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暖香塢設宴那日之後,便有千萬般的疑惑縈繞在長公主的心頭,逼迫著她不得不去正式這件事情。


    隱隱之中,她心中似是有一個答案,可又不敢確定。


    若鍾小舒真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那為何寧舒妍假借她的身份,三番兩次的陷害於她,她卻無動於衷?


    明明手中有繈褓和字條,拿出來也可以對峙,可她沒有。


    若寧舒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那她又為何不知道之前有關自己的事情?


    是為了保護養母?還是因為另有隱情?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有些答案在心中仿佛唿之欲出。


    眼下鍾小舒尚且在昏迷當中,能解決她這些疑問的,也就隻有殷止戈了。


    這幾日殷止戈除了上朝之外,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大理寺中照顧昏迷的鍾小舒。


    這般沒日沒夜的照顧,殷止戈原本俊朗的麵龐也越發的憔悴起來。


    就連二皇子看了也忍不住搖頭,讓他好好保重身子。


    現下鍾小舒的案子沒有了結,皇上也不允許丫鬟在身邊伺候。


    殷止戈生怕委屈了鍾小舒,所有的事情皆是自己親力親為的做。


    就連晚上也衣不解帶的趴在床邊休息。


    殷止戈這幾日的睡眠極淺,原本在軍營中曆練時就養成了這樣的習慣,這幾日擔心鍾小舒半夜會醒來,自然也睡不踏實。


    正在殷止戈睡意朦朧之時,突然聽到門外有一陣響動。


    就在殷止戈剛睜開眼時,便看到一張紙條順著窗外投了進來,殷止戈伸手一握,那紙條便穩穩的落在了掌心之中。


    展開之後,隻見紙條上麵寫著“大理寺後竹林。”


    殷止戈看了看還在昏迷中的鍾小舒,依然沒有轉醒的跡象,猶豫片刻後,這才輕聲出了門。


    夜色茫茫,星辰浩瀚無邊,端的是一副良辰美景。


    可惜這夜風太過凜冽,吹在人臉上生生像刀割一般。


    各懷心事的殷止戈更是沒有心思去欣賞這景色。


    殷止戈極快的趕往竹林的方向,路邊的樹木和花草變成了一幀幀的畫麵,在身側不斷後退。


    臨近竹林時,殷止戈便聽到了風吹竹葉的颯颯聲,一個身著便裝的身影更是在這夜色靜謐下格外顯眼。


    單看那纖瘦的背影,便可知來人是位女子。


    “不知長公主深夜叫我前來所謂何事。”殷止戈停在倩影的不遠處,冷淡的出聲。


    女子聞言,這便轉過了身,正是天祈國的長公主。


    隻不過今夜的長公主褪去了一身的華服,隻穿了一件粗布衣,與往日的形象大相徑庭。


    眉眼間更是多了些愁緒和疲勞的神色,看的出來,這幾日長公主歇息的也定然不好。


    殷止戈冷著一張臉看向長公主,眼中的淡漠讓長公主覺得錐心般的刺痛。


    深夜約殷止戈前來,定然是為了鍾小舒的事情。


    長公主雖是前來之時就做好了殷止戈會冷眼相待的準備,可現下真的看到,不免還是覺得有些尷尬。


    “小……令夫人她身子好些了麽?”長公主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沉思片刻,這便詢問道。


    殷止戈聞言,冷哼一聲道:“托長公主和郡主的福,我娘子現在仍舊昏迷不醒。”


    若是平日,長公主見到殷止戈這般態度,定要惱怒了。


    可現下卻是全然沒了脾氣。


    長公主幽幽一歎:“我深夜約你前來,也不是為了跟你置氣的,殷將軍是個明白人,應該清楚這件事情對於我來說異常重要,我也不過是想要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罷了,現在能解決我這些疑惑的人也隻有你了。”


    平日裏不可一世的長公主,又何曾這般的低頭過。


    若不是為了自己那唯一的女兒的話,也不會這般。


    長公主連自稱都改了,顯然是已經把姿態放的很低了。


    可殷止戈隻要想到寧舒妍先前所做的種種,還有長公主的不作為,心中便氣憤的很,又怎麽肯給長公主好臉色。


    自從她們母女一而再再而三的害鍾小舒之時,殷止戈便早就料到會有今日了。


    對於他來說唯一重要的便是鍾小舒了,若是她們不這般的趕盡殺絕,現在又何至於此呢?


    “長公主還是不要折煞臣了,我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三品將軍罷了,又有什麽能值得長公主這般屈尊呢?更深露重,長公主還是早些迴去吧,若是再感染了風寒,臣恐怕就難辭其咎了。”殷止戈說罷便轉身準備離開了。


    長公主見狀,趕忙一把拉住了殷止戈的袖子。


    殷止戈卻像是碰到了什麽髒汙的東西一般,礙於長公主的身份,卻是不動聲色的抽了出來。


    “男女授受不親,長公主不會不知道這點吧,現下夜深人靜,長公主還是莫要讓人誤會了。”殷止戈蹙眉冷聲道。


    長公主沒想到殷止戈竟然會這般不給自己麵子,咬了咬牙,到底是忍了下來。


    “殷止戈,鍾小舒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兒?”


    長公主問完便一瞬不瞬的盯著殷止戈的眸子,似乎是想要從中看出什麽一般。


    隻可惜殷止戈的臉色依舊是一副淡淡的神色,甚至連正眼都不看長公主一眼:“長公主說笑了,郡主此刻不正應該在公主府邸麽?又怎會是我娘子。”


    長公主臉色蒼白如紙,咬牙道:“就當是我求你。”


    “臣受不起。”


    長公主心急如焚,可偏偏奈何不了殷止戈,不由氣上心頭道:“殷止戈!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可知道,若是私自窩藏郡主是什麽樣的罪名?”


    “長公主都不知道到底誰才是自己的女兒,我又何來窩藏郡主這一罪名?長公主這般往臣的頭上扣帽子,臣不敢當!”


    原本這件事情有千萬種的處理方式,可偏偏長公主被所謂的親情蒙了眼。


    什麽都不願看也不願聽,事到如今,又能怪誰呢?


    “長公主若是沒有什麽別的事情,臣就先迴去了,我娘子還在大理寺躺著,意外流產,昏迷不醒,不能沒有人照顧。”


    殷止戈加重音量說完這句,便不等長公主阻攔,率先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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