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讓我來!”藍橋見白雪音吃虧,一閃身從她揚起的手臂下鑽了過來,長劍毒蛇般直刺左戰的心窩,正是他破曉九式中的一招汐月無雲。


    左戰一刀之後正自迴氣,知道來不及接藍橋這一劍,向後撤開半步。


    藍橋逆運真氣,陰陽手環上頓時生出一股強大的推力,把他推得向前再一躥,長劍挑刺左戰的咽喉要害。


    左戰沒料到藍橋這詭異的身法變化,驚得陡然色變,倉促揚刀已是慢了半分。


    “當當當”,藍橋知是生死關頭,一連三劍全力出手,把左戰的星隕戰刀蕩開之後飛起一腳,正踢在左戰的丹田氣海之上。


    左戰氣息一滯,被踢得倒飛而出,星隕戰刀也脫手掉落。


    藍橋一招得手,強壓下心頭的激動,正想補上一劍將他了結,白雪音一聲慘唿,也從門口跌滾出來,華鋒摔落地上,鮮血灑得滿身都是。


    左刀陰沉著臉,地獄修羅般從門裏走出,看了眼遠處麵色蒼白左戰,舉起寶刀幻墨,往藍橋身上斬去。


    藍橋幾乎是立刻就被喚醒了當初在蓬萊閣對陣左刀時的記憶。


    聆雨堂潮濕的空氣變得灼熱起來,明明是晚上,藍橋暴露在衣衫外的肌膚卻生出陽光暴曬下燥熱欲裂的痛苦感覺。


    他再次體會到烈陽刀法的恐怖,不由又聯想起白蓮秘經的可怕。


    幻墨刀從半空斬下,在熱浪中幻化出無數道形同鬼魅的刀影,難辨虛實。


    藍橋就地一滾,同時以陰陽手環的吸力把白雪音牽拉至身旁。


    白雪音勉力配合著他,伸出手掌與他一碰,兩人真氣交融,藍橋立時覺得精神一振,一邊催動乾坤訣為她療傷,一邊拉著她站起來道:“師妹不要緊吧?”


    “挨了他一掌。”白雪音有意放輕了語氣,同時擺脫藍橋的攙扶,獨自站穩。


    左刀“咦”了一聲,顯然是對全力一擊下,白雪音仍能如此快得恢複作戰能力,極感詫異。


    華鋒雖已傷重至垂死地步,仍不忘拚盡了力氣高聲叫好道:“好一個乾坤訣的神功,不愧是‘天劍’沈大師的傑作。”


    他故意提起乾坤訣和沈心流,就是為了給左刀造成心理上的壓力。


    此時藍橋和白雪音肩頭再碰一下,兩柄長劍同時攻至。


    左刀冷哼一聲,幻墨刀蜻蜓點水般連點兩下,行雲流水般點在藍橋和白雪音的長劍上。


    事實上藍橋和白雪音已施盡渾身解數,在七八步不到的距離內招數連變多次,務要讓左刀掌握不到他們的攻勢。


    豈知左刀在他黃沙朗日的真氣場中左飄右移,又利用他身形在高溫下化出的海市蜃樓般的殘影,令藍橋和白雪音根本無從掌握他的確切位置,從主動落迴被動。


    那看似輕鬆一擺的幻墨刀,在他們的眼中卻仿佛鳥翔魚落,無跡可尋。


    “砰砰”兩聲氣勁交觸的激響後,藍橋身子一震,踉蹌兩步險些便要跌倒。白雪音受傷在前更是不堪,腿一軟便翻倒在地,嘴裏噴出一口鮮血。


    左刀惱藍橋傷了左戰,幻墨刀卷起一陣熱浪,又往藍橋處攻去。


    藍橋知道此時決不能退,咬緊牙關騰身而起,一招天光乍現,以攻代守地破進左刀的刀影裏去。


    天光乍現是破曉九式中最淩厲的攻勢,即便以當初安蕭寒的自負,亦隻能等藍若海氣衰後才能發起反擊。


    左刀見藍橋殺紅眼不要命地攻來,往後稍撤半步,站穩身形,幻墨刀同樣隻攻不守,流星般劃向藍橋的小腹。


    他發了狠,務在這一招上將藍橋力斃於刀下,隻要能夠比藍橋快上半分,哪怕因此受些小傷,也是值得的。


    左刀的幻墨刀上生出一股燥熱的風暴,同時人隨刀走,刀影一閃便閃至藍橋身前不到三步之處。


    藍橋沒想到左刀可以如此狠絕,此時卻已再無退路,向白雪音投以可能是最後一眼的決絕目光,長劍凝聚起全身的真氣,一往無前地往左刀刺去。


    “師兄!”白雪音悲唿一聲,撲倒在地。


    就在藍橋即將被開膛破肚之際,就聽一聲嬌叱,幻墨刀上那股燥熱的風暴仿佛陽光射到看不見的鏡子,竟憑空地倒吹而迴,往左刀的麵門掃去。


    左刀麵色驟變,轉頭往聆雨堂的門口看去,就見唐梨手持長劍,正麵容肅穆地看著他。


    “尋常人隻道我師妹的武功不如我。”華鋒幹啞著嗓子笑道:“殊不知我師妹是我師父之外,唯一練成了鏡琿劍法的人,左刀你有難哩。”


    左刀微微一怔,這才意識到他當初擒住華鋒卻留不住唐梨,並不是因為唐梨運氣好。


    他的刀氣被唐梨擋住,藍橋頓時壓力一輕,長劍妙到巔毫地點在幻墨刀的刀尖上。與此同時唐梨的劍,還有受了傷的白雪音也攻了上來,一時之間刀光劍影閃動不休,氣勁交擊之聲響個不停。


    接著三人同時擊空,左刀已脫出三人排山倒海的攻勢,抓著左戰的腰帶把他提起來,就像他沒有半點重量。


    藍橋、白雪音還有唐梨和華鋒無不是披頭散發,模樣狼狽。


    左刀惡狠狠地道:“我現在要為我兒子療傷,便先饒了你們吧。”


    華鋒雖然躺在地上,仍不減豪氣地大聲道:“打不過就是打不過,甩狠話充好漢也改變不了你用盡全力仍不能奈何我們這不爭的事實。”


    左刀冷笑道:“是事實也好,不是事實也罷,你能活過今夜再說吧。”微一晃動,已提人遠去,消失在楚水城的夜色深處。


    藍橋等人都生出死裏逃生的感覺,知道左刀不是虛言恫嚇,哪敢逗留,連忙從聆雨堂的古樹跳上屋脊,由藍橋背著華鋒,唐梨扶著白雪音,逃向楚水城戰士火光不及的黑暗處。


    來不及問唐梨為什麽會出現在楚水城裏,唐梨已搶先問道:“我們現在該去哪?”


    “硬闖出城隻是自尋死路。”藍橋從屋脊上露出半個腦袋,俯視著下方墨汁般烏黑的水道。


    早上那支運貨進城的船隊,此時正排著整齊的隊列,如一條安靜的小龍,往水門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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