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黯黯,一輪孤月懸掛在煙霧間,若隱若現。白色的弱光,柔和地撫摸著洛劫矮小的身體,風撥弄著他的耳墜,讓銀白的光閃爍明滅。


    韋陀那一雙銀白色的眼眸仿佛可以看穿一切,周身散發著長者的氣息,遮擋住燈光,影子蓋住洛劫,讓他身上唯有清輝。


    “在漫長的沉眠中,我醒過幾次,他們喚醒我的理由真是千奇百怪。為了戰爭,為了人民,為了報仇,為了記錄。”


    韋陀這一刻卸下麵具,時間的厚度為他披上智者的衣裳。


    “都是些值得記憶的事情。就比如說,這個國家曾經喚醒我,就為了讓我與未序傳說交流。”


    韋陀伸出手為洛劫整理了一下流海,洛劫沒反應過來,迴過神,他就已經收迴了手。


    “你知道,我可以從時間長河中,看到很多。我以為我知道一切,我以為這一次交流不過是我為他們爭取信息的憐憫。”


    韋陀收起笑容,眼神落在洛劫身上變得複雜。


    “祂告訴我,這世間的一切,都是為一人而存在。”


    “這個世界因為你而起始,也會因為你而終焉。我知道,我一定會見到你,就像此刻。”


    洛劫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隻有漠視,“所以呢?”


    月光下的洛劫似乎才是他原本的模樣。他高潔得就如同荷花一般,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孤獨的小孩兒,你不記得以前的事吧?”韋陀淡淡一笑,那是掌握一切的淡定。


    “不重要。我不想想起來。”洛劫看都懶得看韋陀了。


    隻是,韋陀卻是搖搖頭。


    “從前,有個總是被忽視的少年。他渴望自己能夠被看見,祈願著誇獎。


    從前,有個被霸淩的少年,求救無果。他希望自己不讓別人擔心,祈求著救贖。


    被忽視的少年在透明的世界裏,被‘理所當然’所折磨,屬於‘期待’的光芒逐漸被掩蓋。


    被霸淩的少年在無情的世界裏,被‘與我無關’所改寫,屬於‘純真’的心髒開始被汙染。


    於是,少年穿上了荊棘,帶著自己的鮮血,刺傷所有人。


    沒有人保護他,他隻能保護自己。小小的人啊,就這樣把自己關在安全的黑夜裏,遠遠地看著燈光。”


    韋陀坐在窗台上,洛劫的對麵。


    “你說你隨心所欲,為何不加入他們?”韋陀展開左手,也展開了那一群嬉笑的臉。


    韋陀沒有等洛劫開口,便繼續道:“你明明幫了他們那麽多次,你擁有那個站在他們身旁的資格,為什麽不去?


    既然不去,為什麽一直看著?


    你明明比誰都討厭一個人。”


    洛劫抿著嘴唇,流海遮擋著月光,陰影掩蓋洛劫的表情。


    “因為,你不敢也不能。你知道被忽視的痛苦,於是你將那個角落的小孩拉了出來,就像拉出曾經的自己。


    你知道被霸淩的無助,於是你為那個敢於動手的小孩證名,就像為曾經弱小的自己樹立榜樣。”


    “看著自己的曾經已經被簇擁著,你很羨慕吧?隻可惜,你無法改變過去。那些傷疤早已將你塑形。


    洛少爺不會祈求任何人。


    洛少爺不會依靠任何人。


    洛少爺隻有孤零零地坐在王座上,一望再望,希望,有個人可以站在自己身邊。”


    在韋陀說話的過程中,洛劫開始咬牙,臉頰微微顫動。


    “你……”韋陀再次開口,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屬於空間元素的波動。


    “閉嘴!!”洛劫猛地轉頭,怒道。


    那一聲,形成音波,撼動空間,透過韋陀的身軀。


    韋陀眼睛微張,整個人都開始消散,不到兩秒,「恆久的神明」好像被世界抹除,不複存在。


    巨大的聲音傳遍一整棟樓。


    “洛少爺……”劉允卿親眼看見了全部,唾液吞咽,“一聲,一聲就抹除了「恆久的神明」?”


    十三班的其他人都畏懼地看著洛劫,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洛劫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一個轉身就離開了。


    沒等大夥迴過神,一眨眼,韋陀又忽然出現,嘀咕道,“我還沒說完呢,怎麽還急眼了?”


    劉允卿率先迴神,懷著尚未平複的心開口問道:“「恆久的神明」大人,您……還好嗎?”


    她問得小心翼翼,她可是知道的,韋陀是屬於華國的神明。


    每一個大國,都有一位守國的神明,它們威懾著周邊大國,讓他們不敢亂來。


    所以,華國不能失去韋陀。


    “奧,差一點,就迴不來了。”韋陀說得就好像是嘮家常一樣,帶著輕鬆與詼諧。


    “啊?”劉允卿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要知道,她可是親眼看見韋陀被……


    “我從時間長河中看到過一本叫做禁忌之書的玩意。上麵記載了無數至高禁咒,以及幾個……神的權柄。”韋陀聳聳肩。


    “您是說,洛少爺剛剛是用了禁忌之書上的魔法?”


