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麥子爬上山崖,向白雪音稟道:“老大,抓住兩個奸細,他們在山寨外東張西望的,被我帶人逮迴來了。”


    藍橋起身一看,見山崖下有一對被繩索綁住的男女,其中女子正是昨天見過的楊巧兒。


    “這位楊姑娘和他的哥哥楊陵是我的朋友。”白雪音道,“快把他們放開。”


    麥子訕訕地應了聲是,又沿著梯子爬下去。


    白雪音與藍橋施展輕功,一齊飛身而下,輕飄飄地落在楊巧兒和楊陵身邊。


    楊巧兒見白雪音不但無恙,且神采更勝往昔,驚喜地道:“白姐姐,你沒事啊。”


    那楊陵亦是麵露喜色,卻顯得有些靦腆,連聲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藍橋笑道:“她不但沒被山匪欺負,還搖身一變,反當上了山匪的老大。”


    楊陵有些狐疑地看著藍橋:“這位是……”


    楊巧兒解釋道:“這就是我昨天請去營救白姐姐的大俠。”


    藍橋大方地自我介紹道:“在下藍橋字懷遠,昨日應巧兒姑娘之托,單槍匹馬來挑陰風寨。本意是來救巧兒姑娘的朋友,沒想到反而和她打了一架。”


    “行了吧你。”白雪音用手肘拱了一下他,對楊巧兒道,“真巧了,妹子請來的這個人,正是我的同門師兄。”說著她撩起袖口,向她展示了一下腕上的白色手環,又指了指藍橋手上同款式的黑色手環。


    楊陵看到兩人親昵的模樣,顯得有些不自在,悶聲悶氣地道:“早知如此,我們就不用為救姑娘大費周章了。”


    麥子直到此時才從爬梯上下來,滿頭是汗地吩咐手下給楊家兄妹鬆綁。


    “你們兄妹的好意我心領了。”白雪音朝剛被鬆綁還在按揉手腳的楊家兄妹盈盈一福,“這事也怪我,光顧著在寨子裏立規矩,忘了派人告訴你們一聲。”


    “就是。”楊巧兒依戀地靠在白雪音身上,“我哥還千叮嚀萬囑咐,要我找個靠譜的人去救你。他生怕去的人不靠譜,要麽救不了你,要麽就趁人之危占你便宜。”


    楊陵狠狠瞪了妹妹一眼,漲紅了臉道:“我哪有。”


    “我這不是好好的嘛。”白雪音笑著轉了個圈子,“一塊肉都沒少,你們放心吧。”


    藍橋看了楊陵一眼,調侃地道:“楊兄如此關心鄙師妹,昨天又怎會帶著長工砍一天的柴?”


    楊陵還沒說話,興高采烈的楊巧兒已搶著答道:“他哪裏是砍柴?他是偷了公子的馬,跑到村外躲著去了。”


    藍橋其實早猜到其中情由,故作驚詫地道:“原來我那馬是你們偷的!”


    楊巧兒無辜地眨了眨眼,道:“大俠莫怪,這都是我哥的主意,目的就是讓我借此把公子引到家裏來,勸公子到山寨救白姐姐。”


    她說到這裏不無怨念地看了楊陵,接著道:“他直到天黑都不迴家,無非就想讓我扮可憐,又或使點美人計什麽的。哥你也真是的,就知道關心的白姐姐,自家妹妹就可以隨便拿來利用。”


    這次就連白雪音也尷尬起來,低聲道:“我住在巧兒家養傷時,他們兄妹都對我照顧有加。”


    藍橋剛要說話,忽見一群陰風寨的嘍囉快步跑來。


    “老大!”為首的嘍囉也不知被誰揍過,鼻青臉腫的,扯著哭腔喊道,“請老大為我們做主!”


    其餘十幾個人跟著那嘍囉一齊跪在白雪音身前,紛紛道:“他們欺人太甚,請老大為我們報仇!”


    他們多數人都掛了彩,有的衣衫破爛,有的則留下大小不一的劍傷刀痕,顯然剛經過一場激烈的械鬥。


    “像什麽樣子!”麥子冷著臉喝問道:“老大不是不許你們擅自離寨嗎?這一大清早的又跑哪瘋去了?賴老五,迴話!”


    “還不是漢水盟那群王八蛋。”為首的嘍囉賴老五硬著脖子道,“今早天還沒亮就有楊村的兄弟來報,說漢水盟開來兩條船,下來三四十條大漢,二話不說便霸占了碼頭,不但不許我們的人靠近,就連當地的漁民,也一律不準出港。”


    麥子寒聲道:“然後呢?”


