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時間迴到現在,前麵部分是艾達的迴憶。)


    “孩子,你要縱容邪惡嗎?”


    宏大的聲音自艾達的內心響起,此時的艾達臉龐尚未褪去稚嫩,也因為這突然響起的聲音而恐懼。


    他看見五彩的霞光照射,天空飄揚著神聖的綢帶,那是極光,幾乎貼近地麵的極光。


    神聖的光芒撫慰著他恐懼的心靈,讓他遵循著內心給出迴答:


    “他不是壞孩子。”


    一眨眼,他迴到了自己的房間。他掀開被子,一個可愛的赤足少年縮著雙臂安穩地睡著。一對純白的羽翼擁抱著它。


    “他是天使。”年幼的艾達閉上眼睛。


    那是一次遠足。


    他和他的小夥伴去爬山。要知道,西方是很自由的。哪怕你還是一隻雛鷹,你的父母也會放你去飛翔。


    隻是他尚未體會過危險,話語的描述太過蒼白。


    於是,命運與他開了一個玩笑。孩童間的追逐總是不計後果,艾達不想被抓住。


    因為被抓住可是要在臉上畫烏龜的。那太難看了。


    於是他鼓足了勁兒地跑,穿越某處灌木,陽光用強光遮住他的眼眸,他隻感覺到由下自上的風。


    聽著著艾達的慘叫,後麵的孩童停下的腳步,一臉驚恐地看著墜落的艾達,捂住了嘴。


    所有人都以為他死定了。艾達也是。


    白羽飄飛,神聖的光芒微弱而柔和。艾達隻感覺那寒冷的風被什麽阻擋,身子變得輕盈。


    再一次睜開眼睛,他俯瞰了整座山林。他看見飛鳥路過自己的肩膀,白雲穿過自己的身軀,高天在歡迎他的到來。


    一次轉頭,他看見了——天使。


    再次睜眼,他已經迴到了房間。迴憶結束。年幼的艾達把無家可歸的天使帶迴了家,此刻,它正安靜地躺在自己身旁。


    真是幸運。


    他舍不得叫醒天使,他瞞著所有人呢。所以現在,他得找理由讓母親多做一份早餐。


    推開房門,他以為母親可能正好準備敲門,因為一般,她都是這個時候來叫醒自己。


    眼簾裏一片腥紅,他隻感覺胃裏翻江倒海,昨夜的晚飯逆流而上,雙手死死捂住嘴,他跪了下來,終究還是吐了出來。


    “咳咳咳……嘔……”


    帶著嘴角的殘汁,他顫抖地抬頭。


    父母靠著牆壁躺著,無神的雙目直直盯著前方,仿佛那裏有一隻怪物。


    恐懼令他們握緊雙方的手,他們似乎發誓過不會離開彼此。


    哪怕……被奪走了心髒!


    艾達記得,父母是討厭紅衣的。他們說,紅色的衣服太鮮豔,太晃眼,若是懂得藝術,斷然不會喜歡紅色。


    可是為什麽,現在的你們穿著如此鮮豔的紅衣呢?


    艾達顫抖地朝兩人伸出手,想要撫摸他們的臉。


    咿呀——


    艾達隔壁的房門被推開,艾達忽的一顫,那是一個比艾達還要矮一點的男孩。


    清晨的朦朧還籠罩在他的臉上,不清不楚地喊了一聲:“哥哥。”


    艾達好像突然有了勁兒,連忙爬起來,“得遮住他的眼睛。”


    赤裸的腳重重踩在地板上,發出聲響。


    唰——


    艾達的眼前,一抹鮮紅紛飛,宛如黃昏的豔霞。


    少年的眼眸清明,卻是溢出淚水,那一臉的委屈讓聲音都哽咽:“哥……哥……”


    白色的羽翼飄飛,清澈的眸子中爬滿血絲,那鋒利的爪子不似純潔的天使。


    艾達滿眼赤紅,兩行血淚在淒厲的叫喊中流淌出來。


    “他不是天使!!他不是!!”


    哢!


