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劍有意活躍氣氛,見他們談到本雅莉,趁機調侃道:“沒想到藍二公子連人家姑娘的芳名都知道,該不會是對她有意思吧?”


    藍楓被他說得一陣語塞,連忙否認。


    褚紅袖笑了笑道:“你若真喜歡就大大方方承認,到時候我和當家的去把那女子綁來,送給二公子處置。”


    “如此兇的女子你們給我我也不敢要。”藍楓苦笑道,“隻是小弟另有一個請求,還請邵當家和夫人允準。”


    邵劍見他說得不似玩笑,稍稍斂了笑容道:“二公子請講。”


    藍楓沒說話,而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不由分說朝褚紅袖磕了三個頭,這才直起上身道:“小弟想請褚夫人不吝賜教,傳小弟幾手飛刀絕技。”


    褚紅袖沒想到他會有這種請求,一怔下轉頭看向邵劍。


    藍橋拽著藍楓的衣袖道:“這種話你怎麽好意思說出口?快給我起來,別在這丟人現眼。”


    褚紅袖亦微側過身,表示不接受藍楓的“大禮”:“男兒膝下有黃金,賤妾可受不起藍二公子這等大禮。”


    藍楓瞪了藍橋一眼,憤然甩開他拽著自己的手道:“我隻想讓自己變得有點用,不想總被你們保護著,這也有錯嗎?”


    白雪音奇道:“你不是有燕王贈你的火銃嗎?”


    藍楓頹然道:“那就是個嚇唬人的玩意,白女俠什麽時候見我真的用過?”


    白雪音被他一嗆,確實不記得藍楓何時真用過火銃,隻得閉口不言。


    邵劍見場麵尷尬,忙表態道:“承蒙藍二公子看得起,在下不勝榮幸。這樣吧,你明天一早到東城堡來找我,我讓紅袖指點你兩招。”


    藍楓喜道:“多謝邵當家!”說著他又要磕頭,邵劍連忙上前扶起,寬聲道:“天不早了,諸位早些迴去休息吧。”


    邵劍用船把眾人送迴到嶽陽城的碼頭,藍橋風月明等人幾經飄搖終於踏足實地,都生出再世為人之感。


    待話別了邵劍和項逸軒,風月明和杜震領著眾人走迴城中。


    藍楓氣鼓鼓地道:“我這一計,本想說是引發嶽陽水派和雲夢會的矛盾,我們好坐收漁翁之利。沒想到最後我們和嶽陽水派拚了個兩敗俱傷,卻讓雲夢會撿了便宜。他奶奶的,這邵劍趕來的時機也真是厲害,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要等我們拚的差不多才來。我們明明沒從他們身上撈到什麽好處,反還欠他們一個人情。”


    “看來這位雲夢會的邵當家,和那位京城來的項公子,都不是易與之輩啊。”風月明緩步走在隊伍的末尾,黯然看了杜隆的屍體一眼,沉吟著道,“對坐收漁利這種事,他們想必很有經驗。”


    藍橋一行人迴到洞庭幫分舵的大院,早有杜媛和杜隆的夫人喬氏候在門口,她們看到杜震抱著杜隆的屍體,無不感到傷痛錐心,痛哭失聲。


    杜隆的葬禮簡單而又莊重,杜震、杜媛、喬夫人、洞庭幫身在嶽陽的三大長老,還有分舵內近百人的洞庭幫眾,都來到原本空曠的後院,與他們的兄長、丈夫以及老幫主進行最後的告別。


    洞庭幫本有四大長老,除了留守常德的俞澤西,身在嶽陽的李濟、彭璐和範江龍三大長老一致推舉杜震接任杜隆留下的幫主之位。杜隆當仁不讓,也不砌言推辭,當眾宣布成為洞庭幫的新任幫主。


    杜震先是安慰了早已哭成淚人的嫂子,然後宣布了他接任幫主後的第一道命令——洞庭幫在嶽陽的幫務暫由三大長老商議著決定,他將連夜乘船返迴洞庭幫的發源地常德。一方麵把此次戰鬥中受傷的幫眾送迴常德休養,一方麵請俞長老幫忙再調集一批人手馳援嶽陽,準備與嶽陽水派做最後的較量。


    李濟等人見少幫主如此快便振作起來,倍感欣慰,自是高聲應下。


    杜震當即命人準備船隻安排水手,又安排人幫著運送傷員,一時忙得不亦樂乎。


    風月明提議幫忙,卻被杜震婉拒道:“洞庭水戰,若非有小侯爺竭力死戰,我們早都成了柳昶和蒙古人的刀下亡魂。小侯爺還是早些休息吧,這點幫裏的小事,我還應付得下。”


