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尊重你的決定。”


    沉吟良久後,江明澈如此說。


    終於想明白了?


    鳳輕狂正要雀躍一番,未料緊接著便聽得他繼續道:“同樣的,也請你尊重我的決定。”


    啥意思?


    鳳輕狂詫異地看著江明澈,心想這人該不會還要糾纏吧?


    “我一旦喜歡了一個人,就永遠不會變心,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我死了。”


    “你,你這人怎麽……”鳳輕狂簡直要原地爆炸,“這麽固執呢?”


    好聚好散不好麽?


    江明澈俯首看著她皺成一團的臉,眼底的情意卻絲毫不減,內心暗暗下決心,不論輕狂厭惡他也好,痛恨他也罷,這輩子,他絕不會放手。


    眼看終究還是說不通,鳳輕狂沒了辦法,隻有直接下逐客令。


    “夜色已深,我要睡了,你該走了吧。”


    “好,你早點休息。”


    江明澈走得倒是很幹脆,隻是翻窗前又說了一句:“以後我還會來看望你的。”


    鳳輕狂行至床邊,擺成“大”字形倒了下去。


    當日金鑾殿上的鬧劇發生後,群臣私下裏也沒敢拿出來說,都隻當不曾發生過似的,隻字不提。


    然而,謠言就像長了翅膀一樣,還是流傳了開來,成為百姓談論的熱門話題。


    皇帝龍顏大怒,可事已至此,也是無可奈何,既然消息壓不住了,隻有盡快想辦法善後。


    最終,為了皇家的聲譽,慕尊想到的最直接最有效的處理辦法,就是殺了蘭妃和慕北拓。


    人沒了,汙點也就不存在了。


    於是乎,在謠言傳得最激烈的時候,慕尊下達聖旨,處死謀逆叛賊慕北拓及其同黨,其家眷或發配邊疆,或充入奴籍,後代永世不得為官。


    謀反案的所有犯人於半個月後處斬。


    沒有誅連家族,已經是相當仁慈了。


    不過,從始至終,皇帝沒有提及慕北拓是否皇家血脈的問題。


    當然,也沒人敢問。


    傳了幾天之後,民間的謠言逐漸止息,也沒有多少人再記得。


    然而,行刑的這天,在押送犯人往刑場的途中,一夥黑衣人突然衝出,製造了一場混亂,導致不少百姓被傷。


    不過,負責押送的侍衛們注意力全在犯人身上,守得很嚴密,倒也沒出什麽問題。


    慕連城在收到消息後,連忙趕往刑場,但由於從兵部官署到刑場距離太遠,等他趕到的時候,已經行刑完畢了。


    現場滿地殷紅,盡管已經過好幾輪的清洗,還是紅得刺眼,空氣中的血腥味經久不散,令人作嘔。


    監斬官見太子殿下紆尊駕臨,連忙迎上前來。


    “殿下。此地汙穢不堪,您千金之軀,怎可來髒了鞋?咱們還是移步到那邊去說話吧。”


    慕連城皺著眉頭,擺了擺手,說:“不用了,本宮聽說,在押送的過程中有一群人來劫囚?”


    監斬官頷首道:“是,不過好在侍衛隊奮力抵禦,最終沒有出什麽差錯。”


    “劫囚的是些什麽人?”慕連城又問。


    “這……微臣還不知道。”


    慕連城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不知道?一個人也沒抓住嗎?”


    監斬官聽他語氣冷冽,雖未發怒,卻不怒自威,不禁有些惴惴。


    “當時場麵混亂,微臣隻讓侍衛們看好犯人,以免被劫走,無暇分身去抓人,所以讓他們跑了,微臣失職,望殿下恕罪!”


    慕連城隻是覺得事有蹊蹺,倒也並不是想責問監斬官,畢竟他的職責就是確保順利處斬罪犯,抓不抓劫囚者倒在其次。


    “那事後可有檢查過罪犯?”


    監斬官答道:“有,加上蘭妃,一共是二十五人,一個都不少。”


    “本宮的意思是,是否查看過每一個人,是不是都對的上身份?”


    那夥人既然目的是劫囚,不達目的不可能離開的,但他們卻全部撤離,很可能是已經得手,隻是不知用了什麽方法,騙過眾人眼睛而已。


    監斬官微微一愣,搖頭說:“這,這倒沒有。”


    罪犯個個蓬頭垢麵的,就算認也不一定認得出來,況且他看人數對得上,也就沒有多想。


    慕連城想罵人,但看監斬官這副茫然不解,又戰戰兢兢的模樣,又忍了迴去。


    別說罵他一頓了,就打死他也於事無補,唯有希望是他多慮了。


    蘭妃跟賀蘭弛被處斬,鳳輕舞也即將踏上前往邊疆的不歸路,所有的仇都已報完,鳳輕狂總算做完了最重要的兩件事,頓時如釋重負。


    接下來就該離開京城,前去徉州調查林憶棠之死的真相了。


    在這個地方,鳳輕狂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可留戀的,但如今可以離開了,她卻忽然想起慕連城,心頭湧出幾分不舍來。


