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爹!


    時歸臉上瞬間盈滿笑容,她剛揮起手臂,正想大聲叫一聲時,卻見那被人團團包圍起的男人勾起薄涼的唇角,嘴上說著什麽,腳下同時動作。


    下一刻,一個高壯的成年男人竟被直接踹飛出去。


    「!」隻剎那間,時歸的笑容就僵住了。


    而宮門處的時序還渾然不覺,他隻是不耐地看著腳下匍伏的眾人,聽著那些人顛三倒四的瘋話,一刻也不想忍耐下去。


    「說了那麽多,敢問諸位,咱家有偽造什麽嗎?」


    「是你們家老爺沒有教子無方,還是你們家老爺沒有貪汙受賄?又或者兩年前意外墜河枉死的那名趕考書生案件裏,沒有你們家老爺的手筆?」


    「咱家隻是公務纏身,許多瑣碎事沒工夫計較罷了,莫非諸位還當咱家是那眼瞎心盲的混人不成?陛下旨意已下,是非黑白,自有定論。」


    「爾等與其在這兒跟咱家糾纏,倒不如想想,等你們家老爺判了,你們這些家眷又該何去何從呢。」時序蔑笑一聲,餘光掃見兩個已昏厥不知事的孩子,心底厭惡越盛,不免揚聲道,「還不拖下去!」


    於是時歸就見到,烏泱泱的白麵內侍魚貫而出,粗暴地拽住地上眾人的臂膀,如拖死狗一般將他們拽走,任由耳邊哭叫聲連綿。


    她茫茫然地轉過頭,正與轉身看來的時序對上。


    與此同時,她清晰看見了時序眼中那抹未散去的殺意,恍如雷擊。


    有那走的慢一步的朝臣不經意看見,大名鼎鼎的時掌印帶著滿臉焦色,步伐淩亂地奔向自家馬車。


    馬車上好像還有旁人,可惜不等他們看清楚,車簾就被落下了。


    趕車的時四已經意識到自己恐釀了大禍,不等時序吩咐,趕緊揚起馬鞭。


    馬車方向調轉,循著來時的路噔噔駛離。


    在一片緊張氣氛中,毫不意外,車廂內正是一片死寂。


    時序如何也沒想到,時歸會在宮門外等他,還正好看見他與犯官家眷對峙的一幕,隻是不知道,時歸到底看見了多少。


    偏就是因為這份不肯定,叫他上車良久,也不知如何開口。


    尤其是看著時歸那煞白的小臉,無聲的審判一遍遍在他身上掠過,從沒有任何時間如這一刻一般,叫時序艱澀難熬。


    「阿歸……」


    「爹。」


    細細的應答聲讓時序渾身一顫。


    他苦中作樂般想著:女兒好歹還理他呢。


    有了這個好開頭,他漸漸找迴點自信,比如從時歸的對麵坐到她身旁,隔了約莫一人的位置,手指顫了又顫,終還是放迴自己膝頭。


    正當他手足無措之時,他敏銳地察覺到身邊人的微小動作。


    時歸輕輕抬起右手,手腕上還纏了一圈細細的繃帶,因有著輕微扭傷,並不好大幅度動作,便隻能一點一點地挪,直到落在阿爹手背上。


    緊跟著,她扶著車廂站起來,逕自走到時序跟前兒去。


    在時序錯愕的目光中,她拉開對方的雙臂,猶疑著圈在自己腰間,而後往前稍一傾倒,正正好好倒在對方懷裏。


    時歸靠在阿爹胸膛上,眼前所浮現的,總是她在宮門口見到的一幕。


    相較於昨日時序的大反派發言,今日所見,倒更符合她對大反派的一貫印象。


    該怎麽說呢……果然不愧是書中與男主作對到最後的一號反派嗎?


    時歸曾以為,在書中男主出現前,她隻管跟著阿爹兄長高高興興過日子就好,唯一可能會為難一點的,也就是她不怎麽好的功課。


    直到今日所見,叫她神思豁然開朗起來——


    反派總不會突然成為反派的。


    她之前總覺得,當下的阿爹還遠不到一人之下的位置,與書中反派權宦更是相差甚遠。


    可是,焉知未來那個權傾朝野、聲名狼藉的司禮監掌印,不是由今日之人一點點演變來的呢?


    她天真地以為,隻要阿爹不跟男主作對就好。


    又如何知曉,隨著司禮監掌印手握權勢越來越大,那些曾經或即將受其迫害之人,會不會成為下一個男主呢?


    時歸想著:她其實不是多麽善良的人,也無意做人們的「拯救者」。


    可她總是會怕,怕阿爹遭天下人彈劾,怕阿爹遺萬年罵名,更怕他真如書中所言,弄權禍政,濫殺無辜。


    這是不好的。


    時歸聽著耳邊沉穩的心跳聲,仰頭問道:「阿爹,你為什麽想殺他們呢?」


    是因為我嗎?


    半晌沉默後,她背後的掌心忽然摩挲起來,似是在無聲給著她支持。


    時序沉吟道:「或許有他們欺辱了阿歸的原因在吧,可是——」


    「十三年前,田良入職吏部,貪受白銀三千兩,調一酷吏赴邊,往後三年,邊疆百姓苦不堪言,稍有違令,必遭酷刑審判。」


    「十年前,嶽林調任禮部,因其疏忽,使得宮宴上出現大麵積腹瀉之事,最後以三百宮人賜絞刑收場。」


    「……兩年前,一入京趕考書生撞破田嶽二人狎妓現場,朝廷明文律令,百官不得行狎妓弄妓之事,為防事情敗露,二人將書生溺死在護城河,後偽造意外逃脫。」


    「阿歸覺得,他們該死嗎?」


    田嶽二人本就萬死,以前被輕輕放過,隻是因為沒有人願意耗時耗力地去追究,時序也無意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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