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連城明知而故問:“怎麽,有什麽難言之隱?讓我來猜猜,是不是姚大人哪位姨娘失蹤了?”


    “這,大人怎知……”姚琮驚呆了,愣愣地看著對方,心裏不禁想到,此人難道能掐會算不成?


    “帶上來。”慕連城擺擺手,手下便即刻將鳳輕舞拖了進來。


    姚琮隨即看過去,仔細一瞅,嚇了一跳,方才他進門匆忙,壓根沒看見站在門口,狼狽不堪還被堵住嘴的鳳輕舞,加上他的眼也有點花了,現在都是看了又看才勉強把人認出來的。


    “欽差大人,她怎麽會……”


    “這個女人心狠手辣,當街虐打無辜之人,該死。”慕連城緩緩說著,目光像刀子一樣割在姚琮身上。


    “我將她抓了,原本是要就地正法,可又聽說她是你姚知府的小妾,不過問你一下總是不好,於是便帶她來府衙,交給你處置了。”


    姚琮頓了頓,他知道鳳輕舞不是個省油的燈,經常打罵下人,偶爾在街上碰到不順心的事,或是不順眼的人,也會瘋了似的動手,但這都是小事,又沒鬧出人命來,頂多責備兩句懲罰一下,怎麽就該死了?


    “大人,不知被打傷的那個人,現在何處?”


    “怎麽?”慕連城挑眉看他。


    “不過是個小老百姓罷了,隻要沒打死,花點錢賠償,最多再請個大夫去給他治傷,很輕易就能擺平了,何必如此大動幹戈?”姚琮擺著笑臉說,“您放心,我一定處理妥當,不會讓事情鬧大。”


    聞言,慕連城的臉色瞬間陰沉到了極點,單憑寒氣逼人的眼神就能殺死人了。


    但是,他克製著,沒有說話。


    身後的二遊當即厲喝一聲:“混賬東西!小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嗎?堂堂一個知府,百姓的父母官,竟然說出這等話,簡直丟了官府的臉!況且,你可知那女子是何人?那是我們欽差大人的夫人,她現在人還昏睡不醒,生死未知,豈是你花點錢就能擺平的?”


    姚琮聽到這番訓斥,登時嚇得腿都軟了,當即跪了下去,哆哆嗦嗦地道:“大人恕罪,下官不知竟有這等事,下官著實不知……”


    慕連城的神色稍有緩和了,但眉頭依舊皺得很緊,“本官剛到鄔州時,就沿途觀察過民情,也派人私下裏調查過你,百姓對你是怨聲載道,姚琮,你這個鄔州知府,當得很不稱職啊。”


    “大人,下官……”


    “不用辯解了,你上任後這些年都做過些什麽,本官比你自己還記得清楚,欺壓百姓,官商勾結,貪汙受賄,你是什麽惡行都做過了,隻差親手殺人,要不是看在你年紀大了,沒幾年活頭了的份上,我一定上書朝廷,定你死罪,現在迴去收拾包袱,卷鋪蓋走人吧。”


    這種知府,不會幹正事,隻會作禍百姓,確實不要也罷。


    “另外,你的財產本官會派人去清算,都一並充公吧,搜刮了這麽多年的民脂民膏,也是時候還給百姓了。”


    姚琮沒想到隻幾句話的工夫,自己就丟了官職,還連家產也沒了,真是流年不利,倒黴透頂。


    然而,即便再氣憤又能如何?人家是皇上親派的欽差,朝廷的二品官員,他一個小小的知府隻有低頭的份,哪敢說個“不”字?如今,還能保命就算不錯了。


    這時,鳳輕舞突然掙紮著,嗚嗚地叫了起來,似是有什麽話要說。


    姚琮迴頭看了一眼,請求道:“大人,能否讓下官跟她說兩句話?”


    慕連城微微點頭,示意手下扯了鳳輕舞嘴裏的布團。


    不料鳳輕舞嘴巴一得解放就大喊道:“老爺,這個人根本不是什麽欽差大人,而是朝廷通緝的逃犯,那道手書是偽造的,別上當,快把他抓了!”


    “什麽?”姚琮頓時被整懵了,視線在鳳輕舞和慕連城幾個人之間遊移,一時不知怎麽反應。


    慕連城沒說話,鎮定自若地看著鳳輕舞,嘴角微微上翹著,勾勒出優美的弧度,譏諷之意明顯。


    鳳輕舞繼續道:“老爺,這人是無憂門的,他原本是想逼我跟他合作,放了大牢那些人,但我不願意,他就把我抓了,裝成欽差來騙你,如果你今天受了他的騙,朝廷怪罪下來,你會性命不保的!”


