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是有些貧血氣不足了吧,這種上頭來最是厲害的,我娘就有這種病!你等著,我給你倒一些糖水來。”


    “那再好不過了......”跑堂的張二牛沉沉的一笑。


    並福一走遠,那張二牛手腳立馬就麻利的衝到菜筐子麵前,在一堆剩菜破葉中翻了一翻,抓起那片白菜葉子。


    眼睛仔細一看,焉黃焉黃的菜葉子上頭哪有什麽鍾小舒所說的白色瀉藥殘末,他又再認認真真的打量了一遍,當真是一顆白色沫子都沒發現。


    心中微微一怔,那頭並福就端著碗糖水過來了,瓷碗摔地一聲響亮,“你在幹什麽!”


    張二牛臉上狠意一閃,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徒手將那片鍾小舒信誓旦旦說是物證的菜葉子捏了個粉碎,接著一躍而起就欲拿下大聲嗬斥叫罵著自己的並福。


    他想殺人滅口!


    並福左右不過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就算是有些力氣也拚不過個成年男子,一下子就被死扣在了張二牛的手鉗之中,雙手拚命拉扯,嘴裏不忘憤憤的罵道:“原來是你!老板娘待我們這麽好,你居然背地裏陷害她,你是何居心!咳咳咳......你放開我!”


    張二牛手中加緊力氣,陰森森的口吻在並福耳邊笑說道:“她不過給你們點蠅頭小利,你倆小屁孩才當個寶貝,我要的可不僅僅是這麽點......”


    “你!你就是個貪財的小人,咳咳......你現在被我發現,還想謀財害命了麽!”


    “我已經好心支開了你,你自己好死不死非要撞上,那我隻能送你一程——”


    “住手!”鍾小舒帶著捕快眾人一下推開後院小門,威勢赫赫,顯然是早就潛伏在了外麵,將裏頭的所有都看得一清二楚。


    跑堂突然暴露在這麽多人麵前,狠是吃驚,手上動作一滯,並福就趁機一個踢腳,從他的禁錮當中脫身出來。


    來吉連忙趕過去扶住他,見他脖子上紅紅一圈,十分憤憤的指著跑堂罵道:“你好一個沒有良心沒有人性的家夥!現在你自己露出了馬腳,看你還怎麽說!”


    捕快也順勢抽刀而出,鋒利又明晃晃的官刀在前,就是再大的膽子也嚇退了一半。


    鍾小舒很是失望的搖了搖頭,“沒想到真的是你,如今眾目睽睽之下,證據確鑿,你束手就擒吧。”


    張二牛這下終於反應了過來,恍然大笑道:“什麽菜葉子,什麽要出去再找線索,通通都是假的,原來你前頭做得這些都是為了炸我出來!你這個婦人好深的心機,你!”


    說罷,就欲猛撲過來,與鍾小舒同歸於盡。


    捕快在側,憤怒的眾人在旁,哪裏會再容他放肆,齊刷刷一起上前按下了他,三兩下就將這個叛徒綁了起來,送到了公堂之上。


    “威武——威武——”


    李大人端坐在上,驚堂木“唰”的一拍,厲聲問道:“張二牛!你下藥陷害東家在前,被揭穿怒而殺人傷人在後,情節惡劣!足以判處十年牢獄!”


    “啊!十......十年!”張二牛嚇呆了,激憤之後,平頭市民的理智和怯懦迴歸到頭腦中,一聽要判十年,頓時都嚇得說話都結巴了起來。


    人的一生能有幾個十年啊,這一下就要在牢獄之中荒廢掉一個,實在是判得太重了。


    可上頭的李大人絲毫不為所動,秉公嚴肅道:“若不是殷家娘子看出蹊蹺,辯出問題,你陷害和殺人說不定就成功了!那便是殺頭償命都不為過,如今隻是判刑十年已經是寬厚你了!”


    “不不不,大人!大人,我還有話說,是有人買通我讓我陷害老板娘的,並不是我自己的主意的啊!”


    張二牛為求減刑免罪,立馬報出幕後有人指使的來。


    果然還有隱情!


    鍾小舒聽到這話,心說果然如此,不然一個小小的跑堂沒道理為了自己來陷害東家,再說她平日裏又不是那種苛待之人,也的確隻有有心人買通了他才是最合情合理的一個解釋。


    李大人了然的笑了一笑,施以重壓之下終於逼出犯人自己說出實情來。


    “你仔細說來,若是屬實,可以做將功補過,減少徒刑。”


    李大人軟硬皆施,讓張二牛為求自保,當下就被嚇得一五一十的說了個明白。


    原來,買通他的是中道大街街頭的另一家飯館老板,三鮮館齊老板。


    在鍾小舒還沒有開酒樓之前,那兒也是城裏富貴人家最常去的地方了,以招牌河鮮最為出名,做得就是三味鮮口的菜式。


    可惜,鍾小舒的五香樓不僅菜式新穎多樣,口味除了鮮香之外也選擇頗多,味道更是不必多說,三鮮館的生意自然而然就少了許多。


    起初,三鮮館的老板本來根本沒將鍾小舒放在眼裏,道她一個婦道人家的廚藝不過隻是小打小鬧,哪裏比得過他家正經的大廚。


    但卻沒想到五香樓的生意是越來越好,就像是止不住的春芽一樣,直往上冒頭,擠壓得旁邊的草木根本沒有一點喘.息的機會。


    這才想出下策,拿白銀五十兩買通了鍾小舒身邊的跑堂,讓他趁所有人不注意將瀉藥放進菜裏去。


    張二牛也是有幾分小聰明的,他想著每道菜上桌前都是要經過鍾小舒查看的,不好下手,他就反而從源頭做手腳,幹脆將瀉藥灑進了了原料菜品中。


    是以,鍾小舒詐他的時候,他才很緊張很迫切的想要返迴消滅證據。


    可他聰明反被聰明誤,忘記了即便是不小心沾上了瀉藥,都經過了一天一夜,殘渣就算有也所剩無幾。


    而且他在前庭跑堂,不知道後廚的規矩,鍾小舒都有囑咐兩個學徒,忙完一天要清掃廚房,不可積壓汙垢灰塵,以免菜色菜品不佳。


    所以這才被鍾小舒設的一個局給牢牢的套住。


    明明原本,鍾小舒這邊其實是毫無頭緒的,虧得她想到很可能是有人下藥,幹脆一開始就和盤托出,來一個甕中捉鱉的辦法,這才讓張二牛自己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


    所以說,做賊就沒有不心虛的,但凡你做了,老天爺都會留下蛛絲馬跡,無論是在塵世間,還是在做賊人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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