳就到床上睡一會兒。


    午膳是一籠水晶燒麥,每隻燒麥都不太大,小小的一共六隻擺在籠屜裏。除了這燒麥還有一道魚泥如意盞,姚楚汐之前聽說過這菜,但這次是她第一次吃。


    魚泥如意盞聽起來顧名思義,主料是魚肉泥,袁紹佞用魚泥打底,往裏麵擱了些香菇和胡蘿卜丁,切為碎末的薑和蒜,肉質飽滿的蝦仁和之前就煮熟了七八分的蟹肉蟹黃。


    一盞魚泥如意盞,打開蓋子時正散發著香味,當香味飄進姚楚汐鼻子裏時,瞬間將她的困意全趕跑了。


    落雪給她盛了一小碗飯,她接過飯碗後先是沒著急吃,用勺子盛出了一些菜鋪在飯上,顏色鮮豔的胡蘿卜格外耀眼,剩下白白的粉粉的就是蟹肉魚肉和蝦肉。


    落雪接著從食盒中拿出了一道鹹菜,是涼拌鹹筍絲。


    這道菜適合夏天吃,或者說天氣暖和的時候吃,又爽口又舒心,可姚楚汐今天的這頓午膳稍稍有一些油膩,袁紹佞才想著做一道涼拌鹹筍絲給姚楚汐。


    午膳的東西不是很多,姚楚汐比平時多吃了一碗飯,另外還吃了四個燒麥。


    她很好奇一件事,就是皇上吃燒麥都不蘸醬油醋的?她不敢想象這麽多年吃燒麥不蘸調料會有多麽的枯燥無味。


    有一次她與皇上同桌用膳,袁總管也做的燒麥,然而在她夾起燒麥蘸醬油醋時,皇上居然問了她一句你幹嘛。


    也就是那天起,皇上吃麵食時除了麵條和餅其他基本都會蘸調料吃。


    她改變了皇上,同樣的,她也被皇上改變了。


    雖然她不挑食,但是女子畢竟有一些矯情厭食的小毛病,姚楚汐就一樣,她不喜歡吃薑。


    無論切的多碎她都能感覺的出來。


    以前在雲煙閣還沒得寵時,袁紹佞做的膳食中基本都是放了薑的,折磨的姚楚汐苦不堪言。


    皇上很喜歡吃薑,說不上喜歡,就是不挑,有就會吃,沒有也不會特意去要。


    吃燒麥那次看她挑出了薑絲,皇上特意叫來了潘振安,讓潘振安跟她講了好一會兒薑的好處,最後用‘慈祥’的目光看著她吃了下去。


    其實薑也不是那麽難吃,姚楚汐反正是這麽覺得的,藏在吃食中即使有點兒味道也不會很重。


    用過午膳後姚楚汐小睡了一會兒,不過睡的不是太踏實。


    以前在雲煙閣時她有睡午覺的習慣,每次睡一個時辰半個時辰就夠用了,自打得寵後皇上經常來,她也就不是經常睡午覺了。


    睡午覺其實不是很舒坦,偶爾睡的香偶爾睡醒了頭疼,就比如這次,她睡的很不踏實,明明有困意卻總覺得身邊有人在走來走去,好像隨時都會醒來一樣。


    睡醒了之後姚楚汐的頭很疼,落雨給她簡單按了按,又用了杯溫水才舒坦些。


    外頭雖然冷,好在屋子裏燒的炭足,就睡這麽一會兒都令姚楚汐冒了汗。


    落雨取來幹淨的寢衣伺候主子換上,又接了些溫水伺候她洗了臉。


    皇上不來,想著也沒什麽人會到映雪閣,幹脆不上妝了,隻簡單用眉黛勾了勾眉毛。


    落雨一直覺得自家主子皮膚底子好,什麽麵脂珠粉都不必頭,完全是從內而外的好氣色,白的不假,紅的不虛,跟上了妝完全沒差別。


    換好寢衣後姚楚汐外頭穿了件厚袍,又套了件梅花紋棉坎肩,即使屋裏暖和也不能穿的少。


    主仆二人並沒出裏屋,而是在屋裏簡單看了看關尚宮新送來的鞋襪。


    有一雙鞋很應姚楚汐的眼緣,杏紅色的鞋幫白色的鞋底,鞋底很厚,約莫有一寸,鞋子裏嵌了細細的絨毛,用手代替腳伸進去感覺軟軟的。鞋麵上繡了幾朵白梅,與別的白梅花樣不同的是,這花樣裏還摻了幾片葉子。


    梅花是沒有葉子的,這葉子姚楚汐仔細看了看“杏花的葉子?”


