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有風吹過。


    涼薄的嘴唇碰觸上的那一刻,冷哲明顯的感覺到了簡璃的身體變化。


    緊繃的身子陡然間失去了力道,膝蓋往前一彎,繃直的背脊好似脫了力一般,噗通一聲,整個身體徑直坐到了草地上。


    望著頭頂上的男人,手掌撐著草地,枯萎的草莖紮的掌心微微有些疼。


    這是繼上次酒店的惡性事件之後,再次的讓她慌了神。


    “嚇到了?”


    站直身體,冷哲單手插在褲袋邊緣,拇指指腹抹過唇邊,餘留的溫度證明著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沒……”


    心,跳的太快,簡璃撐著草地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攥緊,唇角緊抿。


    “是麽?”


    看著她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的消失,冷哲輕哼,彎腰,伸手,將大掌伸到她跟前,努嘴示意。


    然——


    啪!


    簡璃反手徑直拍開了他的手。


    沒說話,隻是用眼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然後,翻身,站起。


    拍了拍屁股上的雜草,冷眼再剜了他一記,轉過身,飛也似的逃了。


    “不就是親了一下麽,又沒把你給怎麽樣。”


    冷哲說的很輕鬆,實則心裏還是有些失落感,畢竟時間太短,他連是個什麽味道都沒嚐出來,典型的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呔,失策。


    簡璃離開山坡後,沒有直接迴基地大營,也沒有去辦公室,反而輾轉跑到了警衛值班室。


    小鄭今天不當班,坐在值班室裏正在聽足球實況。


    歐洲杯小組賽第三輪,沒有他喜歡的球隊,但踢得正精彩。


    小鄭跟著電台裏的解說,手腳並用,仿佛自己就是一名球員,身在其中朝著球門奮力的傳球。


    簡璃站在門口三分鍾,看著小鄭腳上傳球的小幅動作眉頭微蹙。


    本來,她是想來值班室打個越洋電話的,大白天她被冷妖孽給輕薄了,如果不找個人傾訴一下,她估計她今晚會失眠。


    誰想等他到了值班室,看見的卻是這麽一幕,想發火吧,又覺得太過,不發火吧,似乎又太縱容了。


    可這小家夥到底在幹嘛?


    她都站了三分鍾了,人家愣是沒有半分的反應,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偏頭,側耳,屏住唿吸仔細的聽,塞在耳朵裏的耳塞能夠聽的見極小的解說聲。


    好家夥。


    不當班也用不著在值班室裏聽電台吧?這要讓其他軍官看見了影響多不好!


    “咳咳。”


    簡璃握拳,用力的咳嗽了兩聲。


    聽得正在勁頭上的人對於自己的行為沒在意,轉眼,看著門口的人,嘴角微微咧開一抹笑。


    兩秒之後——


    哐當。


    椅子砸到地板的聲音響徹於整個值班室。


    “領導好。”


    小鄭快速的扯下耳朵裏的耳塞,雙腿一並,腰背站的筆挺,手指慌亂的將耳機線塞進褲袋裏。


    “行了,別藏了,我都在這裏站了三分鍾了。”


    簡璃的意思說的明白,她在這裏站了三分鍾,對於他小鄭同誌的一舉一動都看的清清楚楚,他用不著再在她麵前收拾耳機線。


    簡璃無視掉他的慌亂,抬腳,走進,清冷的眸光掃向放在桌麵上的文件夾:“這是你的……”


    “不是。”


    簡璃剛看見軍事兩個字,文件夾子啪的一聲被闔上的同時藏到了挺立的背脊之後。


    “不是你的又藏什麽藏!”


