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落霞在攬月閣伺候舒才人時,基本沒與蔣六見過幾次麵。可現在都在雲煙閣伺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蔣六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第二天一早蕭美人來過一趟,陪著姚楚汐說了會兒話。


    落雪可不像以前一樣給蕭美人臉色看了,反而比以往殷勤了許多,又是添茶水又是端點心的。


    現在可沒什麽整天來找自家主子說話的認了,落雪她們反而不想讓別人來,誰不知道她們揣著啥心思?隻怕都帶著話兒準備打擊自家主子呢。


    可蕭美人不一樣,起碼主子想理她,沒事來一趟和主子說說話兒,疏通疏通心裏的事兒,也不是什麽壞事。


    “才幾天沒過來,感覺落雪又竄個兒了。”蕭美人說。


    落雪嘿嘿的笑了笑“還不是沾了小主的光,整天好吃好喝的,能不長個兒嗎?”


    “我走的時候記得你還和落雨差不多高吧?這才多長時間,你都比落雨高了。”


    落雨從院裏走進來,裝作生氣的說“蕭美人說的可是大實話呢!小主有什麽好吃好喝的全供著落雪,寵她可比寵著奴婢多,好東西奴婢可吃不著。”


    “瞧你說的,好吃的哪口少你的了?”姚楚汐反問道。


    “是是是,沒少沒少。”落雨笑著說,拿著水壺給姚楚汐麵前的杯子裏添了些水。


    幾個人正在東殿有說有笑的說著話,蔣六匆匆走進來,詢問起落雨韓尚宮在哪。


    “怎麽了蔣六?找韓尚宮有什麽事?”姚楚汐問。


    “沒什麽。”蔣六有些含糊的說“奴才有些事想問問韓尚宮的意見。”


    姚楚汐沒細問,點了點頭讓他出去了。


    韓尚宮這邊剛從外麵迴來,走到廊下正好被蔣六攔住了。


    “什麽事?”韓尚宮邊問邊扯開了鬥篷的繩結,蔣六在身後穩穩的接住了鬥篷。


    “常銘閣出事了您知道不?皇上已經過去了。”


    韓尚宮停下了準備進前屋的腳步,扭過頭看蔣六。


    要說這趙才人不分早晚的在床上臥著,出事能出什麽事?可今天這事出的,還真不是小事!


    皇上前一日到常銘閣看她,囑咐一聲常下床走動走動,那皇上的話趙才人能不聽?


    還真不是妙雯妙鳳沒顧好自家主子,實在是趙才人作的厲害,非要挺著肚子到雲煙閣去氣一氣姚楚汐。


    老天爺可能是故意不眷顧她,就起了這麽一絲絲的壞念想,讓她的孩子折在了肚子裏。


    幾個太監剛抬著暖轎走的時候還好,可到拐彎處時為首的兩個太監腳下突然一滑,一個沒穩住就都摔在了地上。趙才人那時候正在暖轎中哼著曲兒,這暖轎突然向前一傾斜害的她直直的從暖轎中摔了出去,臉都蹌掉了一塊皮。


    皇上趕到常銘閣的時候,太醫正好出來,跟皇上簡單說了下趙才人的情況。


    龍子小產,臉部受傷,腿和肩膀處有些挫傷。


    趙才人在裏屋聽見這些像瘋了一般,用力的捶著床頭,還將床帳子撕爛了一大塊,妙雯妙鳳兩個人都攔不住她折騰。


    “都是姚楚汐那個賤人!”趙才人的頭發披散著,像個瘋子一樣,臉頰上的傷還往下流著血,看起來有些嚇人“都是她克死了我腹中的孩子,都是她!”


    皇上在門外冷冷的聽著趙才人辱罵姚楚汐,手掌慢慢握成拳頭,潘振安清楚的聽到了由於拳頭握緊手指骨發出的聲音。


    皇上最後跟太醫扔下一句你自己看著辦就離開了常銘閣。


    這可不能怪皇上冷血。如果趙才人認了命,乖乖的喝藥養身子,皇上還會對她有憐憫之情,以後晉升位分時把她也提上來,這都是可能的事。可趙才人非得作,將這種禍事推到姚楚汐的身上,當著皇上的麵一點規矩都沒有,吵吵鬧鬧的磨皇上的耐心和對她那一絲絲歉意,這就怪不得皇上了。


    這姚楚汐小產的事還沒查清楚,緊接著趙才人的孩子也小產了。


    潘振安從來沒覺得過這麽憋屈,好像老天爺有意和他作對一樣。


    “好好的暖轎怎麽會摔倒?”迴到太和殿後皇上問。


    “迴皇上,抬轎的太監說路麵兒上結了冰,這才摔了跤。”


    “真是一群飯桶。”皇上皺著的眉頭像是寫在臉上的憤怒一般“這幾天沒下雨沒下雪的,宮道上怎麽可能結冰?抬轎之前都沒人查看過嗎?常銘閣的人都是怎麽辦事的?”


