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兩個人你儂我儂互訴衷腸過後,殷止戈才想起來相容琴的異樣。


    浸潤著墨色的目光閃了閃,沉吟片刻,隨即命令二王爺去找相容琴。


    順便給她準備一份謝禮,再將她送迴相國。


    能讓一個妙齡少女露出如此惶恐不安的神情,德太後當日究竟對她做了什麽?


    殷止戈心裏隱隱有不安,終歸是捏了捏眉心,低低的眉眼裏不知湧現著什麽暗潮。


    對於這位相國公主,他是感激的,感激她為了一個與她毫不相幹的人而迢迢千裏。


    看她跑出去淚眼婆娑的樣子,殷止戈心裏隱隱有不安之色閃動。


    他斂了斂眉,將那份不安的情緒壓下,麵色依舊宛若霽月。


    但願是他多想吧,他低眸寬慰自己。


    另一邊的二王爺收到這命令,立即在他們二人歇腳的客棧內找尋。


    可依掌櫃所說,那位姑娘從未迴來過。


    二王爺心一沉,隻覺得眉心突突地跳。


    他斂了斂聲,低眸道了謝,接著轉身向殷止戈稟明此事。


    畢竟是他帶來的人,此刻失蹤了,他良心不安。


    殷止戈得知後,麵色一變,便派人去京城中秘密搜找。


    畢竟是相國公主,如果這事傳了出去,他西川,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這“拐”相國公主的罪責了。


    方才在鍾小舒那兒被拂平的愁緒再次牽引出來,密密麻麻。


    另一邊,相容琴身處京城破屋中,房梁上明晃晃地掛著一條白綾。


    刺目的白襯映著灰褐色的屋子,看上去刺眼又醒目。


    而拿著白綾的女子,目光染盡了悲戚之色。


    麵上一片淒然傷殘,手顫抖卻仍然緊握著的白綾襯著女子如玉的肌膚。


    這一切,看起來如夢似幻,極為不真切,令人難以置信。


    誰能想到,受萬千寵愛的相國公主,有朝一日,那雙爛漫天真的眸子會流轉為一腔痛苦。


    在如花似玉般美好的年紀裏,會決定自盡?


    待二王爺帶著人趕到這裏時,相容琴目光淒然。


    柔若無骨的手像是有了力氣一般,頭,緩緩地套了上去。


    二王爺剛踢開門,後腳便看見女子準備上吊,心中陡然一慌。


    拿起配劍就把那三尺白綾斬斷,目光略鬆地打量著相容琴。


    她此刻穿著的仍是那日的衣服,隻不過略有些髒亂。


    一頭靜心打理的青絲散亂如枯草,零落地搭在背後,那個曾經明朗如驕陽的人兒啊,如今卻悲戚至此。


    相容琴身子微不可微地一顫,看著自己的白綾被剪,不住地往後。


    目光盈滿了驚恐和不安之色,口中瘋瘋癲癲地反抗。


    “別靠近我,不要,不要迴去,本公主不要迴去啊。”


    “我沒有,我真的什麽都沒做啊,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對我?”


    她更加淒厲地叫著,隱約透出幾分怨氣,整個人也變得更加瘋狂。


    二王爺抬抬手,示意侍衛們暫時都別動,他低眸,淡色如琉璃的眸子裏閃過了什麽。


    他這副模樣,若是強行帶走,她可能反抗到死。


    可若不帶走,她保不準以後在西川哪死。


    這般想著,他斂了斂聲,目光清幽了幾分,將自己的速度運快到了極致。


    一個閃身到相容琴身邊,直接將她打昏。


    隨即把她帶了迴去。


    冒犯了,相國公主。


    一席人低調地迴去了,麵上沒有半分不對的神色。


    二王爺直接將昏迷的相容琴帶進了宮,交給了殷止戈。


    殷止戈看著他這副微妙的神色,默了默,目光帶著疑惑,抬眸詢問他,“她這是怎麽了?”


    二王爺正欲說些什麽,相容琴卻是悠悠轉醒。


    小鹿般濕漉漉的水眸打量著身邊的一切,隨即十分警惕地盯著兩個人。


    貝齒輕咬著粉唇,手緊張的捏住了裙角,身子耶止不住地微顫著。


    仿佛那事就發生在此刻。


    那眉宇間止不住的驚恐和害怕,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殷止戈和二王爺可以確定。


    殷止戈目光微暖了幾分,臉色稍微好了些,看著戰戰兢兢被嚇了一大跳的相容琴,忍不住蹙了眉頭。


    “不知公主那日在太妃宮中發生了何事,如今怎麽這副模樣?”


    相容琴死死地搖著頭,目光絕然,麵容淒美,似乎是想到了那日的情景。


    身子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唇瓣不住地抖,低低地抽泣起來。


    殷止戈看著她,這個他本該感激地恩人,此刻卻是變作了這副模樣。


    不僅他愧疚憤怒,如若傳入鍾小舒耳中,恐怕她會更加自責。


    他轉過頭,努力不看那張蒼白如紙的臉。


    低垂地眸子裏閃過一分暗色,無端讓人背後生涼,吐出的語氣森然又危險。


    “來人,講德太妃請過來。”


    相容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聽見他這句話,還是低眉,看上去沒了那幾日的生氣勃勃。


    殷止戈派人將相容琴帶了下去,目光已然寒涼似冰。


    德太妃倒是不急不緩地走進了養心殿,目光摻著淡淡的諷刺和譏誚。


    麵上從容不迫,絲毫沒有做錯了的愧疚不自然,反而十分理直氣壯。


    殷止戈被她這副模樣氣笑了,清雋的眉眼裏多少帶了幾分冷意。


    他抬眸,直直地看著她,滲著冰。


    德太妃目光不偏不倚地對上了殷止戈,沉浸了十幾年的滄桑和冷沉對上了那雙寒眸。


    兩個對峙,僵持不下。


    好一會兒,德太後才輕笑著搖頭,目光淡然,看上去沒有絲毫不對。


    反而笑吟吟地對他道:“怎麽?皇上今日看我一個老婦人看得如此……耐人尋味?”


    殷止戈冷哼一聲,看著這一張裝傻充愣的老臉,恨不得撕碎她地偽裝。


    殷止戈笑得很淡,“太後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哦?”德太妃低眸思考了一會兒,半晌才緩緩抬頭,目光清然,甚至透著幾分咬牙切齒。


    “那丫頭活該,有什麽好說的?”


    殷止戈一拍桌子,目光更涼,君王的怒氣磅礴悠長。


    “既然相國公主都不必放在心上,照這麽看,德太妃你也沒把朕的身份放在眼裏了,好,好得很!”


    “來人,押入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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