    簡璃無語,腳下往前一邁,伸手繞過對方的身體,輕而易舉的從他手裏拽下文件夾。


    放到眼前,攤開,工整的字體寫著《後勤保障力量對軍事作戰的重要性》。


    簡璃看過鐵狼的部分隊員的簡曆,小鄭是其中之一,研究生在讀的學曆讓她拋棄了之前不太愉快的印象,反倒對他這麽高的學曆卻甘願做個警衛而感到意外。


    現在看見他的論文,按理說簡璃應該以領導的身份來問她關於論文的事,然而這會兒,吸引她的並不是他這篇擬出了大綱的初稿,而是他書寫的極其工整的行楷。


    “你練過硬筆書法?”


    在她的記憶裏,跟她一樣寫行楷的人不多,唯一認識的隻有兩個,一個是她高中同學,另一個則是一直跟在她屁股後麵的小鬼。


    小鬼家裏那時候窮的揭不開鍋,書法還是跟著她一塊兒練的,所以,印象頗深。


    “練過一段時間。”


    “一段時間是多久?”


    看這一筆一畫寫的有板有眼的字形,不太像練過一段時間的。


    “你認識鄭海生嗎?”


    闔上文件夾,簡璃將文件夾遞了過去,墨色的眸子嚴肅的盯著他的臉。


    鄭海生,小名三娃子,她外婆鄰居家的小孩兒。


    因為家裏窮,海娃子的媽媽在生下他之後跟人跑了,他的父親聽外婆說外省的礦山上出了意外,那個年代有錢的就是大爺,打通了各路的關係,陪了鄭家兩萬塊,事情就算了了。


    至此,鄭家的三娃子,也就是鄭海生成了沒爹沒媽的孩子,家裏除了爺爺,還有兩個姐姐,但他家實在太窮,兩個姐姐分別被送走,隻留了他這一根獨苗給鄭家老頭兒養老。


    三娃子打小吃百家飯,穿的吃的全靠鄰居送,成天抱著個搪瓷碗,流著鼻涕泡跟在簡璃身後跑,成天姐姐姐姐的叫,小時候的簡璃快被他給煩死,這段經曆結束在她去省城上中學。


    突來的問題使得小鄭緊咬了腮幫,眼神警惕:“鄭海生……是誰?”


    “是……”


    盯著眼前充滿了警覺的眼神,簡璃在心裏思索著恰當的形容詞:“一個老朋友。”


    “老……朋友啊。”


    聽見她的形容,小鄭嚴肅的臉龐浮現出一絲僵硬的笑意。


    “不是老朋友,那應該是什麽?”


    如果話說到這個程度,她還猜不出來,那她真是白闖蕩了軍營這麽些年。


    腳下悄然往前邁了一步,逼迫的視線定格在眼前那張嚴肅的臉龐上。


    雙手抬起,對著他的臉龐,用力的拍了上去。


    耳邊,勁風嗖嗖。


    小鄭聽著手掌拍過來的風聲,連眼皮都沒眨一下的準備硬接住她的這兩巴掌。


    然,就在掌心距離他的臉龐還有三公分的距離,強勁的力道忽然減弱了趨勢。


    啪。


    溫熱的掌心不輕不重地拍到他的臉上,十指捏著臉皮,像揉麵團似的胡亂狠揉了一陣。


    “小屁孩兒,長大了,就不認識人了是不?”


    簡璃揉搓著手裏的臉皮,不管不顧狠狠地一通數落:“成天擺著一副撲克臉,我以為你天生就這樣,不跟你計較,現下還變本加厲,竟敢跟你姐撒謊了!說,誰教的?我早知道了不拔了他的皮,我他媽不是你親姐!”


    “你本來就不是我親姐!”


    “你說什麽?!”


    臥槽,越說還越來勁了!


    簡璃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隻見她手一鬆,腳跟一並,嚴肅的眼神比小鄭還要嚴肅好幾分:“鄭海生,別以為你改了名,就能忘了你的根!”


    “我從來都沒忘!”


    揉著被她搓的發麻的臉龐,小鄭一句話吼的雙眼通紅:“是你去了省城就忘了我這個窮鬼弟弟。我爺爺死的時候我有多想你,想你們家,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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