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楚汐小產後令平日最熱鬧的雲煙閣瞬間安靜了下來,大多數的人都抱著看姚楚汐笑話的心理,隻有兩個人不是。


    三天後剛用完早膳,鞠美人就到了雲煙閣一趟。


    這陣子剛下過初雪,也隻下了那一場雪,說不上天氣有多冷,但是什麽手爐炭盆厚衣裳這些冬天必備的物件也早就預備上了。


    這鞠美人可是稀客呢,別說往常姚楚汐風光時她沒進過雲煙閣的門,兩人總共才見過兩麵,能有什麽情誼?


    落雨落雪幾個都是這麽尋思的,想都沒想就把鞠美人和她的宮女攔在了大門外。


    “落雨落雪,這可有點不懂事兒了!”韓尚宮從前屋走出來,衝著鞠美人笑了笑。


    落雨還是不想放鞠美人進去,現在自家主子心裏難過,可禁不起任何刺激呢。但她看韓尚宮執意如此,也隻得讓了。


    “鞠姐姐。”姚楚汐見鞠美人來了站起身客氣。


    “妹妹別起身了,快坐下吧。”


    姚楚汐示意她坐。落霜捧了茶盤來,麻利的擺好茶杯茶壺。接著落霞端來了兩盤子點心。


    “姐姐今天來可是有什麽事?”姚楚汐問。


    鞠美人打進屋起就一直有意無意的打量著姚楚汐。不知道是不是小產的原因,今天的姚楚汐臉色有些發白,說話也有氣無力的,恐怕是小產傷了身子吧。


    看得出來,姚楚汐在竭力裝作自己很好,鞠美人想她可能是怕別人看笑話,也可能是皇上與她說了什麽。


    “姚妹妹身子可還行?我看你像是傷了元氣。”


    “就那樣吧。”姚楚汐說完笑了笑,笑容裏滿是苦澀。


    “妹妹其實是個有福的。”


    “這話怎講?”姚楚汐問。


    一旁的落雪幾人心裏都不太舒服,以為鞠美人是來看自家主子笑話的,馬上就會說一些讓主子傷心的話。


    “你可知道,我曾經也是個快做母親的人。”鞠美人拿起了茶杯,小抿了一口,可能是雲煙閣的茶葉比桂霜閣的好很多,她情不自禁的又喝了一口。


    姚楚汐聽完先是震驚了一下,畢竟沒人與她說過鞠美人也懷過孩子的事。起先她也好奇,鞠美人生的不醜,甚至可以說是很美,說話做事也是小心翼翼的,就算得不了盛寵也不至於一直沉寂在這後苑中吧?


    旁邊的韓尚宮像是早就知道了這事一樣,一直保持著微笑看著眼前坐著的兩位主子。


    看姚楚汐沒說話,鞠美人繼續說“幾年前我有孕的時候,正好趕上雯妃與皇後爭寵。”


    雯妃?姚楚汐是第一次聽見這個人,以前從未有人提過。事實證明,她早就不在後宮了。


    “那時候皇上專寵雯妃,皇後為了自己的寵愛不被雯妃奪走,便拉攏我,因為我正好有孕,她那時候拉攏我就是為了在皇上麵前博個賢良的好名聲好印象。”


    皇後?鞠美人的事怎麽又與皇後扯上關係了?姚楚汐自打得寵後聽見的後宮瑣事大多都與皇後有關。


    一個六宮之主,怎麽會做那樣多的壞事?姚楚汐實在不敢想一個人會壞到如此地步。


    “那時候我也不懂皇後對我好的用意,後來在皇上麵前她賞了我很多首飾衣裳,皇上隻說了她兩句好她就眉開眼笑的,當時我就覺得這事不一般,起碼證明皇後對我好是有私心的。”


    姚楚汐一直沒說話,繼續聽著麵前的鞠美人講述著自己曾經的事。


    不得不承認鞠美人已經緩過來了,不然怎麽可能會如此的風輕雲淡?像講述的是別人的故事。


    “後來的幾天裏我總是覺得困倦,好像怎麽睡都不夠睡一樣,太醫說貪睡是正常事,我也就沒放在心上。”姚楚汐聽到這忽然想到了自己,莫非鞠美人與她的孩子是被同一種藥害的小產的?


    “那時候雯妃也賞過我一些東西,但我初次有孕哪裏敢隨便用她拿來的東西?所以就把那盒靈芝膏放在庫房裏了。”鞠美人邊說邊品茶,一臉的事不關己,就好像以前的她沒為了這事難過過一樣“有一次太醫來桂霜閣,我就讓他驗了驗靈芝膏,他說沒有毒我才敢放心吃,他還說有孕之人最好不要服用太多,一次吃一點點就好,不然會適得其反,聽完這話我是揣了私心的,想著靈芝膏是個好東西,就沒顧及太多。”


    中間落霜過來又添了添茶水,還往鞠美人帶來的手爐中添了幾塊炭。


    “後來有一天用膳時我突然暈倒,醒來後才知道小產了。”


