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迴答的隻剩他和溫止。


    時予看向溫止,竟然看見溫止在很認真的思考。


    他與四個前任的戀愛中,溫止的愛或許不是最熱烈的,卻是攻擊性最強的。


    溫止占有欲強,看似溫和其實眼裏揉不得沙子。


    以前抑鬱時脾氣很差,稍有不順就會給溫止甩臉色,鬧得狠了會用分手威脅他。


    但是溫止為了哄他吃飯,還是會不擇手段達到目的,隻是換了種不那麽惹怒他的辦法罷了。


    因此他以為以溫止的性格應該是毫不猶豫選擇愛的人才對。


    溫止思考了很久,隨後認真道。


    「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會選被愛。」


    這個迴答太過意外,意外到時予說不出話。


    同樣意外的還有霍思淼。


    像是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落選的高考生,忽然得知自己成了候補生,再怎麽假裝淡定也遮掩不住眼中的期待。


    不等時予反應過來,他們已經齊刷刷看向時予。


    時予愣了一下,答道。


    「我不想在感情上花費太多精力,所以應該會選擇被愛。」


    他是因為愛不動了。


    溫止呢?


    溫止是因為什麽?


    時予發現自己或許看漏了什麽。


    陸尚行誒了一聲:「餘嶺,我們都說了,你呢?」


    好傢夥,這小子真是哪裏有雷踩哪裏。


    真不知道等哪天他發現餘嶺喜歡他,心裏會是什麽感想。


    「我當然是選擇被愛。」餘嶺語氣輕鬆,「不做舔狗,死也不做舔狗。」


    完了,這對涼了。


    陸尚行還要再說,時予及時製止。


    「你們困不困,我想睡了。」


    時予一說睡覺,陸尚行臉色就變了。


    「予哥你困了?要不再坐會兒?」陸尚行緊張道。


    「不了。」時予站起身,「溫哥睡麽?」


    溫止坐著仰頭看他,兩人沉默地對視一會兒,最終也撐地起身。


    「睡吧。」


    這段詭異的沉默誰都沒看懂,時予也是。


    直到他鑽進帳篷,眼睜睜看著溫止魁梧的身軀擠進帳篷才明白剛剛的沉默代表什麽。


    溫止以為他在邀請。


    可怕的是,在真正感受到溫止和他擠在這個狹小的空間,感受到他和溫止無意間的肢體接觸,感受到周圍充滿溫止荷爾蒙的氣息。


    他才發現自己心裏在抗拒溫止。


    他不想讓溫止進入自己的世界。


    不想和溫止牽手,不想和溫止擁抱,不想和溫止有超過友誼的接觸。


    他到底過的是有多麻木,才會直到這種時刻才發現真正的自己。


    今晚他和溫止喝的最多,帳篷裏兩人身上的酒精味在空氣中混雜,曖昧至極。


    雖然發現自己的心意,但他不想讓氣氛變得尷尬,強作鎮定睡下來,蓋好被子。


    溫止坐下後伸手去拉帳篷拉鏈,一邊拉一邊解釋道。


    「晚上可能有蚊子。」


    時予看著他一點點把布簾封上。


    狹小的空間像是他們的秘密空間,一旦關上門,就與外界斷開聯繫,獨處於隻屬於他們的世界。


    快拉到頂端時,他還是沒忍住道。


    「留點縫隙,帳篷裏都是我們的酒味。」


    溫止手中動作一頓,也沒迴頭看他,把快到頂端的拉鏈刷一下拉到中間。


    「這樣行嗎?」


    「行。」時予說。


    溫止掀開被子躺下,看起來沒有異樣,時予暗暗鬆一口氣,把被子拉到脖子上。


    「明天要我叫你起床嗎?」溫止說。


    「都行。」時予說。


    「好。」溫止說完,往另一邊挪了挪,兩人中間空出距離,「晚安。」


    「晚安。」時予說。


    說完,溫止就把手電筒的燈關了。


    世界歸於黑暗。


    關燈後溫止很安靜,時予能聽見隔壁陸尚行罵罵咧咧的聲音,還有另一邊收拾東西的細碎聲。


    但溫止再沒吭聲。


    他開始迴想今天的一切。


    溫止的故意疏離,陸尚行對未來的思考,薑沉星的吃醋,餘嶺的愛與被愛。


    還有自己這顆逐漸不安的心。


    他發覺自己好似太過理智。


    無論是他人的情感還是自己的情感,他總是在分析,在找萬全的解決辦法。


    分析著分析著,感情這事就變成一道公式,他要做的隻有解題,而不是體會。


    可一旦觸及本質,他就變得有些慌亂。


    愛情可不就是愛與被愛的問題麽。


    沐飛沉說的沒錯,他太扭扭捏捏了。


    但是、但是,讓現在的他去思考對誰更有好感這種事真的很困難。


    不是不想,而是包括餘嶺他們的七個人在他心裏已經不是路人了。


    他難以分辨對他們的情感。


    時予睜著眼亂想一通,閉上眼腦海裏還是那些事,怎麽睡都睡不著。


    夜晚的天色始終一樣,天上的星星也沒什麽變化。


    時予不知時間過了多久,隻感受到周圍越來越寧靜,大自然與海水的樂曲在給他們助眠。


    左邊的帳篷邊緣忽然動了動,時予被嚇一大跳,然後聽到低低的有些壓著的熟悉嗓音。


    「睡了麽?」


    原來是席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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