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左鷹隻是盯著白莊。


    白莊闔上捲軸,靜靜迴望著他。


    崔左鷹笑道:「那就好。你那個問題十分關鍵,因為它牽扯到了這次會談的根源,隻不過我現在也隻是推測——昭陽被圍困六十三年未亡,門前三匹狼的僵局,是有人刻意為之。」


    他再一次用目光依次掃過三人,緩緩道:「就像懸掛在昭陽死澗裏,供你們偷渡到晉安的那件仙家寶貝一樣,它不是先王找來的,是有人送的。」


    白莊和無色同時一震。


    十四年前無色偷渡時,便很想要那件寶貝,不過哥哥說那還要留著迎接後續的新人。他不由得脫口道:「無影鞭是送的?誰?」


    九清清立馬看向那副畫像。她生在晉安,無需偷渡,可既然是仙家寶貝,除了裏麵活脫脫道修裝扮的救世主,還能有誰?


    明白了崔左鷹用意的白莊,迴答了他們的疑問。


    他的視線從崔左鷹的手指,移到他的肉臉上,說道:「是蘭陵,蘭陵造就了三方圍困的僵局,也是他為先王執行晨曦計劃,提供了便利。」


    朝白迴到了那棟廂房,見雙方四人都平安無事,其間湧動的敵意似乎也被消弭一空。他不由納悶,但更令他納悶的是,看似談妥的局麵下,崔左鷹沒有再要求見柳望。


    四人都要下山,朝白一次隻能帶走一人。崔左鷹主張先走,晨曦三人也沒反對,臨走前,崔左鷹突然迴身,在無色的耳邊說了句什麽。


    無色神色一怔,等反應過來時,崔左鷹已經跟著朝白遠去了。


    「他跟你說了什麽?」九清清奇怪道。


    無色板起臉,咬牙切齒道:「反正不是什麽好話。」


    在兩人的目光注視下,本想就此打住的無色隻好無奈解釋:「真的沒什麽。他說我跟他一樣都是泥腿子出身,等這次事了,必有重用。」


    白莊無所謂地點點頭,倒是九清清,自此看著無色的眼神就像看待內鬼一樣,精光四濺。


    自從昨日變異種大亂祖庭後,卯泰便藉由護衛祖庭治安的名義,派了許多空勤組在空中巡邏。他們不敢進入護山大陣,又不知陣法護罩的實際邊界在哪裏,便一律在祖庭上空兩百米左右的高度飛行。


    這種高度下,即便有望遠鏡,想看清祖庭內走動的人物也非易事。但崔左鷹隻求穩妥,便強忍著生理不適,請求朝白用異能帶著他下山。


    麵朝空港的登天路自然不是下山的好選擇,倆人從後山下來,速度之快,隻能聽見簌簌的樹葉抖動聲。


    朝白尋了一處樹冠茂密處停了下來,跟著急停的崔左鷹立馬扶住樹幹,一陣嘔吐。一股子酸味隨著嘔吐物飄散在空氣中。


    崔左鷹吐完,一頭冷汗地打量一圈四周,奇怪道:「閣……閣下,怎麽停了?」


    朝白向前一步,走到他對麵。兩人身高差不多,隻不過一個身形頎長挺拔,一個腰粗膀圓,可在氣勢上,冰山臉的朝白明顯更勝一籌。


    精似崔左鷹,第一時間便感受到了朝白散發出來的壓迫感。但他沒退,自進入祖庭,他便不想以下位者的姿態出現在蘭陵麵前。


    倆人沉默地對峙了一會兒,隻見夕陽斜下,崔左鷹笑道:「閣下,再不送崔某迴去,隻怕要露餡了。」


    朝白問道:「你們兩方達成一致了?」


    崔左鷹道:「這不,就趕著去辦這件事呢。」


    朝白瞥了眼山上,又看向他,意思再明顯不過。


    崔左鷹道:「有些條件,有些誠意,需要崔某先拿出來。」


    「他們也要下山,你們想做什麽?」


    「這便是昭陽內部的事情了,閣下無需多問。」


    崔左鷹話音未落,隻見眼前的朝白驀然消失,而他的後頸感受到了尖銳又冰涼的一點。


    毫無疑問,那是某種刀尖。但崔左鷹清晰地知道,那刀尖並未接觸到他的皮膚,但那股冰涼的氣息卻如針刺般鑽入他的皮膚,直透脊椎。


    他不知道朝白還有沒有別的異能,但他更傾向於認為朝白手中的武器是特製兵器,極有可能來源於無焰工坊。據說工坊裏打造的兵器,大多都附帶著異骨或者陣符,具備如同異能一般的威力。


    朝白的聲音響起在背後:「你們能不能達成一致,昭陽能不能和蘭陵結盟,這很重要。」


    崔左鷹心中一動。這是柳老先生的學生,他表達的態度,是不是能代表柳老先生的態度?下午見到柳老先生時,對方的冷淡反應還讓他心中忐忑,不知這一趟冒險出來到底值不值得。


    崔左鷹笑道:「閣下放心,這對昭陽也很重要。昭陽很需要蘭陵的瘋勇,而蘭陵,若想進一步壯大軍隊,也需要昭陽的物資。」


    第153章


    中心電梯響起叮聲, 兩邊值守的士兵中,一人從服務員手中接過餐車,沿著大理石走廊, 路過貴賓專用梯, 停留在房門前。


    房門前也駐守著兩名士兵, 他們抬臂讓餐車停下,打開鋥亮的不鏽鋼蓋子, 檢查了一番。又從車上拿出一把銀色小匙,舀了一點佐餐酒倒到嘴裏。


    一切都無異常。一名士兵轉身撥動了鐵質門鈴。


    等了片刻, 門後麵沒有傳來任何腳步聲。


    兩名士兵對視一眼, 另一個人敲了敲門:「昭陽王, 給您送晚餐。」


    他們連叫了幾聲,聲量越來越大,但還是無人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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