    這也不奇怪,畢竟相處時日不算短,他們曆經過不少風雨,生死關頭都一起闖過了,沒別的感情,朋友之誼總有,臨別時舍不得也很正常。


    這是鳳輕狂給自己的解釋。


    故而,在離開之前,她打算去找慕連城道個別。


    這天,正值慕連城休沐,他準備把前兩天又搜羅到手的兩件寶貝,送到國公府去給鳳輕狂。


    那丫頭喜歡這些小玩意,他便時刻留心,見到符合她品味的,便會想辦法買下來,拿去討她的歡心。


    縱然明知用處並不大,卻依然樂在其中。


    隻是當慕連城要出門時,大遊幫忙跑了過來。


    “殿下,明淨公主來了。”


    “明淨公主?”慕連城下意識地微皺起眉頭,“她有沒有說什麽事?”


    大遊搖頭道:“沒有,隻說要見您,屬下也不好問。”


    明淨公主畢竟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封號上“護國”兩個字不是白叫的,即使是太子,也要給三分薄麵,否則便等同於對皇帝不敬。


    慕連城沒辦法,隻能先去前廳那邊。


    走進門的時候,明淨公主正坐在桌邊飲茶,她穿著鵝黃色繡碎花錦裙,身姿窈窕,舉止優雅,短短幾年內,就從內而外地改變了,全然看不見從前那個生澀秀女的影子,比真正的公主還有金枝玉葉的氣質。


    “讓公主久等了。”


    明淨聽到聲音,連忙擱下茶盞,起身福了福:“太子殿下。”


    慕連城略掃視她一眼,淡聲問:“不知你今日來,有什麽事找本宮?”


    “我是閑來無事,過來找太子殿下說說話,這段時間京城發生的變故太多,都把我嚇壞了,現在還心有餘悸呢,這幾天我總是心緒不寧,實在是找不到人傾訴了,這才來叨擾殿下的,希望你不要厭煩才是。”


    明淨說完,爭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怯怯地望著慕連城,美麗的麵頰上掛著兩朵淡淡的紅暈,顯得格外嬌柔。


    可慕連城實在不是個解風情的人,目光始終也沒往對方那邊瞟,垂著眼簾說:“公主要是身體不適,該去找醫官才對,本宮恐怕幫不上什麽忙。”


    一旁的大遊默默歎氣,殿下啊殿下,您也太遲鈍了吧,難道您就一點也品不出來人家的真正意思?


    明淨公主又說:“我並沒有什麽大礙,就是想找個人聊聊天,一樣可以安安心,聽說殿下今天不用去官署辦事,我才敢過來打攪的,你不會介意吧?”


    介意,當然很介意,但是……慕連城很無奈,看在皇帝的麵上,他不能像對待其他女子那樣冷漠地對待她。


    “本宮還急著出門,如果沒什麽重要之事的話,你還是請迴吧。”在慕連城看來,這個態度是很客氣的了。


    但隻是他覺得。


    明淨公主怔了一怔,早就知道慕連城是冷若冰霜之人,她也沒指望對方一下子接受自己的心意,可是這也太不給麵子了吧?


    她是個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麽,並敢於付諸於行動去追求的人,既然慕連城還是沒聽懂,那她就再說得清楚一些。


    於是她看向大遊,柔柔地說:“這位大哥能不能先出去一下,讓我與太子殿下說兩句話?”


    大遊用詢問的目光看著慕連城,直到他點頭同意才出去。


    慕連城負手走到桌旁,依舊很平淡地問:“公主還有什麽事要說?”


    “我知道太子殿下的丹青畫得一絕,一直想瞻仰,隻可惜沒有機會,不知道今天殿下能不能讓我開開眼界?”明淨嫣然笑著問。


    “本宮方才說了,我有事外出,沒時間。”慕連城極是不耐煩,但好在他是個極其能控製情緒的人,並未表現出來。


    明淨便以為這表明自己還能再往前一步,遂說道:“今天殿下不是休息嗎?既然不是公事,那耽擱一下也無妨吧?”


    慕連城能忍,可底線卻尤其的高,說了半天也趕不走這個人,他就毫不猶豫地往直白了說。


    “明淨公主,因為你曾救過皇上,因此本宮對你禮讓三分,但絕對沒有別的意思,如果讓你誤會了,本宮跟你說句對不起,以後還請你不要再來糾纏了。”


    明淨這才明白,原來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意,隻是先前一直裝作不知道罷了。


    “我哪裏不好嗎?論樣貌和氣質,我哪裏比不上京城那些千金小姐,以至於殿下看不上?”


    她用了幾年的時間來改變自己,就是希望太子有一天能入太子的眼,可為什麽她這麽努力了,還是得不到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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