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嗎?神醫?那太好了!請您快出手治治吧……”


    貢神醫捋了他的長白胡子,“看病講究一個望聞問切,先不著急,等老夫仔細給令郎瞧瞧。”


    讓周琅伸舌頭,看舌苔,再觀他氣色,眼睛,五官,甚至手腳一並觀看了。


    再慢條斯理地給周琅把脈。


    林十七在旁邊道,“娘,您看這位神醫果然專業,與之前請來的江湖郎中大夫不一樣呢!”


    這聲音不大不小,像是竊竊私語,實際全屋裏的人都聽到了。


    貢神醫更加的表演賣力了。


    最後,他道,“病人是有救的,老夫以前也治過他這種幼年時留下的腦部疾病的例子……”


    林十七歡喜道,“太好了,神醫,可是有什麽良藥,包管我相公吃了,藥到病除?”


    “老夫這裏確實有良藥,不過,病人的病,時間太長了,光吃藥怕是不行,還需要頭部紮針,給他疏通大腦……”貢神醫裝模作樣道。


    林十七心裏一咯噔,哦豁!


    書裏頭的周四傻就是這樣被紮死的。


    姓貢的騙子神醫,根本認不準穴道,隻是為了覺得紮針很厲害,容易唬住人,就給周四傻頭上亂紮一氣。


    紮死了之後,還說周四傻本來就氣數已盡。


    “不紮,疼,不紮……”周琅聞言開始演了。


    讓他吃藥,他可以假吃,紮針,這豁出去代價有點大。


    周婆子心疼兒子,“神醫,除了紮針之外,還有沒有別的法子?”


    貢神醫眉頭一皺,“老夫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就是這個,要是家屬與病人不配合的話,那老夫也沒法子治了。”


    身為神醫,最忌諱有人質疑。


    不紮針不顯得他高深一些,怎麽可能騙到更多的銀錢?


    林十七忙道,


    “我相公這個人,神醫你可能不知道,他脾氣大,經常打人,無論男女老少,他都打!他又特別害怕紮針,我怕他應激之下,把神醫您給打一頓就不好了。如果能有緩和的法子,比如先讓他吃藥試試,吃藥見效慢點也無妨,該給多少診金,咱們家就給多少診金,也不少您一文的。”


    貢神醫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周琅的體形。


    這麽大的個頭。


    真要打起人來,他與他的小藥童怕是沒有還手之力。


    便思忖一番,“也行吧!不是診金的問題,我這紮針是不收費的,貴還是貴在藥丸的身上。那就先吃顆神仙丸,看看情況如何。”


    “好嘞!神醫!哎呀。我相公這迴肯定有救了。”


    那藥童道,“我們神醫的神仙丸價格可不菲,數量極少,我們神醫一年也隻能製上十幾顆這種神仙丸,遇到真正的疑難雜症的時候才會使用,現在也沒剩下幾顆了,是用上一顆少一顆,製神仙藥的材料也都是價值千金,還可遇不可求的,所以,你們要買神仙丸吃,必須先給銀子才行……”


    周婆子一下子被價值千金幾個字唬到了。


    “那,那要多少銀子買一顆?”


    貢神醫嗬斥小藥童,“我乃以治病救人積累功德的,神仙丸是給需要的病人吃的,象征性地收點行了,提什麽藥材成本的,不像話!我怎麽和你說的?治富貴人家,神仙丸賣千金不為過,這等鄉下門戶,咱們白送都是合該的。”


    小藥童委屈巴巴的神色,“師父教訓得極是。是徒弟說差了,可是,師父咱們要是半文不收的,您這一路上來白治這麽多人,眼看著路費都不夠了。這樣吧,一顆神仙丸咱們就收個車馬費吧,五十兩銀子,您看可否?”


    貢神醫又喝道,“多了!三十兩即可。下迴遇上富貴鄉紳再多收點不遲。”


    “好咧!師父慈悲。”


    林十七差點笑場。


    這倆騙子也是能演的,書裏寫的是,他們給的那神仙丸就是普通的六味地黃丸外麵裹了一層幹牛糞而已。


    他們倆去說相聲都可以了。


    這邊,


    周婆子感激涕零,“感謝神醫大人高抬貴手。”


    她手裏剛好有三十兩銀子,積攢了這麽久的私房錢。


    這時候,窗戶外麵就聽到一聲低唿,“什麽神仙丸子,就要三十兩一顆?殺人搶劫啊!這是我們貧苦百姓吃得起的嗎?我的天老爺啊!這要是一顆吃不好,要多幾顆,把我們老周家全部賣了,都沒有這麽些銀子……二弟妹,三弟妹,你們說是不是?”


    這是王氏的聲音。


    顯然,她們在門外麵偷聽牆角。


    沒有人迴應她。


    周婆子出去拿銀子,順便又把王氏罵了一通。


    然後,進來。


    一手給小藥童交銀錢,一手拿到了他從藥箱裏拿出來的神仙丸。


    “快給病人吃了,神仙丸一旦透氣久了,就會失去藥效。”


    周婆子獻寶似的拿到周琅的麵前。


    周琅隻聞到了一股牛糞味,下意識地就避讓開來。


    林十七上前一步,“娘,我來喂他,他聽我的。”


    周婆子小心翼翼地把神仙丸交給林十七,“喂快點,小心失了藥效。”


    “相公,來張嘴!吃了這神仙丸,你的病就好了。”林十七壞笑著,把那顆牛糞丸子,遞到周琅的嘴邊。


    周琅幾欲作嘔。


    他拿袖袍擋住,想把那丸子順過袖子裏,就當是吃過了。


    林十七不讓如意,非把他袖袍拉開,“相公,這神仙丸吃了就能好,不能浪費了。”


    趁周琅遮掩不注意,一下子塞入了他的嘴裏。


    又趕緊給他灌了一口水下去。


    周琅……


    恨不得殺了林十七!


    好漢吃下了這等眼前虧。


    林十七忙朝他眨巴眼,示意他不要動怒,不能穿幫,大局為重。


    周琅雙目通紅,手裏青筋直握。


    林十七繼續演,長舒一口氣,迴頭問,“神醫,我相公吃了神仙丸,會有什麽反應啊?”


    貢神醫道,“一般會有困意,會睡上一覺,等他睡醒,再看情況。”


    林十七心裏有譜了。


    這六味地黃丸,不僅裹了牛糞,還加了安眠的東西。


    這貢神醫這麽自信,吃了神仙丸就會有效果的話,那就有可能還加了一些大麻等物質,會讓人有麻痹的作用。


    ……


    周琅也是個會演的,聽到這裏,他直接往床上一倒,假裝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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