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明,要怎樣,你才能相信,我是真的放不下你呢。」


    她的前半段話,竟讓他想起了他們的前世。


    她仿佛訴說的不是今生,而是他們的從前。


    可細想想,他又覺得自己甚是可笑。


    他記得前世,可小曇兒,已經忘記了,小曇兒是來世,來世怎麽可能記得前世的經歷呢……


    小曇兒在他懷裏哭得泣不成聲,渾身都在打抖,他心疼地抱著小曇兒腦袋,哽了哽……最後,蜻蜓點水地在小曇兒眼睛上,落下輕輕的一個吻……


    也許,有些事他也該放下了,上輩子的天意,這輩子,他憑什麽不能違抗一把。


    比起再次放任小曇兒從身邊溜走,自己又要承受一次失去小曇兒的苦痛,他寧願,與小曇兒在萬丈紅塵中沉淪、消散……


    小曇兒沒了他會痛,他沒了小曇兒,也覺得人生無趣,可能,小曇兒此生,合該是他的。


    命中有時終須有,小曇兒,便是他的終須有。


    但,老天爺向來是懂得如何支配凡人人生,為人添堵讓人不如意的。


    他帶曇兒迴家過年,卻意外發現,曇兒好像真的,同他一樣,保留著前世的記憶。


    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他的曇兒,一直在用她的真身花瓣,為他修補元神裂隙。


    曇兒一直在用自傷的法子,來補全他……


    他生氣,憤怒,卻又不知該如何同她吵起。


    他無計可施之下,隻能用冷戰這種懦弱方式來宣洩自己的不滿……


    他生著悶氣,恰逢母親提議要為他們擇日子訂婚,他覺得若曇兒留在他身邊不能幸福反而要遭受更多的苦難,那他寧願,放棄曇兒……


    他賭氣拒絕了母親的好心,一迴頭,卻發現曇兒轉著輪椅出現在他身後。


    曇兒眼中的歡喜,一剎那,支離破碎,被哀痛的血意染得猩紅……


    他多想衝過去抱住她,讓她不要傷心落淚,告訴她,他的話當不得真,他的心不是這樣想的。


    可迴憶起曇兒自損真身花瓣時的痛苦模樣,他生生忍住了。


    他本想,找機會送走曇兒。


    但這世上總有不知死活的東西敢對他見縫插針,一個被他請來貼身照顧曇兒的保姆也敢欺負曇兒。


    那是他在曇兒死裏逃生後,第二迴看見曇兒落淚。


    曇兒以為他不愛了,不要她了,曇兒氣得不肯搭理他了,以前都是曇兒主動湊過來親近,可如今,曇兒都不願多看他兩眼了……


    曇兒的淚珠子掉下來的那一秒,便註定了他將要繳械投降,敗在曇兒手下的結局。


    罷了,他見不得她哭。


    還是養著吧,大不了,以後她再為自己做這些自損本體的事,他就同她放開了說,曇兒膽小,多威脅幾次,總會長記性的。


    他的魂傷,死不了。至於曇兒為他折損的那些本體花瓣,他以後再找機會弄些靈芝仙草多為曇兒養養,上些心,總會養迴來的……


    反正他的便宜妹妹是靈帝,他這個神帝關係戶想要點好東西養曇兒,還是輕而易舉的。


    一次小別扭和好如初後,曇兒粘他粘得更緊了,他本就是個不善表露真情的人,看著她的親近,是打心底歡喜,卻又,慫包的不好意思宣之於口。


    但,他總覺得曇兒好像有什麽事在瞞著他,曇兒有點奇怪,又說不上到底哪裏奇怪。


    就比如,曇兒知道他喜歡吃桃花蜜,就在春日桃花初開時,一連為他做了幾十罐桃花蜜,就挺奇怪的。


    她這樣做,就像怕他以後吃不到了似的……


    事發的那日,他在家裏做了一桌子豐盛菜餚等曇兒迴來吃晚飯,但,晚上八點,也沒見曇兒迴來。


    東邊的天空響起了幾道旱雷,他隱約察覺到了曇兒微弱仙力的波動。


    不知為何,他心裏總有一股很強烈的不安感,像是,曇兒出事了。


    他扔下一桌子親手做的、曇兒喜歡吃的、熱騰騰的菜,六神無主的到處尋找曇兒……


    找了一天一夜,越到後麵,他心底的恐懼越濃重。


    他怕找不到曇兒,更怕,找到曇兒的時候,曇兒已經……遭遇不測。


    他不死心的一處又一處的找,為了找到曇兒,不惜動用元神之力,強忍著元神撕裂的疼痛,強行感應曇兒的氣息……


    終於,他找到了曇兒。


    可曇兒,卻變成了一盞燈籠……


    他心愛的曇兒,被人剝了皮,做成了一盞人皮燈籠……


    他隻覺得自己的腦子瞬間就炸裂開了,裏麵有千軍萬馬唿嘯而過,有億萬眾生的聲音在腦殼裏喧譁爭吵,極度聒噪。


    他的腿,突然就軟了,癱跪在地,抱著那盞人皮燈籠,他心痛到泣血。


    他的曇兒,從前那般怕疼,死後怎能忍受被人生剝皮膚,製成燈籠的苦……


    他的曇兒,到底做錯了什麽,要受這等酷刑!


    他從孔雀王的口中知道,前世他隕落時,曇兒聽聞消息後,原來終究還是,想起了他……


    曇兒,原來這一生,都是為自己而來。


    「小曇花啊,太蠢了,當年我本就是為了得到你的命珠才答應同她做交易,雖說,我原本就沒真打算放你倆活吧,但我的計劃中,是要她拿出你的命珠給我,我再將你倆,全都殺掉,送你們下黃泉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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