    說白了,趙才人小產的事與常銘閣的粗心大意脫不開關係。


    雖然姚楚汐小產與宮人也有關,但那下毒之人的陰險皇上心中明白,並不是留心就能察覺到的。可趙才人這次的事就不同了,如果宮人在趙才人上轎之前留心檢查一下路麵,根本就不會出事。


    “將抬轎的太監都關進掖庭局,也算是給宮裏當差的宮人一個警醒,再發生這類事兒有一個算一個直接亂棍打死。”


    “是,皇上。”潘振安頓了頓說“奴才查過了,那宮道上的冰,都是前一夜被人潑了水導致的,就那一塊兒,正好被抬轎的太監踩上了。奴才覺得,像是故意針對趙才人的。”他本來想繼續往下說了,可他不敢。


    皇上正怒瞪著潘振安,用力將案麵上放著的書本折子盡數推到了地上“先是雲煙閣,這次又是常銘閣,到底是誰在與朕作對!”


    潘振安趕快跪在地上。


    “去給朕查,有什麽消息馬上告知朕,快去!”


    潘振安出去後進來了兩個宮女,麻利的撿起了地上的東西,都收拾好後安靜的退到兩側。


    這害姚才人的人還沒查出來什麽頭緒,趙才人這邊又出了事,潘振安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壓力。


    如果說給姚才人下毒的事是必然會發生的話,那害趙才人小產的事偶然性未免也太大了?潘振安冷靜下來,努力在這次看似無關的事情中找出可以說服人的證據。


    他先是詢問了這條宮道附近的宮人,都說往常這條路上從未結過冰,隻有這一次。還有兩個宮人說下半夜巡查的時候好像看見有個人影在這兒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做什麽,兩個人嗬斥一聲之後人影就沒了蹤跡,等追過來之後發現什麽都沒有還以為是眼花了。


    那就是說這次宮道結冰是有人特意設計的?


    晌午的太陽升起來,慢慢融化了宮道上的冰。


    潘振安昨夜並沒出屋,隻記得聽徒弟段奎提起過一句今兒個晚上冷的厲害。


    也是,若不是冷的厲害又怎麽會滴水成冰呢?


    如果真有人利用這個手段害趙才人,那必須得知道趙才人何時下床出門,準備去哪,都帶了幾個人,最重要的是還要粗心的不檢查路麵。


    假設趙才人是晌午太陽升起來後出的門,那冰早就融化了,這個手段也就沒有用了。


    莫非是趙才人身邊的人?潘振安心中隱隱升起一種想法,這個事與姚才人的事很像很像,很可能背後操縱的是同一個人。


    “苓兒找到沒呢?”姚楚汐在前屋坐著,手中捧著杯熱茶問韓尚宮。


    “沒找到呢,許是被送出宮可也不一定。”韓尚宮打著馬虎眼說。


    姚楚汐眼中浮現了一種旁人看不出的情緒。


    “小主不必擔心,現在要做的是養好身子,您年紀輕,總會好的。”


    “是啊。”姚楚汐捧著熱茶的手抖了抖,趕快喝了一小口。


    她明顯感覺到一股熱流從嘴進入了腹中,暖暖的感覺讓她覺得舒服。


    “依奴婢看,某些人囂張不了多久了。”


    韓尚宮這句話很有深意,姚楚汐聽完沒想出什麽,幹脆就不想了。


    趙才人小產的事兒隨著潘振安的調查瞬間在後宮掀起了一陣風浪。


    姚楚汐也知道了。


    這事韓尚宮不想瞞她,再說也根本瞞不住。到日子了孩子沒出生姚楚汐不就知道怎麽迴事了?


    姚楚汐為了趙才人的孩子哭了一會兒,但哭不解決問題,她現在比較擔心皇上。


    蔣六到太和殿去了一趟,詢問了段奎兩句話。


    現在這兩個人處的跟親兄弟一樣。


    “皇上怎麽樣了?小主擔心的很,怕皇上心裏不舒坦。”


    “能舒坦嗎?剛才皇上發了好一通火兒,到現在還悶在殿裏不出來呢。”


    “那等皇上什麽時候緩些了你差人告訴我一聲,好讓小主放心,這我迴去都得編些話哄著小主呢,你都不知道,因為趙才人的孩子小主可哭了好一會兒。”


    段奎聽完歎了口氣“咱這些當奴才的聽著都難受,何況是皇上他們了,這幾天咱們就多跑跑腿,也省著彼此主子擔心。”


    蔣六答應了兩聲,快步迴了雲煙閣。


    迴來的路上他特意挑了近道兒,去了趟常銘閣。


    幾個太監正在外頭說著話,蔣六遞了一小把瓜子過去,打聽了兩句。


    正說著,屋裏傳來了碗盤破碎的聲音,蔣六聽著趙才人喊說讓太醫滾出去。


    其中一個太監歎了口氣“這日子算是完了。”


    蔣六安慰了兩句,臨走時又往院裏看了幾眼,接著迴了雲煙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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