    “小主眼力可真好。”


    “哪裏是我眼力好?”姚楚汐抬頭看了看落雨“以前雲煙閣門前兒就有棵杏樹,咱們還去那摘過果子,你不認得?”


    一提到雲煙閣門前的杏樹,落雨倒是想起來了。


    主子沒得寵時,主仆幾人長日無聊,就時常挎著籃子到門前兒的杏樹前摘杏子吃。


    雖然說是總去摘,但實際上每次就摘了幾顆,因為那杏子酸的很,是酸倒牙的那種。


    姚楚汐先前還以為是杏子沒有熟,就特意多等了一陣子,每隔兩三天過去看一眼,摘一顆嚐嚐,結果一直等到杏子落滿地都爛掉的時候,還是酸的。


    她覺得可惜,就撿了些杏子迴去洗淨,摳出杏核把杏肉加在茶葉裏一起泡茶喝,泡出的茶除了更酸澀了些,其他倒也沒什麽特別。


    這葉子姚楚汐是認得的,而且還記得深刻。


    落雨拿走了鞋子,又往下翻了翻。


    襪子幾乎都是白色的,全部用軟線縫製,與好看無關一切都是為了舒適。其中有兩三雙是鵝蛋青色的,姚楚汐特意拿在手上仔細看了看摸了摸,她是第一次見到這個顏色的襪子,還以為襪子都是白色的。


    冬天的襪子都是純棉布的,為了防止凍傷腳有的襪子裏還續了棉花多縫了一層,所以鞋子也比別的季節穿的鞋要大一些。


    除了鞋襪,關尚宮這次還送來了一個匣子,裏麵是幾條瓔珞結和平安絡子。


    姚楚汐挑了條大紅色的絡子掛在了床頭“好看嗎?”


    落雨點了點頭。


    “其他的收起來擱著吧。”


    “是,小主。”落雨把匣子放進了庫房,剩下的新鞋襪都收進了衣櫥。


    穿戴好後,姚楚汐扶著落雨到院子裏走了走散散步。


    雖說冷了些,但陽光還是很足的,照射在姚楚汐的臉上,令她微微眯起眼睛抬頭看。


    她們從院子迴廊下走到了院門口,又從院子外迴了院子。


    方才有些沒看清,姚楚汐特意迴頭看。


    “外頭是誰?”她問。


    “是秋韻閣的夏才人。”落雨簡短的迴答“她已經在院子外偷看了很久了。”


    “是嗎?”姚楚汐又迴過頭看了一眼“我倒沒注意。”


    而落雨像習慣了一般“外頭冷,咱先進去吧。”


    “讓夏才人進來坐坐吧,別著了涼。”


    落雨笑了笑“小主您心思真好,可您也不想想,她為什麽頂著大冷天的來咱們映雪閣?還不是以為皇上會來?”


    姚楚汐有些無奈“那就隨她吧,一會兒你到外頭告訴她一聲,皇上今兒不來。”


    “由著她去,小主您別管。”落雨說。


    又看了一會兒書,姚楚汐認真的練了會兒字,寫了大約三張字帖後抬頭問“夏才人還在嗎?”


    落雨點點頭“她昨個兒就在映雪閣外等了一下午,您這擔心都是多餘,要是真覺得冷了她自然就迴去了。”


    這話當然是說給自家主子聽的,落雨心裏像明鏡一般,知道夏才人揣著什麽心思。


    她不就是想等到皇上來時使點兒苦肉計嗎?反正皇上今兒個也不來,她喜歡凍著就凍著,隻怕凍壞了皇上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話雖這麽說,過了一會兒落雨讓映兒出去給了夏才人一杯熱茶,還邀她進去坐坐。


    而夏才人此時卻要上臉麵了,說什麽也不進去,還說自己隻是路過。


    這可真是夠讓人無奈的了,在哪路過能路過一下午的?


    既然她自己不想來,落雨也不做好人了,喜歡凍著就凍著。


    大約半個時辰左右,落雨又出去瞧了一眼,夏才人已經迴了秋韻閣了,她也好鬆了口氣。


    倒不是她擔心凍壞夏才人,隻是一個揣著壞心思的人整天守著門前兒,弄的做什麽都不自在,落雨還擔心因為她誤了自家主子的氣運,這夏才人可真是厚臉皮。


    迴殿裏收拾收拾主子練的字帖,把它們都擱在了匣子裏,放置在庫房中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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