    “那你是怎麽中的毒?”姚楚汐出聲問道。


    鞠美人無奈的笑了笑“太醫在我吃剩的靈芝膏中驗出了陰香毒,皇上就認定是雯妃下的毒,潘公公帶人去雯妃的宮裏搜查,在雯妃的梳妝台抽屜裏搜到了陰香毒的藥方,這更是安定了她下毒的嫌疑。”


    “那姐姐也算是報仇了,下毒之人抓到,總比我強。”


    “妹妹想的太少了。”鞠美人繼續說“有了證據後所有人都以為雯妃能認罪,可她誓死不認,還用生命來證明,生生將頭撞向了桌角,人就這樣沒了。”


    姚楚汐聽到這兒心裏特別不舒服。好好的一個孩子就這樣沒了,聽著都叫人心疼。


    “鞠美人的意思莫非?”落雪在一旁問。


    韓尚宮不知為何笑了笑,眼神看向落雪心裏覺得這個姑娘真的很聰明,姚楚汐都沒反應過來的事她卻聽出了不對。


    “我一直在想當年害我的人是誰,如果是雯妃她又為什麽要一頭撞死?後來我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人是這件事中最大的贏家。”


    “皇後!”姚楚汐幾乎是脫口而出。


    鞠美人隻點了點頭。


    屋子裏恢複了安靜,沒人出聲說話也沒人來迴走動。


    大部分人都沉浸在剛才是事裏沒緩過神來。過了一會兒,炭盆裏的炭炸開花的聲音打破了這段平靜。


    鞠美人又坐了會兒才迴去。


    用過午膳後聽說常銘閣傳了太醫,說是趙才人肚子不舒坦。姚才人的小產讓太醫院眾太醫都懸起了心,誰知道這下毒的人還會不會害人?誰知道這下毒的人打算對趙才人做什麽?所以當常銘閣的人去請太醫時,年太醫也跟著一起過來了。


    姚楚汐對這事倒是沒上心,可韓尚宮卻讓蔣六盯著點常銘閣。


    “韓尚宮,打聽明白了。”蔣六匆匆從外麵進來,先倒了碗白水喝。


    “趙才人怎麽了?”


    “哎,那趙才人一頓午膳吃了將近兩張方桌的東西,能不撐的胃疼?您說說,再好的東西也不能盯上了就使勁吃吧?”


    韓尚宮隻笑了笑。


    蔣六繼續說“趙才人自打有孕後越發貪懶了,成天成宿的在床上臥著,好好的人不都得趴壞了?太醫張口勸她您猜她說什麽?”這時候落雪和落霜也湊過來聽。


    “她說她肚子裏懷的可是龍胎,這要是下了床摔著了哪誰負責?還說肚子裏可是皇室的骨血,怎麽享清福都不為過。”


    “這趙才人也太輕狂了。”落霜說。


    “誰說不是?還給人家太醫好頓教訓呢。”蔣六又說。


    皇上打姚楚汐小產後便沒再去過常銘閣,反而是更加對雲煙閣上心了。平時朝政不忙時就來雲煙閣歇著用膳,忙時也差人過來問候或者賞些物件菜品。旁人都說這皇上反常,是不是姚才人會什麽勾人魂魄的妖術?不然為什麽皇上整天把心放在她身上?


    這話連韓尚宮都親耳聽見過,更別說蔣六和落雨她們了。可他們就當沒聽見,韓尚宮說可不能自亂陣腳,平白讓那些扯閑話的看笑話,事情還沒出呢自己先鬧心起來,還怎麽好好伺候主子?


    現在除了皇上,韓尚宮可真成了雲煙閣的主心骨,所有人無論做什麽事都會先過問韓尚宮的意思。


    眼下姚楚汐剛小產沒幾天,趙才人就弄出聲響來,目的不就是給姚楚汐心裏添堵嗎?


    這不僅是韓尚宮明白,姚楚汐自己也明白。所以她努力不去想,自己做自己的,閑日無聊總能找先想幹的事。這兩天韓尚宮教了她兩種花樣,她就琢磨繡條帕子出來。


    下午的時候蕭美人來了一趟,陪著姚楚汐說話下棋,還讓姚楚汐教了教她韓尚宮教的花樣。


    蕭美人可真是變了不少,這要放在半年前她能這樣?可這並不是壞事。


    韓尚宮說“錦上添花人人都行,雪中送炭的情誼才是難得。”


    第二天皇上有早朝,就沒到雲煙閣來,但段奎領著人來了一趟,送來了兩盆石榴花。


    這石榴花可不是這個季節的東西。聽說是皇上為了讓姚楚汐舒心,特意讓司花房在暖室裏培育出來的。就這麽小小的兩盆,妥實是下了不少功夫。


    姚楚汐挺喜歡這兩盆花,讓落雨拿銀子打賞了來送花的兩個宮女。“奴婢們謝姚才人。”那兩個宮女一齊跪在地上說。


    “太和殿還有事等著奴才忙活,那奴才就先退下了。”姚楚汐點了點頭,段奎就帶人人離開了雲煙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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