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我真的……特別特別好,」司邈把這句話咬得很重,「你如今有多討厭我,曾經就有多喜愛我。」


    「我們兩個……」司邈的語氣很曖昧,「比你想像得還要糾纏不清,你想知道嗎?要不要我來詳細告訴你?」


    江倚年隻想讓他閉嘴。


    司邈並沒有深入剛才的話題,反而提起另一件事。


    「對了,好不好奇自己是怎麽死的?」司邈說,「上一世,你為我而死。」


    漸漸地,整個庭院都染上一層薄薄的冰霜。


    溫度驟然降低。


    司邈隻是笑著,他說出這些話時也不期待江倚年會相信,什麽重生,什麽上一世,聽起來就像天方夜譚。


    他說這些不為別的,如果享受到江倚年震驚的表情,他也很滿意。


    卻不料江倚年挑眉,用冰冷的聲音迴應道,「我為你而死?」


    「是啊,你為我而死,你替我擋下天雷劫,你對我用情至深,你能想像到嗎?」司邈眼中閃過一絲興奮。


    江倚年笑了,笑容不達眼底,他用不屑的語氣說道:「胡言亂語。」


    原來是這樣。


    難怪司邈的行為與原作中描述的截然不同,眼前的這個司邈,並非是原作中的那個初入仙界的司邈,而是那個曾經攪動三界風雲的原男主本人。


    怪不得……司邈總是以異樣的目光緊盯著他,似乎對他抱有特別的執念,記得在暇淩島上,司邈喝醉酒甚至闖入過自己的房間,留下一通莫名其妙的話。


    原來如此,這個世界不僅有他這個穿書者,還有司邈這樣的重生者。


    真是精彩。


    震驚之餘,想到這裏時,江倚年竟然感到心中十分爽快。


    想起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那些從原男主手中巧妙奪取的機遇和物品,是不是都在無形中刺痛了司邈的心,給了他狠狠的一記耳光?


    這不比欺負一個一無所知的人有趣更多嗎。


    司邈唿吸一滯,江倚年格外冷靜的反應令他有種不祥的預感,難道自己方才所說的話,對他而言就沒有一絲一毫的觸動嗎。


    夜風習習,伴隨魔氣,一種詭異的氛圍油然而生。


    「話說迴來,你好不好奇秦樂遊在上一世的身份?」司邈壓下心中疑慮,拋出另一個話題。


    畢竟他來這一趟的目的,就是為了刺激江倚年。


    「秦樂遊,是魔尊。」


    「你引以為傲的徒弟可不是什麽正道,他才是真正的魔族,他是魔尊,你真的清楚自己收了一個什麽東西在身邊嗎?」


    「未來總有一天,他會讓你失望,讓你後悔的……你們終究不是一條道路上的人,這段師徒關係不過是孽緣,哈哈哈……真可憐啊,江倚年,憐蒼仙尊。」


    「秦樂遊是我的徒弟。」江倚年直視司邈,言語之間沒有猶豫,「而你不是。」


    寒氣從腳下升起,冰冷的幾乎能將人冰凍在原地,腐蝕跳動的心髒。


    司邈眉角的火焰印記幾乎燃燒了起來,空氣中瀰漫出一種火係靈力的焦灼氣息。


    江倚年為什麽不驚訝?為什麽不生氣?為什麽不著急?


    難道對象是秦樂遊,他就能縱容至此!?


    「徒弟?!」


    「江倚年,你的徒弟是我!隻能是我……!」司邈維持在表麵的麵具終於破碎,他眼角發紅,咬牙切齒低吼道:「你怎麽能不記得呢?你怎麽可以不記得……你若是不記得,為什麽當初不收我為徒,為什麽要拒絕我!江倚年,你是不是也重來過一世,你告訴我!」


    「你一定知道什麽對不對!?」


    司邈像個胡鬧的小孩,不達成目的不罷休,他孤拋一注來到這裏,說了這麽多,就是為了看見江倚年後悔和震驚,卻不料對方連一個多餘的表情都不願意給他。


    「如果你記得我……你為什麽不認我!」


    不應該是這樣的,司邈心想,他手中青筋暴起,幾乎因為用力過度都顫抖起來,他想到這一世經歷過的一切,種種不順和鬱悶幾乎在他胸口凝聚出一股黑氣,他伸出手,試圖抓住什麽,邁步靠近江倚年。


    一種抓不住的,令他心慌的感受如同一棵橫蠻的藤蔓,從他心髒處開始紮根,瘋狂生長,無力感蔓延向四肢百骸。


    一道淩厲的冰錐以驚人的速度直逼司邈腳邊,若他剛才的步伐稍快一些,那尖銳的冰錐便會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身體。


    「江倚年,你想殺我?」司邈愣住了。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異,隨即轉化為深深的疑惑和不解,他抬起頭,望向那冰錐飛來的方向,江倚年站立在寒風之中,衣袂飄飄。


    「你與魔族為伍,我除魔衛道,有何不可。」江倚年幾乎是在嘆息。


    一直以來,他對司邈的看法都是錯綜複雜的。


    司邈對他坦白之前,這一世的龍傲天到目前為止還算無辜,所以並未對他過多幹涉,他能夠靠自身的力量在青巒宗得到青巒雙絕的名號,本應該踏上正道之路。


    可眼前的這個司邈並不無辜,他曾在三界中留下深深的傷痕,殘害過無數的生靈,罪孽之重,難以計數。


    那他也沒必要心慈手軟。


    司邈後退幾步,他的眉眼在夜色中模糊不清。


    江倚年的話不算很重,甚至可以說是淡淡的,能夠輕易被風吹走,但卻重重的壓在司邈心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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