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輕狂並不驚訝於鳳輕舞的信口胡謅,依然表現得相當淡然。


    “四妹可不要亂說啊,我哪裏說過這樣的話?你我雖然素有嫌隙,卻也不至於有什麽深仇大恨,到底是姐妹一場,你又何必總把我忘絕路上逼?”


    多虧了這些年的苦心經營,以及鳳輕狂的反向襯托,鳳輕舞的口碑在京中是極好的,所以這話並沒有激起眾人的懷疑,大家反而覺得是鳳輕狂在狡辯。


    鳳輕舞看中了這一點,故而有恃無恐,嫣然一笑。


    “三姐,你要想脫罪可以理解,但不能強行把我拉下水吧?正如方才你所說,咱們到底是姐妹一場,你這麽做未免太叫人寒心了。”


    鳳輕狂懶得跟她爭辯,於是轉過頭麵向席間的眾人。


    “輕狂知道,在座的諸位,包括皇上您,都也一定對我心存懷疑,我若是不自證清白,今日是難以走出這迎風殿了。”


    她還要自證清白?


    大家都懷著看戲的心理注視著她,慕連城也安坐了迴去,就等著她的下一步動作。


    慕尊半眯著眼道:“你要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


    “迴皇上,”鳳輕狂微笑著說,“其實很簡單,隻要搜一搜身,看看誰身上還有七蟲盅的毒藥,誰就是下毒之人沒跑了。”


    “我還以為你有什麽高招呢,原來是要搜身啊,”三公主冷嗤道,“傻子都知道做了壞事之後要把證據扔掉了,你身上又怎可能還留有毒藥?”


    眾人表示這話說的很對,認為鳳輕狂這死前的掙紮做得太不漂亮了。


    鳳輕狂卻又笑了:“太醫方才說了,這種毒是半個時辰之內發作的,算算時間,那人怎麽也得在開席前一小會兒往蘭妃杯中下毒才行,這麽匆忙,她不可能有時間去扔掉毒藥。”


    “而開宴之後,並沒有人離開過迎風殿,說明毒藥肯定還在她身上了。”


    這話似乎也有道理,原先還質疑鳳輕狂的人,此刻又無話可說了。


    三公主接著反駁:“萬一你根本沒留下毒藥,之前已經全部下到蘭妃杯中了呢?”


    宋亦楓笑了笑,搖著折扇,輕飄飄地說道:“那七蟲盅的毒,我也略有耳聞,據說是粉狀毒物,肯定不便於攜帶,我想隻要是有人將它帶在身上過,就肯定會留下痕跡,仔仔細細地搜查肯定會有結果的。”


    鳳輕狂感激地看了笑得像朵桃花一樣的宋亦楓,對鳳輕舞道:“四妹,你敢同我一起,讓人搜一搜身嗎?”


    “與我有什麽關係?”鳳輕舞怒火中燒,但眾目睽睽之下,不得不維持鎮靜,盡量將語氣放平緩。


    “蘭妃娘娘可是三王爺的生母,我怎麽可能給她下毒?三姐,你為何總咬著我不放呢?”


    鳳輕狂笑道:“我隻是懷疑而已,你一直待在蘭妃娘娘身邊,最好下手,不是嗎?不隻是你,其他接觸過蘭妃娘娘的人,也都通通有嫌疑。”


    “既然要查,那就該徹底地查,一個可疑人物也不能放過,皇上,您說是不是?”


    她直接把話頭轉向慕尊,讓鳳輕舞沒有繼續爭辯的機會。


    慕尊隻想盡快找出下毒之人,思來想去隻有搜身這一個最快的辦法,便頷首道:“好,就這麽辦吧,來人,封鎖迎風殿,任何人不得出去!”


    “所有接觸過蘭妃的人都要搜身,就先從柳貴妃、鳳輕狂和鳳輕舞三個人搜起,李繭,安排下去。”


    “奴才遵命。”內侍總管李繭立即著手去辦。


    柳貴妃雖然不爽被人搜身,但既然是皇帝的命令,也隻能依從,隨即站起身來,準備下去接受搜查。


    鳳輕狂走到鳳輕舞身邊,笑眯眯地道:“四妹,走吧。”


    “我自己會走。”鳳輕舞躲開她的手,語氣相當不善。


    “那好吧。”鳳輕狂也不惱,徑自繞過她往門口去了。


    鳳輕舞微微低頭,視線掃過右手的拇指,心有憂慮地跟上去,正在此時,她突然感到膝蓋窩被什麽狠狠地擊了一下似的,左腿一軟,摔了下去。


    “叮”的一聲響,一個白色的物件從她身上掉落,在光滑的地麵滾動了好一段距離才停下。


    眾人聞聲看去,定睛一瞧,竟是一隻小瓷瓶。


    “咦,那是什麽?該不會就是毒藥吧?”


    “很可能啊,要不然她帶在身上幹什麽?”


