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被扯了扯,陳也迴頭看向李問水,還以為李問水要反駁他的話,結果李問水說的是,「殺生於修行不利,不要動手。」


    陳也說:「放心吧,我一開始就沒想動手殺他們。我想的是先嚇嚇他們,等我和李尊文玩兒夠了,我再迷惑他們的心智,讓他們到靈泉刺史那裏親口承認自己的罪孽。」


    後麵出來的徐彩雲和路宗耀知道大事不妙,想要逃跑,不過他們都被陳也給定住了,陳也走到麵色驚恐的三人麵前,施展幻術,很快三個人雙目呆滯,一副被迷惑的樣子。


    片刻過後,三個齊齊軟倒在地。


    陳也走迴李問水身邊,他開口道:「明天一早他們就會去自首了。」


    他又伸手指了指被符困住的李尊文,「道長快將他放開吧。」


    李問水口中念訣,將符紙揭了下來,李尊文行動恢復了自由。


    他警惕地看著李問水,問陳也:「你們認識嗎?」


    陳也說:「一年前道長曾經救過我。你放心,他不會傷害你的。」


    李問水對李尊文說:「你報仇情有可原,不過待路家人受到應有的懲罰後,我還是會將你超度。」


    李尊文抱拳,「多謝道長。」


    對於他這樣的孤魂野鬼來講,能有人幫忙超度也是好的。


    他望了一眼陳也,眼中都是不舍,隻可惜不能再見到他了。


    天剛一亮,路家人蓬頭垢麵地攔住了刺史行進在街道上的轎子,刺史的侍衛立刻按住了他們。


    刺史符照河嚇了一跳,但他還是讓手下把人給放開了,他以為這三人是有冤情的百姓。不過中間那人抬頭之後,符照河嚇了一跳,「路東合,怎麽是你?」


    路東合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大人,下官前來自首。」


    他像連環炮似的劈裏啪啦歷數自己的罪行,生怕說慢了,「為了官運亨通,下官賄賂了數名官員還殺了不少絆腳石。去年大寒,朝廷發的賑災糧也被下官剋扣了大半,下官良心難安前來自首。」


    他雙手捧著一本帳本,「這是下官受賄受賄,魚肉鄉裏的證據。」


    符照河向來嫉惡如仇,他厲聲道:「你所說如若屬實,本刺史必定將你緝拿歸案!」


    路東合又磕了一個頭,「句句屬實,句句屬實啊!」


    這場麵看著有些滑稽,一個貪汙犯罪的官員主動跪在刺史麵前磕頭自首。


    更滑稽的還在後麵,路東合的妻子開始一一列舉自己的罪證,諸如打殺了十幾個下人,還為自己的兒子擦屁股處理了好幾個丫鬟下人。


    路宗耀也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出自己是如何傷害別的男子。


    早在路家人攔住轎子的時候他們就吸引了不少的百姓,聽到路家人的陳述,周圍的百姓怒不可遏將爛菜葉丟在了他們身上。


    更有被路宗耀欺負過的人衝到符照河麵前,求他做主。


    符照河當即決定將他們一家三口收押,事情查明之後再根據晟商律法判決。


    站在暗處的陳也還有李問水相視一笑,這下路家人肯定逃不了了。


    被李問水施法藏在傘裏的李尊文看到這一幕雙目通紅,心頭的怨氣也消解了大半。


    待路家三口在監牢裏清醒過來後,三人迴想起自己在大街上做的事,悔不當初,一家三口抱頭痛哭。


    他們這下算是全完了。


    ……


    路家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當天晚上李問水就作法將李尊文送去投胎了。


    縱使對人間有無限的留戀和牽掛,但命數已定,李尊文還是放下一切離開了塵世。


    離開之前他擁抱了陳也一下,在他耳邊輕聲說:「謝謝你,小狐狸。」


    陳也朝他揮了揮手,送走了他。


    李尊文投胎後,陳也帶著李問水到了他暫住的破屋,李問水問:「你住這裏?」


    「對啊,這裏沒什麽人,還不用付租金。」


    李問水眼裏閃過一絲心疼,也不知道小狐狸這一年怎麽過的。


    其實陳也沒他想得那麽慘,他之前一直在洞府裏麵修煉,在這裏也就住了一個月不到。


    「為何不來找我?」李問水說:「不是說好化成人形後就來找我嗎?」


    陳也當然不可能向他說出自己原本的計劃是要偽裝成人接近他,他找了個理由,「我知道你師父不喜歡妖,為了不給你帶去麻煩,我就沒找你。」


    李問水愣了片刻,「原是如此。」


    陳也問他,「你要迴福生觀了嗎?」


    「在路家發生的事,我得盡快迴去稟報。」


    陳也眼裏都是失望,「不可以留下來陪我幾天嗎?」


    李問水垂眸,「抱歉。」


    「沒關係,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


    見陳也這樣,李問水更加愧疚了。一年不見,他應該好好陪陪陳也的。


    「不管怎樣,你今夜留宿在此可以吧?」


    如今已近午夜,李問水點頭,「自然可以。」


    房間裏隻有一張床,床還隻有床板,陳也平時睡覺都是變迴本體,不過今夜他沒有。


    李問水和他一起躺在堅硬的床板上,好在他自幼習武,沒有太多的不適。


    耳邊都是陳也的唿吸聲,李問水心裏升起一絲悵然,如果可以他真想帶著陳也一起迴道觀。


    他側過頭借著月光打量陳也,這張臉大概是他所見過的最美的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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