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清晨,鳳輕狂剛用完早點,太陽才探出半個頭,鳳輕雲便來了。


    說是看今天天氣好,想約她去城北郊外的別莊賞花。


    “每年這個時節,別莊裏的花總是開得最鮮豔,我總想去看看,但可惜身體不爭氣,每次都不舒服,沒能去成,今年總算碰上身子無恙的時候了,我便想著一定要與三妹去看看。”


    兩人並肩經過花園的時候,鳳輕雲親熱地挽住鳳輕狂的手臂,笑著說,看起來心情大好。


    鳳輕狂用眼角的餘光瞟了遠處閃動的一抹身影,應和道:“我也很多年沒去過了,正想去瞧瞧呢。”


    二人很快出了府門,乘坐馬車駛往城北郊外。


    別莊距離城門並不算遠,約莫隻用了半個時辰的工夫,便抵達目的地。


    鳳輕狂跳下馬車後,抬頭望向大門上的牌匾,其上刻著“冷香苑”三個字。


    這裏曾是原主的母親林憶棠養病時小住過的地方,也是她病故的地方,因此,這麽多年來,原主從來沒有來過,怕的就是觸景生情。


    按照原主的記憶,林憶棠去世當年,才不過二十五六的年紀,委實是紅顏薄命。


    鳳輕雲見鳳輕狂歎氣,以為她在為娘親的早死而傷感,遂輕拍她的手背道:“三妹,逝者已矣,莫再傷心了,夫人在天之靈,定然也不希望你為她沉浸在傷痛之中的。”


    鳳輕狂點點頭,推門而入。


    早上剛有人來打掃過,裏麵的一切都是整潔幹淨的,剛踏進門,就聞到滿園花香撲鼻,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花團錦簇,姹紫嫣紅,令人仿如走進了人間仙境。


    以前林憶棠在這裏養病之時,身子若是好了點,就會趁著天氣好出來打理花草,久而久之,這裏的花兒就被侍弄得格外嬌豔,比花匠養出來的還要美。


    原主每次來看望娘親,總喜歡跟她一起蹲在地裏撥弄花草,那是她與娘親度過的最開心的一段時光,亦原主腦海裏印象最深的時光。


    “爹知道夫人生前愛花,於是把最好的花匠都派到這裏來了,這兒的花就果然比國公府的要豔麗許多,想來這也是爹對夫人懷念一種方式吧?”


    鳳輕雲忽然笑道。


    鳳輕狂詫異地轉過頭,問:“你說這兒的花是爹吩咐栽的?”


    如此看來,鳳衡還是念點舊情,有點良心的。


    不過,原主的記憶裏好像沒有關於這件事的,大概是因為她後來沒再來過,也沒再過問關於這裏的一切。


    鳳輕雲頷首道:“是啊,否則的話這裏怎麽可能每天都有人來打掃?”


    也是啊,國公府說得準話的人隻有兩個,除了鳳衡之外,總不可能會是林氏。


    對了,林氏……


    鳳輕狂這才想起今日來此的正事。


    轉頭望了大門那邊一眼,低聲道:“後麵的人應該快來了,咱們快行動吧。”


    “好。”


    鳳輕雲把方才折下的一根桃樹枝插進泥土,拍了拍手,起身與鳳輕狂快步往廂房那邊去。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後,大門被人從外麵輕輕推開,一道青色的身影走了進來。


    正是早前跟林氏約好了的郭鳴暉。


    進門後,看見花圃裏插了一根桃樹枝,立刻喜上眉梢,眸中閃著興奮的光芒,迫不及待地跑向廂房。


    院子裏共有四間房,郭鳴暉見其中一間的房門虛掩著,想也沒想便急切地衝了進去。


    “小美人,我來了!”


    郭鳴暉大步走向床榻,以為上麵定然正躺著自己日思夜想了許多時日的鳳輕雲,走近一瞧,上麵竟是空的。


    “人呢?”


    “在這兒呢!”


    身後突然想起一道幽冷的女音。


    郭鳴暉不由心頭一緊,迴頭看去,卻見鳳輕狂抱著雙臂,用森然的目光審視著他,她身旁站著的鳳輕雲,身後還有一個麵容姣好的丫鬟。


    “你怎麽會……”郭鳴暉先是被清醒著的鳳輕雲驚到了,然後又想不通鳳輕狂怎會出現在此,“你又怎麽會……”


    鳳輕狂捋了捋鬢角的碎發,說:“很明顯嘛,我們早就知道了你和林氏的陰謀,今日就在這裏等著你呢。”


    “什麽?”


    “郭鳴暉,我還以為經過上次,你已經學乖,不敢再冒犯我了,沒想到才過去沒半個月,你又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看來,你是需要一頓修理,還是幹脆廢了為好。”


    鳳輕狂目露兇光,不怒自威,竟讓郭鳴暉不禁打了個寒戰。


    但隨即他突然想起,今天太子殿下又不在,自己怕幾個小丫頭做什麽?既然來了一趟,那就全都要了,享一迴齊人之福又有何不可?


