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呢?”鳳輕狂立刻抓住重點追問。


    宋嬤嬤想了想,說:“冬天風大,不管白天黑夜,窗戶都是封死的,隻有每天的早上,夫人起身去用早膳之時,才會打開通半個時辰左右的氣,之後便又封迴去,不可能有人從外麵越窗進去。”


    “之後老爺也檢查過整個房間,沒有見到絲毫外人來過的痕跡。”


    按照宋嬤嬤的說法,她出來沒撞見人,門窗又是緊閉的,即便是輕功高強的人,也不可能做到進出不留半點痕跡。


    所以,鳳輕狂認為,要麽是宋嬤嬤在撒謊,要麽就是……林憶棠服毒自殺,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林憶棠確實是病死的。


    可宋嬤嬤把林憶棠當親生女兒看待,不可能害她,林憶棠身子都好轉了,還有個女兒,更不可能去自殺。


    但要說她是病死,後來鳳衡請太醫驗過遺體,卻明確說明有中毒跡象。


    怎麽都說不通!


    鳳輕狂絞盡腦汁地想了半天,頭都大了。


    難怪連鳳衡都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呢,這也太離奇古怪了吧?


    鳳輕狂見宋嬤嬤還在嗚咽,遞了塊手帕過去,待她情緒平複些了,才問道:“嬤嬤,照您來看,您覺得我娘是怎麽死的?”


    “老奴見夫人口吐黑血,一開始認為是中毒而死,但後麵經過調查,什麽異常也沒發現,老奴也實在不清楚了,直到現在這個疑團還縈繞在心頭。”


    鳳輕狂走之前又去房間看了看,果然看見房門有撞擊過的痕跡,十幾年了都沒有修補,真是什麽都還維持在當年模樣。


    在冷香苑找不到什麽有用的線索,鳳輕狂心想,隻有迴去鳳衡那邊詢問一下了。


    既然當年他還特意追查過,想來應該知道一些宋嬤嬤他們不知道的事。


    離開的時候,正好遇上剛從外麵迴來的江叔。


    跟宋嬤嬤一樣,江叔也是個年逾五旬,兩鬢斑白的人了,不過江叔為人嚴肅,平日裏就是不苟言笑的,此刻見了鳳輕狂,也隻是微微躬身,淡然行禮。


    “三小姐來了。”


    “江叔,您這是出去了?”鳳輕狂見他鞋子上沾有泥沙,笑著詢問。


    江叔頷首道:“去山上采了些草藥迴來。”


    “您年紀已經這樣大了,還何必親自上山采藥?萬一摔了,豈非得不償失麽?若有需要,直接讓人去城裏藥鋪買,又或者去國公府拿就是了。”


    鳳輕狂善意地說。


    聞言,江叔嚴肅的麵容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我是閑著沒事,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三小姐已經多年不來了,今天怎麽想起過來走走了?”


    “我想查一查我娘當年的死因。”


    鳳輕狂正好想問江叔幾句話,因此也就直言不諱了。


    “什麽?”江叔麵上的笑容倏地一僵,“夫人的死因不是早就查清了嗎?小姐還有什麽要查的?”


    適才宋嬤嬤說,她至今都沒弄清楚林憶棠的真正死因,為何江叔卻說早已查清?


    鳳輕狂心下起疑,遂故作震驚地問道:“哦?查清了麽?當年我年紀小,什麽都不知道,後來詢問父親,他又不肯說,我心裏總有疑慮,因此想自己追查。”


    “江叔您知道就太好了,您快告訴我,我娘究竟是怎麽死的?”


    “這……”江叔有所遲疑,猶豫少頃,皺眉道:“是服毒自殺的。”


    “服毒自殺?”鳳輕狂暗忖,何以他如此肯定?


    “不可能,我娘的身體明明好轉了,為什麽還要自殺?況且,她不會拋下我的!”


    江叔看著鳳輕狂,渾濁的眼眸裏露出一絲悲憫,接著,歎出一口氣來。


    “小姐,雖然我也不想相信,但這是事實,當年在夫人的床上搜出一瓶毒藥,夫人就是服了大半瓶那藥,之後毒發身亡的。”


    “因為說出去不好聽,老爺這才將真相隱瞞了下來,對外隻稱是病故,自然三小姐你不會知道了。”


    鳳輕狂這下子更加迷惑了。


    還在床上搜出了毒藥?這麽重要的事情,為什麽宋嬤嬤方才不說?究竟是宋嬤嬤在撒謊,還是江叔在騙她?


    江叔又說:“小姐,夫人那時候常年臥病在床,受了很多苦,病情又總是反反複複,折騰得厲害,她一時想不開尋死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又何必再翻出來呢?”


    “逝者長已矣,生者當如斯,夫人在天之靈,也一定不希望你再糾結過去啊。”


    鳳輕狂看他語重心長地勸自己,又覺得他不像是在撒謊。


    “您放心,我隻是尋求個真相,不會沉浸在過去的,時候不早了,我該迴去了,改日再過來看望你們。”


    迴府的途中,鳳輕狂撐著腦袋陷入沉思,越想越覺得林憶棠的死疑點重重,如果繼續查下去,隻怕會牽扯出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來。


    她有些猶豫了,究竟還要不要往下查呢?


