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弈還茫然立在原地,卻見楚輕雲往來時的甬道退去。


    他想跟,剛抬起腳,便聽楚輕雲樂嗬嗬地對他說:「阿弈,別輸了哦!」


    哢噠。


    隨著一聲輕響,甬道和楚輕雲的身影同時消失。


    夜明珠發出幽幽的光,寂靜密室之中,隻能聽到兩個不太踏實的唿吸聲。


    穆弈濃眉壓緊,謹慎凝視著魔修。


    魔修咽了咽,眼底逐漸瘋狂。


    「得罪。」說著,他手中出現一把匕首,猛地朝穆弈撲來!


    *


    楚輕雲並沒有徹底離開,畢竟是自己的地盤,魔修和穆弈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控之下,不用怕穆弈吃虧。


    但他沒留在旁邊觀戰,是因為算算時間,某人快迴來了。


    果不其然,他剛迴到寢殿,吉瑞就告訴他,顧賢允在等他。


    而且是一個人。


    「知道了。」


    楚輕雲慢悠悠去了觀雲亭,沒讓任何人跟著,自己走了過去。


    顧賢允麵對雲海,長身而立。


    他著一身白衣,清風徐來,衣袖微動,好一番道骨天成、渾然如仙的畫麵。


    這般景象,曾經無比讓楚輕雲動心,此時之帶給楚輕雲一陣寒意。


    接著是厭惡。


    顧賢允聽到聲音,轉過身來。


    「輕雲。」


    他笑著朝楚輕雲邁了一步。


    楚輕雲退了一步。


    千言萬語仿佛在這一步說盡,顧賢允沒再往前,而是沉沉地盯著楚輕雲。


    以往招招手就能擁抱的人,此刻近在咫尺,卻遠隔千山。


    他終於確定自己上當了。


    楚輕雲許諾他的「談談」,並不會兌現。


    「神魂草,給你。」


    顧賢允沒有多說什麽,拿出錦盒,隔空推給楚輕雲。


    楚輕雲也不客氣,伸手抓住,收入囊中。


    「多謝掌院襄助,來人、送客。」


    他不想跟顧賢允多說一句,也清楚顧賢允的極限在哪裏。


    不可一世的人,是萬萬無法接受任何「折辱」的。


    果然,顧賢允沒有半句贅言,隻是收斂笑意與他對視,森寒俊美的麵容一如從前。


    然後轉身走了。


    楚輕雲也收起虛假的笑容,目送顧賢允離開。


    心中無悲無喜,愛恨隨風,隻望再也不見。


    可顧賢允踏雲而去,還沒走遠,突然又止住去勢,停在半空,轉了迴來。


    他遙遙的與楚輕雲對上視線,楚輕雲見顧賢允笑了一下。


    沒錯,是笑了一下。


    楚輕雲裝不出客氣,當即皺起眉頭,不悅之色顯而易見。


    但顧賢允卻不在意,對楚輕雲動了動唇。


    他們距離遠,楚輕雲其實沒聽見顧賢允的聲音。


    但他還是看懂了對方在說什麽。


    【我還會來的。】


    顧賢允「說」。


    在楚輕雲破口大罵之前,顧賢允的身影倏地消失。


    如果在前世,顧賢允如此和顏悅色糾纏不休,楚輕雲定然甜蜜地做夢都要笑醒。


    可現在,楚輕雲想到對方如此行徑,是對自己的軀殼仍舊抱有幻想,噁心得無以名狀。


    好晦氣!!


    「吉瑞!」


    楚輕雲麵色不虞,心底的惱怒無法消弭。


    他指著顧賢允站過的地方,對吉瑞和吉鏡道:「給我好好擦擦!髒了!」


    仙門之首的無雙宗,宗主寢宮,本就不可能有藏汙納垢之處,地麵永遠光潔,從來一塵不染。


    但吉瑞吸取教訓,沒敢反問,當即和吉鏡一樣領命。


    可未等二人動彈,楚輕雲又道:「算了,別擦了。」


    吉鏡吉瑞:?


    楚輕雲:「地磚給我挖了!換新的!把博銘長老叫來,本尊要重建寢宮!」


    這寢宮到處都有顧賢允踏足的痕跡,不能要了!


    吉鏡吉瑞:!!!


    *


    穆弈吐出一口濁血。


    對麵的魔修也沒好過,半跪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邪笑道:「仙師何必與我苦戰,放走我,我把我的保命法器,統統贈予仙師。」


    穆弈搖搖頭,瞪著魔修,一把抹去唇角血跡,持劍站了起來。


    魔修心裏罵罵咧咧,表麵還要假裝客氣:「那仙師喜歡什麽?我都能給!要不仙師跟我一起走?仙門規矩那麽多,哪有咱自由?」


    穆弈持劍攻上去,隻堅定地答道:「你是魔修。」


    鐺!


    魔修擋住攻擊。


    如果是正常對決,穆弈絕不是魔修對手。魔修就算是被壓製修為,也能靠豐富經驗獲勝。


    可魔修越戰越發現,這地方古怪,他自己的本事並不能發揮,攜帶的法器也拿不出來。


    穆弈還格外抗打。


    難纏。


    「魔咋了?」魔修不滿,「大道三千,誰規定修士必須求仙?憑什麽對魔修喊打喊殺?我從不傷人性命,為什麽不肯放過我?」


    說著,魔修氣焰更盛,表情透出狠戾:「反正都要死,拉你一個墊背的!」


    穆弈並不在意魔修說什麽,他隻知道宗主讓他打,他就得打。


    於是他死死盯著魔修出招,招招應對抵抗。


    快一點,再快一點,一定能發現破綻!


    呲啦!


    魔修的劍刃劃到穆弈脖頸,穆弈一躲,傷到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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