    橫豎現在已是走投無路,再無可失,不如再放手博一次,是生是死,全憑這一把,這裏沒人見識過皇帝的廬山真麵目,慕連城又隻有四個人,府衙內卻人數眾多,不怕對付不了他們,把他們關在這兒殺了,再偷偷地毀屍滅跡,不會有人知道,最重要的是,她的威脅也就永久地解除了。


    姚琮最心疼的,還是自己存了十幾二十年的百萬家產,要是全部充公,他非得氣得吐血不可,讓鳳輕舞這麽一鬧,他的腦海裏突然湧現一個念頭——那就是一不做二不休,把人殺了。


    管他是不是真的欽差,隻要關進大牢,再殺了滅口,小心處理後事,就沒人會知道。


    於是乎,他心裏突然起了殺意,霍然站起,扯開嗓子大喊:“來人,將這兩個冒充朝廷命官的逃犯抓起來,打入大牢!”


    外麵的人一頭霧水,猶豫了一瞬,還是紛紛拔出佩刀,湧了上來。


    然而,還沒等他們靠近,二遊便身影一閃,朝姚琮衝了去,牢牢地鎖住他的喉嚨,怒喝道:“都退下,否則我立刻扭斷他的脖子!”


    公差們投鼠忌器,隻得慢慢退出去,姚琮嚇得魂不附體,哆哆嗦嗦的,差點暈過去。


    “你別,別亂來,外麵到處是我的人,你們是跑不出去的,還不如束手就擒……”


    “閉嘴!”二遊厲聲打斷他的話,“糊塗透頂的老東西,竟讓一個女人玩得團團轉,就你這樣的毒蟲,也配在這世上活著?”


    慕連城撫平了衣袖上的褶子,優雅地擱下茶杯,站起身來。


    “本官的手書上有皇上親蓋的印章,獨此一份,絕對做不了假,進府衙之時,就已經給通判和主簿等人看過,身為大燕官員,這點鑒辨能力還是該有的吧?”


    這時,站在門外的主簿開口道:“那手書確實不是假的,這位確實就是欽差大人,大家還是放下武器吧,莫要傷了和氣。”


    通判也連忙點頭附和。


    鳳輕舞卻冷笑道:“手書或許不是假的,但人可以作假,誰也沒有見過那位欽差大人,自然是誰都可以冒充了!”她看出慕連城暫時還不想亮出皇帝身份,於是想慫恿這些人趕緊動手,遲則恐有變。


    慕連城也沒想到,這個女人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垂死掙紮。


    “說起冒充,你這個身份也不那麽真實吧?本官不知你是如何對姚琮隱瞞身份的,但有一件事本官可以確定,你是幾年前就被打進天牢要發配邊疆的重犯,三王側妃鳳輕舞,你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


    眾人聞言都暗暗吃驚,原來這位七姨娘才是真逃犯呢?怪不得她要倒打一耙,汙蔑欽差大人了!


    在場的這些人,都是姚琮的部下,平時日日都要受他的氣,這倒也罷了,畢竟是上級,忍了就忍了,然而,這七姨娘總喜歡來府衙閑逛,妨礙大家辦公不說,還刁鑽跋扈,刻意為難眾人,幾乎每個人都在她這裏吃過苦頭。


    府衙裏的人無一不是討厭極了這個人,隻是礙於姚琮的維護,他們敢怒不敢言。


    如今終於逮到一個機會,可以除掉這個礙眼的公害,大家便心照不宣地行動起來。


    “原來七姨娘才是朝廷逃犯,居然還在這兒反咬欽差大人,真是可笑又可恨,依我看,該抓的人是你才對!”


    “可不是麽?要是不親手將你抓起來,上交到京城去,旁人還以為我等窩藏逃犯呢,這可是大罪,我們可承擔不起!”


    於是乎,眾人將目標改為鳳輕舞,紛紛惡狠狠地瞪著她,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見狀,慕連城吩咐手下放人。


    鳳輕舞想不到事情轉變得這麽快,登時又驚又怒,大吼道:“你們這群飯桶!他們才是逃犯,你們抓錯人了,快點放了我!”


    然而哪裏有人聽她?到了此刻,即便事實真如她所說,他們也不可能放人了。


    今天,姚琮和七姨娘都得完蛋,否則就是他們完蛋!


    通判上前一步,恭敬地問道:“欽差大人,您說這個女人該如何處置?是不是立即押送到京城去?”


    “不必了,關進大牢,擇日處斬吧。”慕連城大手一擺說。


    “這,這似乎有點不妥吧,她畢竟是……”


    慕連城笑了笑,“沒什麽不妥的,本官手持皇上的令牌,擁有先斬後奏的特權,沒問題。”


    “是,下官遵命。”通判這才放心,隨即看了呆愣在原地的姚琮一眼,“那姚大人又如何處置?”


    “本官本來是想放過他,讓他迴鄉去養老,可他執迷不悟,還想殺人滅口,簡直目無王法,”慕連城冷哼一聲,“那就直接打入大牢,擇日跟鳳輕舞一並斬首示眾吧!他的家產一並充公!”


    “是。”


    慕連城思索片刻,又說:“在新的知府上任前,這裏就由通判大人代為掌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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