    “隻是運送傷員的話,交給我們就行。”陳玉倩拉著陳玉衡走出來道,“我們沒參加方才的惡戰,我們來幫你。”


    杜震感動地向陳玉倩一揖道:“多謝。”


    藍橋則迴到自己的廂房時早已過了午夜,他累得鞋也懶得再脫,疲憊地往榻上一趴,便欲昏昏睡去。


    極輕的腳步聲傳來,有人輕輕推開虛掩的門,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藍橋麵朝著牆裏,雖聽不出這刻意壓低的腳步聲是誰,但想來也隻有風夜菱會不打招唿就走進他的房間。


    果然,他察覺那人走到他床邊停下,過了片刻,開始伸手脫他的靴子。藍橋一邊被風夜菱的溫柔感動,一邊盡量放鬆身體,讓她更容易為他脫靴,待靴子除去,那人又為他脫掉襪子,然後探身過來。


    藍橋翻過身來,伸開手臂剛想把風夜菱擁進懷裏,卻聽到一聲驚唿。他聽出不對,抬頭一看才發現坐在床邊的原來不是風夜菱,而是李靜姝。


    他微感錯愕,不好意思地道:“是你呀,我還以為是……”


    “是什麽?”李靜姝沒有怪他冒犯,狡黠地一笑道,“以為是你的小夜來找你呀?”


    藍橋的心事被她看破,尷尬地笑了兩聲,心虛地反問道:“你到我房間來做什麽?還躡手躡腳的,還以為做賊來的。”


    “公子真會說笑,奴家是在門縫看公子以為公子睡著了,怕擾了公子清夢這才沒叫門。”李靜姝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又似自怨自艾地哀歎一聲道,“還說奴家是做賊,這若是換了小夜,隻怕就要偷心了吧?”


    藍橋老臉一紅,強撐著道:“那你脫我鞋子作甚?”


    “哎呦呦。”李靜姝故作自責地道,“這又要怨奴家了,奴家看公子穿靴睡覺,好心想為公子除去,沒想到男女授受不親,倒是冒犯了公子了。”


    聽李靜姝這麽一說,藍橋招架不來隻好投降道:“唉,是我太過魯莽了,有冒犯姑娘之處還請姑娘原諒則個。”


    “公子也有服軟認錯的時候嗎?可真是少見。”李靜姝噗嗤一笑道,“好啦不耍笑公子啦,奴家過來其實是想為公子看看傷勢。”


    “如此有勞姑娘了。”藍橋坐起身道,“應該沒什麽大礙吧?”


    “那要看過才知。”李靜姝朝藍橋揮了揮手,淡淡地道,“把上衣掀起來,趴迴到床上去。”


    藍橋乖乖照做。


    李靜姝坐到床邊,仔細檢視著藍橋的背傷,黛眉微蹙道:“你這背上有兩處外傷,昨天晚上跌落時的撞傷,還有今天受的箭傷,雖然後來打鬥時又有迸裂,但現在血已止住,總還不算太壞。”


    藍橋趴在床上道:“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李靜姝看著藍橋背上結實的肌肉,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忽然又抿嘴一笑道:“看公子這樣子,奴家忽然想到一個有趣的比方。”


    藍橋不解地問道:“什麽比方?”


    李靜姝悠然站起身來,淺笑道:“公子你這個姿勢趴著,活像一條擱淺在沙灘上的大笨魚。”


    “嘿,你怎麽罵人啊!”藍橋又好氣又好笑地想去抓她,李靜姝早已一溜煙地跑到了門口,走出門後才又探迴頭來道,“哦,差點忘了,我來找公子本是有件事要說。”


    藍橋坐起身道:“姑娘請講。”


    “其實這也不是我自己的事。”李靜姝緩緩道,“今天早上,我為杜隆的小公子診病,說要根除小公子身上的毒素,需要魚香草這味藥材。”


    藍橋點頭道:“我記得此事。”


    李靜姝接著道:“後來雲夢會的倉庫被燒,他們存在倉庫裏的魚香草多半也難幸免。現在杜隆新喪,杜震接任後立刻便又要去常德,小公子治病的藥材怎麽辦?”


    藍橋思索了片刻道:“這確實是個問題,你有什麽建議嗎?”


    李靜姝顯然早想過這個問題,有些歉意地道:“我想麻煩公子去提醒杜震,讓他留意雲夢會開在常德的藥鋪,看看能不能從那邊搞到點貨,這樣即便明天李長老他們在嶽陽買不到魚香草,也能有備無患。”


    “這個容易,杜震這個時候應該還沒起錨,我這就去碼頭上找他。”藍橋深吸了口氣,提振精神,披上外衣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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