    一旁的朱兒見主子不說話,知道她心情不好,便沒有說話,隻靜靜地倒茶給她喝。


    “朱兒,你跟張順卓的婚事籌備得怎麽樣了?”鳳輕狂忽然問。


    朱兒略帶羞赧地答道:“已經差不多了,多虧了小姐的撮合,奴婢和順卓都感激不盡,不知該如何報答呢。”


    鳳輕狂輕輕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說:“隻要你們以後能和和美美,白頭偕老,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


    “對了,你們成親之後,張順卓還繼續留在府裏當差嗎?”


    朱兒點點頭。


    “就沒想過離開國公府,出去另謀出路嗎?畢竟你們以後會有孩子,總不能一輩子在府裏當下人啊。”


    風情狂說到此處,連忙又做解釋:“朱兒,我絕對沒有瞧不起你們的意思啊,隻是單純為你們考慮將來而已。”


    “奴婢明白。”朱兒莞爾而笑,“其實順卓也不是沒有想過,隻是出去另謀出路的話,得先有些積蓄才行,目前我們還沒有這個能力,隻能在國公府多待幾年。”


    鳳輕狂微微頷首,沒再多言。


    迴到府裏時,鳳衡還沒有迴來,鳳輕狂隻好先迴寢院,待他迴府再去找。


    然而,沒想到的是,沒等到她去找鳳衡,鳳衡卻是先派人來叫她了。


    這時天色剛擦黑,鳳輕狂借著廊下的燈火,透過窗戶往裏瞄了幾下,伸手扣響書房的門。


    “進來吧。”裏麵傳出低沉的嗓音,似乎夾雜了些許不悅。


    鳳輕狂心一沉,有種不祥的預感,難道她又做錯了什麽事?


    緩步走進後,行至書案前,先偷偷瞟了鳳衡一眼,然後才福身行禮:“爹,您叫我?”


    鳳衡隻是“嗯”了一聲,視線還停留在手裏的公文上,偏就不理睬鳳輕狂。


    鳳輕狂也不敢打攪,乖順地站在一旁等候。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過去,聽得鳳衡終於開口:“聽聞你今日去了一趟冷香苑?”


    “是。”鳳輕狂沒曾想他問的竟是這個,心下一鬆。


    “去那兒做什麽?”鳳衡又問,抬頭看了過來,眉宇間隱有不愉。


    鳳輕狂本就想找他問林憶棠的事,自然也就沒什麽好隱瞞的,便如實迴答:“我想調查十一年前娘親猝然離世的原因,所以去冷香苑找找線索。”


    “你娘的死因早就查清了,沒什麽好再調查的。”鳳衡說話相當冷淡和果斷,麵容也是冷漠的。


    來到鳳家這麽久,鳳輕狂還是頭一迴見到這樣的鳳衡,有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您說娘是病死的,還是服毒自殺的?”


    鳳衡猛然間瞠目瞪過去,怒意頓生。


    “是誰跟你說你娘服毒自殺的?”


    鳳輕狂也不想出賣江叔,便敷衍著答道:“沒有誰跟我說,我隻是很久以前就偶然聽到有人談論,說當年娘死後,您在床榻上發現半瓶毒藥,那正是娘服毒之後剩下的半瓶。”


    “從而他們就推論,娘是自殺身亡。不過,我不相信娘會自殺,這其中一定有隱情,娘很可能是被人謀殺,隻是那個人隱藏得太深,還沒找出來罷了,我一定要查個徹徹底底,手刃仇人,告慰娘親的在天之靈。”


    “嘭~”


    鳳衡霍然拍案而起,竟是怒不可遏。


    “一派胡言!你娘是服毒而死,那是她自己一時沒有想開,做出的糊塗事,哪有什麽隱情?以後不許再查,冷香苑你也不許再去!”


    原本以為鳳衡會很支持重新調查林憶棠之死,豈料卻是這樣的反應,鳳輕狂登時震驚到目瞪口呆。


    不許查就不許查,也無需發這麽大的脾氣吧?


    “難道您一點都不懷疑嗎?宋嬤嬤說過,那幾天我娘的心情特別好,病情大有好轉,一個內心充滿希望的人,她怎麽可能去尋死?”


    鳳衡氣得青筋直冒,又是一掌拍在案上,大發雷霆。


    “我說是就是!此事早已落定,不許再提,也沒必要再查!”


    沒想到鳳衡還有如此蠻橫的一麵,鳳輕狂心中暗想,一個丈夫明知自己妻子的死有可疑,通常來說,肯定是想盡一切辦法,都要弄清楚真相的,絕不是鳳衡此時這樣的做派。


    莫非他早就知道真相,而這個真相難以見人,擔心一旦查出來,於他的名聲有損?


    又或者,林憶棠的死直接就跟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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