    “我一聽說這事,當然不服氣,便叫了十幾個守夜的弟兄趕去評理。”賴老五地道:“誰想他們的二當家沈續也在那群人裏,我們沒打過他們,就成了這個樣子。”


    麥子聽賴老五一說,也跟著氣憤起來:“真是豈有此理!”


    他見白雪音黛眉微蹙,解釋道:“這漢水盟起源於漢中,先後收並了十幾個依漢水為生的大小幫派,現已是漢水沿線最大的江湖勢力。其總舵主沈良極有野心,一心想壟斷漢水的水運生意,對楊村的漁港更是垂涎已久。至於這個沈續,他是沈良的胞弟,一身硬功極是難惹,不買任何人的賬。”


    賴老五大聲道:“楊村漁港一直是我們的地盤,要是被漢水盟占了,我們兄弟吃什麽喝什麽?”


    “什麽叫你們的地盤?”白雪音不悅地道,“那是楊村的漁港。”


    賴老五自知失言,吐了吐舌頭,仍嘴硬道:“是楊村的漁港,我們隻負責保護他們的出行安全,也從中收取一點……一點小小的費用。如今漢水盟霸占漁港,分明是搶老大的飯碗啊!”


    藍橋轉頭問麥子道:“你們以前打過交道?”


    “何止打過交道?真刀真槍的架也打過。”麥子苦笑著道,“沈良找過我三次,前兩次都是想勸我加入他的漢水盟,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我是個寧做雞頭不做鳳尾的人,兩次都拒絕了他,沒想到第三次沈良直接帶了上百號人,聲稱要挑了我的山寨,多虧弟兄們死戰才擊退他們。如今他們賊心不死又來犯我,這口鳥氣我可斷然咽不下去。”


    藍橋不解地道:“一個小村莊的漁港,在沈良眼裏應該不過蒼蠅的肉,又何必定要來搶呢?”


    楊陵總算找到他明白的話題,接過話頭道:“藍兄有所不知,我們楊村離襄陽隻不過四十裏路,有很多商家因嫌襄陽港的碼頭租金昂貴,選擇來我們楊村卸貨,再走陸路轉運至襄陽。近年來,襄陽的水路貿易日趨繁榮,我們楊村也跟著沾光,很多時候來往的商船比我們本地的漁船還多。當然,他們帶來的是大把的銅錢和寶鈔。”


    見白雪音微微點頭,楊陵更是得意,搖頭晃腦地道:“現在白姑娘既當了陰風寨的老大,咱們便是一家人,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


    “你們以前從漁港抽多少錢。”藍橋打斷了楊陵的話,問麥子道,“是每日收取固定的費用,還是按商家的貨運量抽取傭金?”


    “是抽傭金。”楊陵瞪了麥子一眼道,“所有商船租用漁港的費用,他們要抽四成。”


    白雪音看向麥子,麥子苦笑點頭。


    賴老五爭辯道:“四成已經夠仁慈了,你也不看看漢水盟控製的其他港口,他們最低也要抽五成的水,一些地方更是七成八成的都有。”


    “老大,無論你是為咱山寨著想還是為楊村的漁民考慮,這一次咱們都必須爭。”麥子沉聲道,“若真教漢水盟壟斷了水運生意,咱們大家都沒有好日子過。”


    賴老五見麥子站在他這一邊,更大聲地道:“上次他們來了上百人也奈何不得我們,這次隻區區三四十人,隻要老大一聲令下,我保證在正午前把他們趕出楊村。”


    “且慢。這裏有個疑點。”藍橋一擺手道,“沈良既然明知道上百人也挑不下你們山寨,這次隻派三四十人過來,又是為什麽呢?除非……”


    白雪音心中一動,恍然道:“除非他們有高手隨行。”


    “高手當然會有。沈良既派了這些人來,必然是相信他們有應對一切挑戰的能力,也不怕再和陰風寨發生衝突。”藍橋沉吟著道,“我剛才想到另一種可能,也許漢水盟這次行動並不是衝著你們陰風寨來的,他們借用碼頭,說不定是另有圖謀。”


    麥子被他說得一怔,道:“那我們該怎麽辦?”


    白雪音看了看麥子和賴老五他們,用商量的語氣對藍橋道:“要不咱們先過去看看?”


    “有高手隨行也好,另有所圖也罷,他們既然敢欺上門來,我們當然不能坐視不理。”藍橋灑然道:“你讓這位賴小兄也帶上三五十人,代表陰風寨迴碼頭去和他們交涉,咱倆則暗中跟隨,摸一摸這位‘腎虛’哥的底。”


    他故意把最後一句話說得大聲,登時引起寨中山匪的一片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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