    天使伸出手,掐住了艾達的脖子,令他無法唿吸。哪怕雙腳騰空,窒息迎麵,他也用充滿仇恨的眼睛瞪著天使。


    如果,他沒有把天使帶迴來……


    “「人,是可悲的生物,做之前無所謂勸阻,做之後卻開始悔恨。」”


    艾達的眼睛瞪大,心中的話語瘋狂:“殺了他,我要殺了他!給我,給我力量,求求你……”


    感受著脖子上的力道,艾達的意識漸漸被黑暗填滿,最後的時候,他看見父母脖子上的十字吊墜,幹癟的唇口微張:“上帝啊,如果你真的存在,我願意獻上我的信仰,隻求獲得報仇雪恨的力量。”


    冰冷擁抱他的刹那,一雙手推著艾達的雙手抬起,手掌握著虛無,一柄五彩的光芒化作利劍。


    艾達用盡全力,將它刺入天使的心髒。


    ……


    “我憎恨異種,所有的異種都是邪惡的,他們不過是會偽裝與不會偽裝之間的區別。”艾達坐在公園的椅子上,喃喃道。


    洛劫不予置評,隻做一個聆聽者。


    “好了,不說這樣掃興的話啦,今天,我們可要好好玩玩!”艾達臉上的暗色一掃而空,站起來遠望碧藍的天空。


    “洛劫,你知道這裏哪裏好玩嗎?作為東道主,你可得提提建議啊。”


    洛劫眉頭一挑,嘴角勾起。


    ……


    “這,就是你說的好玩的地方?”艾達看著小巷口內慘烈的戰鬥,感覺一言難盡。


    “你想不想參與進去?”洛劫笑眯眯問。


    “算了吧,我可不想。”艾達搖搖頭。


    “不想當一個英雄?”


    艾達看著那被按住的少女,隻感覺心髒都是涼的。


    “我早已過了要英雄救美的年紀,到了一個叫做努力活著的歲月。很抱歉,我沒有那個餘力。”


    世界是肮髒的,因為沒有一個人是幹淨的。


    洛劫嗤笑一聲,“你還年輕,所以,把屁股撅起來!”


    艾達側頭看向洛劫,向他投去疑惑地目光。洛劫不作解釋,一腳把他從看台踹入擂台。


    艾達摔了一個狗啃屎,墜地發出的聲音,自然是引起了那幾個混混的注意。他們囂張開口:


    “啊?你小子誰啊?”


    “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啊。”


    少女看見了艾達卻是生起了希望,拚命地朝他伸手,滿是鮮血的臉上,嘴唇張合,嗓子擠壓,聲帶顫抖:“救救我……”


    艾達拍拍屁股,有些不滿地看向洛劫,“你真不道德。”


    洛劫翹起二郎腿,“本少爺就是不道德,怎麽樣?要跟我比劃比劃?”


    艾達突然想起來他秒殺異種的手段,默默閉嘴,“可我不想參與進這些麻煩事兒啊。”


    “你的擔心,無非是你拯救了少女之後,她會反咬你一口;無非是你擔心這是一場自導自演的戲劇,等待你的入局。”


    艾達不作迴答。


    洛劫撐著腦袋,眼睛眯起,慵懶道:


    “去吧,年輕一迴!”


    “倘若這是一場肮髒的戲劇,我會為你推翻舞台。倘若結局不如你意,我會為你製造樂趣。”


    “盡管當一迴少年,本少爺有的是手段。”


    艾達猛然抬頭,他忽然意識到,為什麽洛劫總是那麽高大了。


    他似乎天生就背對陽光,隻能看見自己的影子。可,麵對他的人,卻隻能看見屬於他的光芒。


    艾達扭了扭腦袋,頸部發出哢哢聲。


    那幾個囂張的小混混兇神惡煞地扭著拳頭,把他圍了起來。


    “一會再收拾你這小屁孩。”有人指著洛劫惡狠狠道。


    ……


    少女深深地朝艾達鞠了一躬,然後匆匆離開。


    “感覺如何?”洛劫站在他身旁,“好玩吧?”


    “嗯。”艾達發出鼻音。


    颯颯……


    樹葉落地本就該平平淡淡地化作樹的肥料,風卻將它再一次吹起來,似乎它們都不滿意這一篇結尾,於是它落在洛劫頭上。


    “該迴去了。”洛劫似乎沒有注意到腦袋上的樹葉,艾達拉住了他。


    “你的王冠不好看哦。”艾達伸出手。


    而洛劫卻是欣慰一笑,他現在信了,韋陀說的話,他找到了,走進自己世界的人。


    他閉上眼睛,姑且給他一次摸頭的機會吧。洛劫心裏冷哼。


    艾達慢慢摘掉那一片樹葉,太陽恰巧步入黃昏的時刻,把城市染上赤色,他也披上燃燒的披風,外亮內暗。


    唰——


    洛劫眼睛瞪大,卻沒有了做其他動作的能力。


    一柄五彩光芒化作的刀刃貫穿了他的太陽穴。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靈魂之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毀白之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毀白之墨並收藏靈魂之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