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的燈光順著擺滿書籍的書架鋪落,為書桌上以及牆角的一把把寶劍點綴鋒芒,灑滿了整個房間。


    一位劍眉星目的中年人坐在書桌前,手中拿著一份報告,他一邊看,一邊整理桌上的文件,正是牧承影。


    報告上寫著對於“引路人”的控告,大概是“引路人又截走了處刑人的異種”然後惱怒地向牧承影請願“與引路人全麵開戰”。


    牧承影整理好文件搖搖失笑,剛剛把報告放下,捏捏鼻子準備休息一下,一個女人就破門而入,伴隨著高昂的聲音:


    “劍聖大人,您快管管靈澤吧!”


    女人焦急地一拍桌子,整齊的文件頓時被震地四散紛飛,唯一擺放在書桌上的寶劍也落了下去,發出“咚”的聲響。


    牧承影臉一黑,直勾勾地盯著“罪魁禍首”,眼線沒有溫度。


    女人尷尬地撓撓頭,“不,不好意思。”


    在重新整理好文件之後,女人擦去額頭的汗,鬆了一口氣,這會兒牧承影臉上的冷意才散去:


    “寧希,說了好多次了,不要這麽冒失,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遇事冷靜一些。”


    寧希連連點頭:“您批評的是……但是靈澤他……”


    她看了一下牧承影的臉色,後者挑眉:“靈澤怎麽了?”


    “他帶迴來一個小男孩,說是引路人的新人。”寧希小心地觀察著牧承影的臉色。


    牧承影眉頭一皺:“小男孩?他不知道進入引路人的前提是成年嗎?”


    聽牧承影這麽說,寧希一下子有了底氣,挺起胸膛,“嘭”的拍了一下桌子:“就是嘛,結果他就是帶迴來了,您這一次絕對不能輕易饒過他!”


    想起這個,寧希就很惱。那個靈澤天天精力充沛,真是什麽事都做。


    上到跟處刑人搶人,下到救助困在樹上的小貓咪,壓根閑不下來。


    不過他要是自己做,寧希也懶得管他,結果靈澤居然硬是拉著她一起做。


    想她美好的早晨,本應該美美地睡一覺,卻被他硬拉著起來去扶老奶奶過馬路,最致命的是,老奶奶好不容易才過去,他們把人送迴去了。


    寧希氣地當場給靈澤腦袋上添了個大包,迴去就跟牧承影告狀,本希望牧承影能夠讓靈澤冷靜冷靜,自己也好摸摸魚。


    可每一次遇到類似的事情,告到牧承影這裏,總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這次總算是給我逮著機會了吧,看我不關你禁閉!”寧希雙眼放光,笑得邪惡,全然沒有注意在文件雨裏淩亂,雙眼冷意迸射的牧承影。


    “寧希!”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寧希哭唧唧地被關進了禁閉室裏整理文件。


    而牧承影則來到了活動室,一進門他就自顧自地訓斥道:“靈澤,你也太亂來了,上一次跟處刑人對上便也算了,這次居然讓一個小孩子進入引路人。”


    “一個小孩子能做什麽?咱們可是要麵對危險的異種的!你……”牧承影喋喋不休,剛看清一臉委屈巴巴的靈澤旁邊站著的小孩,頓時就瞪大眼睛。


    “你,你你你……”牧承影眼皮直跳,指著那個戴著雪花耳墜,棕發藍眸的少年,說話都不利索了。


    靈澤以為牧承影要懲罰少年,連忙擋在少年身前,“我知道是我不對,見他一片熱忱,我就帶來了,這不是他的錯,您要罰就罰我,關禁閉也可以。”


    牧承影胸口起伏,驚疑不定地看著那一臉戲謔地少年,喉結滾動間,少年開口了:


    “喲,原來引路人是你的地盤啊。”


    靈澤連忙頂了頂洛少爺,在洛少爺詫異的目光中,湊近他的耳朵道:“你說什麽呢,這可是華國至強之一的劍聖大人,我知道你的性格,但是你悠著點啊。”


    作為九階的牧承影自然是聽到了靈澤道話,當即冷汗直冒,心裏蛐蛐:“好小子,在能夠與神明攀談嬉鬧的存在麵前,談論實力,你是想我死嗎?”


    很可惜,靈澤並沒有看懂牧承影的眼神暗示,反而把洛少爺藏得更緊了一些。


    “哦,原來是劍聖大人,看來是本少爺的榮幸了呢。”洛少爺眯著眼睛笑著,看得牧承影打了個激靈,連忙搖頭。


    “不不不是,您能夠光臨寒舍,才是在下的榮幸。”平時不喜歡繁瑣禮儀的牧承影,這會謙詞都用上了,一副狗腿的模樣,笑嗬嗬的。


    這看得靈澤大受震撼,他連忙來到牧承影麵前,伸手探了探牧承影額頭的溫度,一臉詫異道:“也沒發燒啊?難道是被鬼上身了?”


    牧承影嘴角一抽,一腳就給人踹出去了,飛了有十米高。


    迴過頭來,牧承影收起狗腿的表情,嚴肅道:“您來這裏,是有什麽事嗎?”


    他曾經見過洛少爺的領域與韋陀的領域之間的碰撞,自然明白洛少爺可不是簡單的九階。


    他並不認為洛少爺是自由身,規則的關押是不同的。韋陀和托特看似都是沉眠,但牧承影知道,前者是需要被人喚醒,而後者其實是嗜睡,托特是被知識困住,行動必須跟隨著經常流浪於不同時空的禁忌書館走,這才是屬於他的「關押」。


    洛少爺的實力絕對是神明級別,至於被什麽規則「關押」著,牧承影就不知道了,這次來找他或許就是這個原因。


    然而,洛少爺並不知道牧承影的想法,淡然道:“我來找人,不,找一隻異種。”


    牧承影一愣,他率先想到的就是前幾天靈澤在處刑人手下救下的那隻,於是臉色一沉:


    “我們這裏沒有異種。”


    洛少爺嗤笑一聲,“本少爺不喜歡欺騙,所以,你是在尋死嗎?”


    牧承影眼眸微垂,已經理解了洛少爺確定了異種在這裏才來的。他不認為洛少爺會閑到來跟異種交個朋友,所以,洛少爺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滿足殺戮的欲望,這也符合洛少爺陰晴不定的性格。


    “我不能把他交給你,若是規則要求您殺戮,您可以去異種收容所。”牧承影隱隱醞釀著的血氣令洛少爺挑眉。


    “當初那個千裏迢迢也要來殺死異種葉九言的劍聖,現在居然為了保護一隻異種,與本少爺為敵?”洛少爺眼睛一眯。


    牧承影已經拔出了劍,閃爍的寒芒已經說明了一切。


    “那個老東西是個喜歡上課的,我雖然不是什麽好學生,但不至於無藥可救。”牧承影沉聲道,直麵神明,令他雙手顫抖。


    而這時,靈澤已經走了迴來,一見麵就看見了對峙著的兩人,“你們……在做什麽啊?”


    洛少爺瞥了靈澤一眼,牧承影見此,開口就要求情,放靈澤離開,卻是聽洛少爺道:


    “你們很缺打手吧?我不貴的,每次三份冰粉就好,很便宜的。”


    洛少爺腦袋一歪,手指比三,舉在耳邊,眯眼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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