    “至高禁咒?〈驅逐詔令〉。他這一下,可是把我驅逐到世界盡頭去了呢。”韋陀看上去心有餘悸,“要不是我擁有「須彌」的力量,他必須連同空間與時間一同驅逐,我可能就迴不來了。”


    劉允卿自然是明白的。


    他們的確是生活在星球之上,隻是,世界包括了宇宙,繁星。


    世界與世界之間由一層空間牆壁隔離開來,生活在其中的人看不見世界之外的模樣,因為空間將一切歸於圓。


    你終將迴歸起點。


    而世界的盡頭,就是這個空間牆壁。一半虛無一半存在。


    韋陀被驅逐到這個位置,若是沒有開啟「須彌」,他就會被瞬間化作虛無。


    世界之外的虛無是淩駕於法則之上的規則之力,相當於與時間規則一個級別的存在。


    韋陀肯定無法抵抗,唯有真正的“神”可以。


    韋陀還在慶幸,洛劫沒有掌握時間元素。要不然,就不是至高禁咒,而是至高禁咒的上位,究極的魔法——〈流放真言〉了。


    那是直接將任何個體流放到時間盡頭的究極魔法。


    那個地方可是比虛無還要可怕的,那裏是一切的終點,一切概念都不再生效,一切能力都失去作用。


    除非你擁有創造規則,賦予規則的本事,否則,你甚至意識不到自己已經不存在了。


    韋陀終於是明白那股危機感來自哪裏了,洛劫是真的怪物,禁忌之書連他都隻能參悟一種禁忌魔法,他居然一整本幾乎都會了。


    隻是時間元素沒有掌握,韋陀敢賭,要是自己把時間元素教給他,他肯定立刻就可以使用究極魔法了。


    他看向洛劫消失的地方,搖搖頭,“明明隻要過來,大家都會歡迎你的。你就傲吧,一傲一個不吱聲。”


    韋陀沒有等到迴答,於是走近窗戶,“好好聽著吧,掩耳盜鈴的家夥。”


    迴答他的,隻有唿唿的冷風。


    “珍惜機會吧,你等的人,馬上就來了。”


    樓上,洛劫坐在窗台上,腦袋低垂,眼神黯淡。樓上,遠比樓下要熱鬧啊。


    洛劫想睡覺了,可就是這個時候,一隻手伸到了他麵前。


    “初次見麵,我是來自嘉克學院的美麗國學生,我叫艾達?格裏戈裏。”那是長著一頭白發的俊美少年,臉上的膚色很淡,是漂亮國的膚色。


    洛劫睥睨地看了他一眼,然而,少年並未退卻,而是一把拉起他,把他從隻有月光輕柔的窗邊拉入到熱鬧的聚會中央。


    一群人見到新麵孔,於是將洛劫圍起來,一開始,洛劫還以為他們是來找茬的。


    誰知道他們開口就是嫌棄:“艾達,你怎麽迴事?為什麽帶了一個小孩過來?我們這可是酒席。”


    於是洛劫惡狠狠地強調了自己已經成年。然後遭到了更劇烈的調侃:“可別,小孩子不能喝酒,去去,去一邊玩去。”


    這個艾達也打算勸了,可是洛劫哪能接受?直接一把奪走酒瓶,給自己滿上一杯,一口幹掉,接著,杯口朝下,倒了倒,臉上也是沒有染上一絲紅暈。


    “小樣兒。”洛劫嘲諷道。


    “好好好,那我們走著瞧。”


    不知不覺間洛劫就被帶壞了,跟著一群人拚酒量,一直到半夜。


    他把所有人都灌醉了。這是當然的,他有厭食症,雖然不是甜的食物他能下去口,但也不喜歡。


    從一開始,他就沒喝,隻是他的魔法天衣無縫,沒人看出來。


    “看你們下次還敢不敢。”洛劫哼了一聲,瞧著桌上剛剛倒滿的酒,洛劫眉頭一挑,看著四周無人,小小地抿了一口。


    然後,他小臉一紅,捂著半邊發燙的臉踉蹌著後退了兩步,“嘶,後勁兒,有點大……”


    感受到這酒的濃烈程度,洛劫的良心似乎開始抨擊他了。


    不過,也就一點,他瞧著狼狽地趴在地上的艾達,噗呲一笑,唇口微張,吐出一句:


    “感覺還不錯。”


    (性格重複是沒關係的吧,畢竟是兩本不一樣的書。


    有點煩躁……最近總是人設重複,怎麽辦啊!我這一本是從零開始的,沒有一點草稿的書,什麽都是現想的,本來是像為寫好下一本書做好準備,也就是諸天係列的正傳。可是我發現這一本書裏已經出現與正傳人設重複的人了…


    我都想直接寫正傳了。但是文筆還不行……群像看的人本來就少,要是寫得不夠吸引人又會撲…我好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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