    “廢了我?嗬嗬,”郭鳴暉咧開嘴,笑得肆意,一邊搓手一邊朝鳳輕狂走去,“太子不在,你憑什麽說這樣的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鳳輕狂沒有動,眉頭緊蹙著,麵上露出的盡是厭惡之色。


    “上次我沒能得手,一直覺得很遺憾,後來顧忌你有太子撐腰,我便不敢再碰你,但今天你既然送上門來,我可就不客氣了。”


    郭鳴暉邪笑著,兩隻爪子就要伸向鳳輕狂。


    不料手剛伸到半空,後麵的秦洛身影一閃,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


    “啊……”郭鳴暉立刻發出殺豬般的叫聲,麵目幾乎扭曲成了一團,“你你你這個賤婢,給我鬆手!”


    “還敢罵我?”秦洛杏眼一瞪,猛然加大力道,“叫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再罵一句試試看?”


    郭鳴暉感覺自己的手腕整個要被捏碎了似的,疼得須臾間就出了一身冷汗,涕泗橫流,別說罵人了,就是喊疼也沒了力氣。


    鳳輕狂見差不多了,這才讓秦洛把人放開。


    “哎喲,疼死老子了,我說你這……”郭鳴暉揉著手,罵罵咧咧地退後了兩步,下意識想罵人,卻又沒敢罵出口。


    “怎麽樣,現在知道我憑什麽能廢你了吧?”鳳輕狂上前一步說,笑容裏藏著刀,“說說吧,為什麽要跟林氏合夥算計我?她給了你什麽好處?”


    郭鳴暉見對方有個毒辣的丫頭,自己全然不是對手,不敢硬拚,趕忙解釋:“你誤會了,我並不是衝你來的,我是……”


    說著,他看向了一旁的鳳輕雲。


    “我?”


    鳳輕雲大吃一驚,緊接著惱怒交加,氣得臉蛋漲紅。


    林氏隻吩咐她將鳳輕狂引到冷香苑來,並把她迷暈,放在床上,其他的都沒跟她講清楚。


    方才見了郭鳴暉進屋,她就想明白了,林氏是要壞了鳳輕狂的清白,但她沒想到的是,林氏竟是用她做了誘餌。


    對於郭鳴暉這種齷齪的人,被他放在心上都讓她覺得是一種恥辱。


    鳳輕狂也很快想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冷哼一聲道:“以為你的對象不是我,我就會放過你嗎?”


    “你想怎麽樣?”郭鳴暉本能地做出自衛動作,警惕地瞪著鳳輕狂。


    “你說呢?”鳳輕狂刻意露出滿是邪惡的笑意,並拿出一把刀來,往對方的某個地方掃了一眼,突然目露兇光。


    “你這種人,往後肯定還會繼續禍害良家少女,隻有將你徹底變為廢人,才算是一勞永逸。”


    “所以,我這是為民除害,對不住了,小洛,點了他的穴!”


    郭鳴暉慘然失色,立刻想要逃跑,但腳步還沒邁開,秦洛已經像風一樣閃到他麵前,“咚咚”兩聲將他點住。


    眨眼的瞬間,郭鳴暉就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隻有眼珠和嘴巴能動了,驚懼頃刻間襲遍全身,滲透進骨子裏。


    “你不要亂來啊……”


    鳳輕狂一邊把玩著手裏的匕首,一邊笑眯眯地走過去,嘻嘻說道:“世子爺不要緊張,我的動作很利落的,保證你隻會痛一下下,很快就好了。”


    “你……不要啊……我不想變成太監啊!”郭鳴暉哀求著,幾乎要哭出聲來。


    鳳輕雲見狀,連忙拉住鳳輕狂,低聲道:“三妹,你真要把他……他到底是靖陽候僅剩的兒子了,你要是把他那什麽了,一定會惹來麻煩的,還有二妹妹,她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靖陽候和二姐姐有什麽好怕的?”鳳輕狂故意拔高聲音,讓郭鳴暉能清楚聽見。


    “我這是在做好事!大姐姐,你就不要阻止我了,接下來的畫麵可能會有點血腥,你還是先出去吧。”


    “這……”鳳輕雲見勸阻無效,隻好歎著氣出門。


    到了門口,卻捂嘴笑了。


    郭鳴暉斜眼望著鳳輕狂,冷汗涔涔下,悔得腸子都青了,心想,這哪是什麽國公府的嬌柔小姐啊?分明是惡魔!


    “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不敢了,以後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還有,你要我做什麽我都答應你,從今往後我唯你之命是從!”


    “哦?當真?”鳳輕狂輕挑蛾眉,卷翹的睫毛下,黑曜石般閃亮的眸中漾出絲絲笑意,“我讓你做什麽你都答應麽?”


    郭鳴暉趕忙道:“當然,你要我做什麽,盡管吩咐,我無有不從。”


    鳳輕狂嘿然一笑,轉動細腕把匕首收了迴去。


    “你要這麽說就好了嘛,小洛,快去把人帶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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