    議論聲四起,摔得頭暈眼花的鳳輕舞猛然反應過來,連忙辯解道:“這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怎麽會從我身上掉下……”


    慕北拓早已將瓶子拾起,把裏麵的東西倒出來看,果真是白色的粉末。


    還在席間的某位醫官接過去驗看,皺眉道:“皇上,這正是七蟲盅的毒藥。”


    已走到門口的柳貴妃折迴來,搖頭歎氣:“原來是鳳側妃幹的呀,還害得本宮和三姑娘無辜受冤。”


    “嘖嘖,這蘭妃妹妹也真是的,怎麽這般不小心,居然叫自己的兒媳婦給下了毒手都渾然不覺呢?”


    鳳輕狂故作震驚,俯視著鳳輕舞,除了歎息還是歎息。


    “四妹,你想陷害我,也不應該傷害蘭妃娘娘啊,你這,讓三王爺夾在中間如何做人?”


    鳳輕舞仰起頭,目光如炬地瞪著她,怒吼:“鳳輕狂,是你,是你陷害我,這瓶子是你偷偷放到我身上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鳳輕狂攤攤手,表示很無辜。


    專注攪渾水的宋亦楓又出聲了:“鳳側妃,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三姑娘碰都沒碰過你,怎麽可能往你身上塞藥瓶?”


    “上百雙眼睛看著呢,大家都還沒瞎,要是她真那樣做,焉有看不見的道理?”


    這倒還真有,瓶子的確是鳳輕狂適才繞過鳳輕舞之時,迅速塞在她腰間的,不過以她盜聖的身手,她有足夠的自信,絕對不會有人看出來。


    當然,除了早就知道她有這個身手的慕連城和宋亦楓二人。


    席間眾人紛紛點頭,都表示確實什麽也沒看見。


    鳳輕舞氣得臉都綠了,終於也體會到了百口莫辯的滋味。


    而上首的慕尊早已龍顏大怒,一掌拍在桌案上,二話不說便吩咐:“來人,將鳳輕舞帶下去,打入天牢候審!”


    鳳輕舞連忙拉住慕北拓,哭著哀求:“王爺,妾身真的是冤枉的,你一定要相信妾身啊!”


    慕北拓哪裏還聽得進她的解釋,要不是眾人在場,此時早已一巴掌扇過去,打死這個毒婦了。


    “滾開,母妃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償命!”


    鳳輕舞被重重推在地上,疼得直抽冷氣,很快就被宮人拖了下去。


    柳貴妃和鳳輕狂已經各自迴到原位就坐。


    大殿之內重新歸於寂靜,無人敢出聲。


    身為父親的鳳衡滿臉羞愧地走出來請罪:“皇上,臣教女無方,養出這等狠毒的孽障,害得蘭妃娘娘中毒昏迷,臣有罪!”


    慕尊揉了揉太陽穴,擺手道:“誰都想不到那女子如此惡毒,這也不能怪你,好了,朕有些疲乏,先迴去歇一會兒,諸位愛卿繼續吃酒吧。”


    說罷,由宮人扶著離開了迎風殿。


    慕北拓也去了蘭妃的寢宮。


    經此鬧劇過後,大家都沒了興致,準確地來說,是不敢再有興致,畢竟蘭妃娘娘還生死難料,他們在此大肆飲宴未免不妥,於是很快就都各自散去。


    在離開迎風殿前,柳貴妃又走到鳳輕狂這邊,十分和善地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弄得她一頭霧水,越來越摸不著頭腦。


    出來時,慕連城就等在門口。


    鳳輕雲戳戳鳳輕狂的手肘,很識趣地說:“三妹,我先出宮,去馬車上等你。”


    鳳輕狂本想說不用,但又想說了也沒用,索性不再解釋。


    “今天這頓飯可是吃得我心驚膽戰,冷汗直冒,好幾次差點遭殃。”


    兩人並肩走在宮道上時,鳳輕狂忍不住吐槽。


    慕連城斜睨她,柔聲道:“是嗎?我看你揭穿鳳輕舞的時候,倒是冷靜的很。”


    “那還不是多虧了你事先跟我透露消息麽?”鳳輕狂調皮地眨眨眼睛,眸燦如星。


    在進迎風殿前,慕連城偷偷告訴她,他的人暗中監視到鳳輕舞給了一個宮女一瓶東西,並叮囑她找機會放到鳳輕狂身上去。


    果然到了門口,一名宮女就“不慎”撞到鳳輕狂。


    鳳輕狂雖然不清楚鳳輕舞具體要做什麽,但也事先有了心理準備,隨著事情的發展,一步步做出應對。


    “鳳輕舞一定是一邊把藥瓶放到我身上,另一邊又把粉末藏在指甲裏,暗中下到蘭妃杯子裏。”


    慕連城微微頷首。


    “對了,當時把鳳輕舞弄得摔倒的人就是你吧?”鳳輕狂又問。


    “隻有讓鳳輕舞在眾人麵前露出真麵目,效果才最好,要是下去搜身,隻怕還會發生什麽變故。”慕連城語氣平緩地說。


    鳳輕狂望著他的側臉,忽覺心間一片酸澀。


    如果他不這麽好,她心裏的愧疚或許能少一些吧?


    “隻是可惜,這次無法借機讓蘭妃喪命,為母後報仇了。”


    因為毒藥是鳳輕舞的,她肯定有解藥。


    慕連城說得很平淡,但鳳輕狂能體會到他的不甘。


    “以後會有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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